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白小米打工记 作者:桅子y 文案 很多时候,我们怀揣着梦想,努力前行。后来却发现,梦想的翅膀,被无情的现实,慢慢地割得支离破碎。 有时候,坚持是孤独的、艰辛的,却也咬牙继续,只为当初那颗追求美好的初心。 白小米是一个努力、勤奋的姑娘,她向往美好的爱情,她认真的对待工作。可是,爱情却不尽人意,工作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始终相信:认为正确的,就去坚持,在命运的某个拐角,生活总能如你所愿。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职场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小米 ┃ 配角:王晓,陈琳,金小洛,萧子俊,李宇熙,王文轩 ┃ 其它:暂时还未定 ================== ☆、梦想与恋爱   有人说,活着得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也有人说,梦想算什么?在现实面前,梦想也就只是想想。   这个众说纷纭,各有见解,就看每个人自己怎么去选择和理解。就好象关于豆浆。   白小米最近爱上喝豆浆。   她为什么爱上喝豆浆呢?因为她看了一个新闻。   新闻说,一个男子,每天喝豆浆,把豆浆当茶水,早也喝,晚也喝,几个月下来,胸部达到G罩杯。G罩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该有多大的诱惑力啊!当然,估计对于男人,女人的G罩杯魅力也不容小觑。不然,你认为女人要那么大的杯干啥?总之不会是为了买衣服时多占那一点点布料吧。   有人说,豆浆不仅丰胸,还对乳腺癌、子宫癌有一定的抑制作用。   但是,也有人说,少喝点豆浆。喝多了不一定对身体有好处,雌性激素多了不好,致癌。   那到底该听谁的?   就个人而言,当然希望又不致癌,又能突飞猛进地长杯啊。   其实,白小米曾经也是个有梦想的小青年。   那时年纪小啊,有冲劲,突然就想写小说,于是,每天晚上熬啊熬,当熬成熊猫黑眼圈的时候,二十多万字终于完成。当小说完成后,就开始找出版社,要找就找最好的,这个时候,她知道利用网络来查询了。于是找了一个很有名的出版社,居然还让她查到了某编辑的电话号码,于是,一个电话打过去,自信心爆棚:   “那个某某先生,我知道贵社最有名的代表作是xxxxxxx,请您看一下我的文章,说不定,贵社一部新的代表作就产生了。”   那个编辑估计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居然说不出话来:   “这个……看您说的……,那个……”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于是,她就此偃旗息鼓,安安心心上班。   几个年头过去了,有一天,突然发现,网络小说盛行,很多热播剧也是由网络小说改编的,证明当初她的想法还是可以的,只是没有坚持而已。   于是,想写小说的梦想又重新点燃。   但是,思来想去,斟酌来斟酌去,还是不敢下手。   她不会写同性恋小说,因为,想象力不够丰富,性取向也实在太正常,写不出那种真情实感。她只喜欢帅哥,无论老腊肉,还是小鲜肉,只要一个字:长得帅就行。   穿越小说也鼎盛,如果给她一个穿越到古代的机会,她估计不会要。想想回到古代,没有电没有汽车没有wifi……诸多不便。女子嫁人也不能嫁远,否则回趟嫁家不容易啊,哪象现在跨县、跨省,甚至跨国恋,没有做不到,只有遇不到。汽车、火车、飞机、动车,随便选,总有一款适合你。在古代,男子为了谋个好前程,寒窗苦读十二载,远赴京城去赶考。如果你是穷人,你只有选择走路,背上干粮,带上微薄的银两,捆几件换洗衣服,从偏远的地域出发,一路上风餐露宿,吃尽苦头。   古代的人们,每到晚上,黑咕隆咚,点个煤油灯、豆油灯,阴暗昏黄,千里眼也会熬成近视眼。做个穷苦人家的女儿,运气好的,嫁个身强体壮的小伙,男耕女织一辈子,运气不好的,被哪个地主恶霸看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好不容易村里出了个秀才,眉清目秀,才高八斗,志向远大。于是,你捡到了宝,主内又主外,辛苦供他读书,费尽周折等他科考进级,一下子又被皇帝的女儿看上,你呢,辛苦劳累那么久,竹篮打水一场空,欲哭无泪,投诉无门。   穷人家女儿不容易啊,那?要不,咱就进宫吧!这宫哪是一般人能进的?拼IQ拼EQ,斗完嫔妃斗皇后,胜者坐拥天下,享尽富华。可是,就算白小米在古代是一个大美女,但她自认以她这样的智商与情商,估计活不过两集。也许还在皇宫后院的杂役间挥汗如雨劈柴火,别说被皇帝看上被宠幸,可能连皇上的面都不曾见着,就被弄死了。从此,只能化为一缕香魂,在皇宫上空飘荡。   原先,她还想为了实现梦想而做点什么,但是,她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她每天要吃饭,要经常买新衣服穿。而满足这些需求的前提是:要挣到钱。她只好把自己投入到紧张而忙碌的工作中,渐渐抛开了曾让她热血沸腾的梦想。   白小米今年27岁。这个27,做为女生的年龄,还是挺尴尬。尤其在他们家乡那个相对还比较传统的地方,和她同龄的,很多已经结婚生娃,有的,已经是两个孩子他妈。27岁还单身的姑娘,都快奔三了,不好找对象,何况,她还拖着一个娃。   但是,她真的没有结过婚,目前连男朋友都没有。   你别以为她是丑得嫁不掉,有时候揽镜自照,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其一,她出身于江南水乡,水乡特有的温润气候滋润出她白皙细嫩的肌肤。其二,虽然没有G罩杯,但绝对不是太平公主,当然不是喝豆浆喝的,从小发育好。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她有点小胖。   19岁那年,白小米中专毕业,不想继续深造,和几个同学相约去广州见世面。在那里,她遇见了她的初恋。(如果中专时的暗恋不算初恋的话。)   她最初在广州市一家五星级宾馆做前台服务员。一天晚上,她一个人值晚班,一个瘦高个儿男青年带着他的本地朋友来看她。男青年叫刘强,是她们酒店的厨师,和她是老乡。他们俩人站在她前面,刘强悄悄跟他朋友说:   “怎么样,这个女孩,还不错吧?”   她不记得他朋友当时说了什么,反正没多久,她就成了刘强的女朋友。   他瘦高个,手臂上有刺青,是个时尚青年,而她呢,刚从学校出来,说实话,不怎么会打扮。有一次,她特意买了一件黑底起大红花的西装外套,兴冲冲地穿给他看,他看了,没说什么。几天后,他有些委婉地说:   “这件衣服,不太适合你,可能更适合你妈。”   没多久,他回到他家乡所在的城市,跟着她也离了职,到他所在的城市去找他。她找到了他工作的酒店,进了他的宿舍,他躺在自己的床上,一脸冷淡。她坐了一会儿,跟他说:   “我走了。”   “嗯。”   他点点头,没起身,没送她,没说多话。她的第一次恋爱,就这样无疾而终。他们的关系,仅发展到有一次,他吻了她,就吻了她一次。   后来,她到了深圳,进了一家台资企业,从生产文员做起,做到了台干助理。   在这里,她遇到了她第二个男朋友,他是北方人,他对她很好,她也很喜欢他。但是,正当他们开始热恋时,他家里给他在家乡找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他回去了,从此,他们进入了异地恋阶段。   他们一年争取见一到两面,毕竟太远啊,几千里的距离。他在最北的北方,她在最南的南方。   开始他们彼此思恋,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发信息,每晚睡前最后一件事,也是发信息,隔几天打个电话,常常一说就是一个多小时,总有说不完的话,你浓我浓,浓情蜜意。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三年,却始终只是异地恋。他的城市里,没有适合她的工作,他工作稳定,但收入却不能保证在她不工作的情况下,维持一个家庭的开支。   他们相隔几千里,有很多事情,鞭长莫及。她感冒噪子疼,他会发个信息说:多喝点热水。开始还有些感动,后来要她喝热水的次数多了,渐渐就麻木了。白小米心想:总我要喝水喝水喝热水!我渴了自然会喝,我不渴的时候,发个信息我也不喝。他头疼了,她也只能发个信息,说,好好照顾自己,乖乖吃饭。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发现,有时,他几天都不给她信息,他们一个月也通不了几次电话,而她,居然没有感觉到最初的那种深切的思念与迫切想知道他消息的心情。有时,看到他的信息,如果当时正忙,便没有及时回,等自己想起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而他也不再催问,为什么不回信息?有时,给他发信息,等到第二天,才收到他的回信:不好意思,昨天太忙了、昨晚睡得太早了、昨晚喝酒了,等等,诸如此类。   可能,他们的感情,正逐渐败给时间和距离,但又不忍心三年的相爱付诸流水。他们都在垂死挣扎,想尽力挽回,却无能为力,就如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异地恋的可恶之处在于,你无需大张旗鼓吵几架,无需费尽心思找借口,那些传统的“性格不合、我配不上你、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等等理由居然都用不上!来不及悲痛欲绝,体会不到失眠难受,某一天,蓦然发现:曾经的爱情,丢失了,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选择异地恋,真的需要勇气与能力。要么,你有能力保证经常见面,要么,你有能力尽快将异地变同城。一段持续好几年的异地恋,无疾而终往往是恋情的最终的结局。   她曾经的梦想,在生存的前提下,悄然隐退。她曾经的恋情,在现实的条件下,无疾而终。在还未来得及开始她新的恋爱之前,因为家中的变故,她回到了她的家乡A市。    ☆、要生存得先找工作   白小米中专学的是财会专业。   她有个玩得好的同学,叫王晓。当初,她们一起到A市上中专,学的同一个专业。只是,毕业后,生活轨迹各有不同。   这个社会,每个人都会面临那么几次重要的选择:考什么样的大学、选择什么样的职业、与何人结婚……每一次的选择,都有可能会决定你今后的命运。但有一种选择,我们无从选择,那就是,你的出身,你的家庭。   王晓有一个能干的叔叔,在A市一家大企业做副总,她中专毕业后又上了大学,然后直接由叔叔安排,到A市一家企业做财务工作,从最初的出纳做起,现在她已经是一家私营企业的总账会计。   而白小米呢,只有身为农民的父母和摆摊做小生意的姐姐、姐夫,所以,中专毕业后,她选择南下,自谋生路。由于当时的她只是一个刚中专毕业的应届毕业生,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没有工作经验,没有社会经历,没人请她做财务工作,她只能吃“青春饭”,凭借自己年轻的资本去闯天下,渐渐地,她工作的内容离她学的专业越来越远。   她回到A市开始找工作。   A市是个内地三线城市,经济效益好的大企业仅有几家,而且是国营的,一般人就算削尖脑袋,也休想进去。她参加了市劳动局举办的人才招聘会,发现职位很不理想。市内几家大型的、效益好的企业,一般不到招聘会上招收新员工。参加招聘会的,一般都是小型的私人企业、各种个体老板,卖瓷砖的、卫浴的、卖家俱的,做电话营销的、推销保险业务的等等,招聘的职位大都是销售或是文员,还有就是一些药店、超市招促销员,而销售职位或是促销员一般就是给几百块的基本工资,不包吃住,要靠业绩拿提成,而且没有国家规定的休息日,一般是一个月根据自己需要,调休两天,好一点的公司,可以调休四天。   上班如此没有规律,她怎么带娃?她希望能有一份工作时间固定、周末能休息的工作。   除了参加招聘会,她还到下面的区县劳动中心递交了简历,存了档案。   这天,有一个劳动中心的工作人员给白小米打电话,说有一家公司对她的简历很感兴趣,希望能面谈。   她特意穿了一身黑色的职业西装,兴致勃勃地赶到面试地点,工作人员要她等一会儿,说那家公司的老板马上就到。   不一会儿,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高大男子和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子,在工作人员的指点下,向她走来。她赶紧站起来,穿上高跟鞋有一米七五身高的她,微笑着看着他们。看到白小米,男子眼睛一亮,脸上抑制不住地笑了,说道:   “嗯,不错,我很满意。这样,你跟我去我们公司看看。”   男子是一个白手起家的老板,在市里经营着一家家电公司和一家宾馆,据说有上千万身家。   白小米应聘的是销售岗位,老板把她带到他们公司,给她介绍了他的公司,展现了公司实力,听说她家离市区有一定距离,他承诺给她一间单间宿舍,所有的吃住用度公司全包。   老板的热情,让她有些犹豫,他见她似乎不满意的样子,话题一转,说道:   “如果,你不喜欢销售工作,也没有关系,你可以做财务,正好发挥你的专业特长。”   “可是,我没有财务工作经验,恐怕……”   “没关系没关系,不会可以学,我可以教你。我女儿就是我一手教她做财务的,现在她快生孩子了,正好,你来接替她的工作。”   “好的,这样吧,再过三天,就到了下个月一号,我需要回家安排一下,下月一号准时来公司报到,您看行吗?”   老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态度诚垦,赶紧应下来:   “可以可以,你好好安排,我们这边等着你。”   她起身告辞的时候,老板再三提出,要开车送她到车站,她婉拒,都走到门口了,老板仍不放心地交待了一句:   “小白,你一定要来报到哦。”   天下从来都没有免费的午餐,白小米也从来没有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过。她不想走某种人生捷径,只想通过自己努力工作来改变现状。这样优厚的工作条件,这样盛情相邀的老板,却让她望而却步。   她联系了王晓,王晓说他们公司正在招仓库管理员,问她有没有兴趣。他们公司虽是私人企业,但老板还不错,公司的一应福利待遇基本上按国家规定,包吃住、买保险、签合同、双休,加班额外有加班费,只是刚进去工资不高。她一听,欣然应允,此刻,工资待遇什么的,她不强求,而且,其他公司的工资也不一定高多少。她看中的,是表面上看起来,公司正规化的管理机制。以她漂泊珠三角好几年的打工经历来看,一般正规化管理的公司,都会给优秀员工提供提升与发展的空间。她看中的,是通过自己努力后,在公司未来的发展前景。   于是,她进了王晓的公司——华伟公司,做了一名仓管员。   她的家,在距离A市一小时车程的乡下,她的爸爸是农民,她的妈妈是农妇。   爸爸妈妈年纪大了,身体都不好,只能在乡下种点菜、种点口粮,过自己的小日子。爸爸年轻的时候脾气很不好,她记得那年她9岁,爸爸从田里赶家里养的几只鸭子回家。爸爸赶得急,几只鸭子思想又不统一,两只小短腿摇啊摇,有的摇向东,有的摇向西。爸爸赶了这只,又跑了那只,鸭子们就是不进屋,他一时火起,怒火中烧,拿着赶鸭子的粗棍子就是一顿乱打。谁让你们这么不听话?谁让你们怎么赶都不进屋?不一会儿,几只鸭子全部倒在了血泊中。那几天,他们家尽吃鸭子,吃得她后来看到鸭毛都想吐。   她是个急性子,估计性格遗传自火筒脾气的老爹。   上班两个月后,公司和她签了合同,签合同不久,正逢各中、小学开学,她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把她的娃娃——豆豆接到身边,就近找了个小学让豆豆读书。   在她过去的经历中,她珍惜每一份工作。为了尽快让她和豆豆能在A市站稳脚跟,她很努力地去工作。   在她进仓库之前,仓库的账目有些乱,因为她是学财务的,她来之后,经理要求把仓库所有的财目由她过一遍,自此,她接过了所有的账目,并负责一部分物料的进出与保管。她很认真地对待工作,忙的时候,中午也不休息,一般休息的时候,都是在把事情安排好了的情况下。一段时间后,仓库的数据准确率提升不少,很少有账目错误的现象发生,交给财务的单据和报表,清晰明了,财务部的几个人,对她的印象很好。   他们公司实行的是双休,但生产任务紧的时候,制造部门周末是不休息的,其他部门则轮流值班。   这个周末,恰逢白小米值班。   制造部有个员工到仓库来,说要领某种原材料,但是没有领料单,因为他们主管今天不上班。   她委婉指出,没有领料单就不发料,这是原则问题。   前不久,才发生了有人来仓库领东西,不开单,仓库找回去要求补单的时候,领料部门几个人之间相互推诿,弄得那个仓管员做了好人,还惹了一身麻烦。经理开会时,一再强调,作为公司比较重要的物资保管部门,一定要坚持原则。   无论来人怎么说好话,她不为所动。见她软硬不吃,这个制造部的同事转身走了。   当她正忙着整理账目的时候,有两个人冲进了仓库办公室,她闻声抬头一看,除了刚才那人,他身边又多了一个人。他约二十四、五岁,留着小平头,白衬衣的领口微微敞开,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了白皙的肤色。   她一愣,看这阵仗,袖子卷那么高,是要动手吗?   那人皱着眉头,帅气的五官因生气而未舒展,他看着她,语气不太好:   “你是新来的?为什么不发料?”   “因为他没有开单。”   “你不知道我们急着生产吗?耽误了生产、延误了交货,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对不起,我不是太清楚生产的安排,我只知道,我们的规章制度及领导要求,见单发料。”虽然来者不善,但她还是不卑不亢。   男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眉毛拧得更紧了,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冷冷的:   “给我空白领料单。”   她递给他单子,他要那个同事填好后,他签了名字,然后把单据往她桌上一放,走了出去。   她看了看单据上领料审批那里的签名:萧子俊。   她问那同事:   “这是谁啊?”   “我们主管,今天休息,他本来外出了的,接到我的电话,匆匆赶回来,一肚子的火。”   她耸耸肩,怎么长得好看的人,脾气都这么大吗?    ☆、集体活动,还不错   正逢淡季,公司组织了一次大范围的户外拓展活动,地点就在离公司不远的一个户外拓展基地。   分组的时候,白小米这队15个人 ,只有三个女生,其中一个她认识,人事主管陈琳,当初,她的入职手续就是陈琳办理的。让她意外的是,萧子俊居然也在这组!他一米八五的身高,毫无悬念地被大家选为他们队的队长,而她,则被大家推选成为队秘,顾名思义,就是给大伙儿发瓶装水、协助队长处理一些基本事务等,为人民服务嘛。   有一个项目叫“穿越电网”,在全体队员面前悬挂一张"电网",网上的洞口大小不一,要求队员在规定的时间内,从网的一边依次通过到达另一边。在此过程中队员的任何部位都不允许碰网,否则洞口将被封闭,每一洞口只能用一人次。这个项目必须全体人员齐心协心,在电网的两边,由队友们将每个人举着,从洞口抬过去。   这个时候,瘦小的人最受欢迎。萧子俊朝白小米看了看,摇了摇头:   “姑娘,你这个身板,今天可能要‘触电’了。”   说完又朝“电网”上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指着最大的一个洞口对她说道:   “这个网洞就留给你了,专业为你量身打造、私人定制……”   队友们都大笑起来,虽然她知道他们是善意的玩笑,但还是恨得牙痒痒,她瞪了萧子俊一眼,在心里默默念道:我有那么胖吗?人家都说我是骨架大!好吗!!就算我胖又怎么了?偷吃你家五花肉了,吃你家小鱼干了?吃你家馒头花卷了吗?   一旁的陈琳看她有些尴尬,赶紧出来解围道:   “白小米只是骨架大好不?比不得那些个儿娇小的,她这不是胖,只是瘦得不明显。”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她愣愣看着陈琳:姐姐,你这是给我解围呢?还是解围呢?   晚饭后,大家自由活动,白小米和王晓沿着拓展基地的绿草地慢慢走着,一路上,擦肩而过的男生们,都忍不住回头望。当然,白小米心里明白:这些男生的目光与她无关,让他们挪不开视线的,是王晓。   王晓比她晚出生几个月,但因为比她小一个年份,所以,也可以说比她小一岁。王晓绝对算得上美女一枚,虽然身高略比白小米矮,却因为苗条而显得亭亭玉立。此刻,夕阳西下,她乌黑柔顺的垂肩长发在脑后高高地绑了个马尾,在残阳的余辉映照下,闪烁着格外美丽的金光。她水灵灵的大眼睛映着阳光,仿佛有阳光在里面跃动,卷翘的睫毛微微在颤动,就象一只可爱的蝴蝶。她今天穿着一套白色运动衣,精致得体的剪裁衬托出她青春活力、凹凸有致的身材。   面对着众多男生仰慕的目光,王晓目不斜视,表情冷淡,只顾着和白小米说话。白小米接触过不少做财务工作的,貌似做此类工作的很多都走“高冷范”,可能与工作性质有一定的关系。一般公司的财务部门,掌控着公司相当部分的机密数据,公司里也会要求财务人员守口如瓶,言谈小心,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心里必须拎得清。王晓从学校毕业后,一直做财务工作,加之又是美女,自然更高冷一些。   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二人循声望去,球场上一群小伙子在打蓝球,周围男男女女围了一堆人在呐喊助威。她们慢慢向球场走去,原来是公司的蓝球队和拓展基地的教练们正在进行友谊赛。   公司的队员们穿着红色球衣,打得很勇猛,其中有一个高个儿正运球往前跑,他一马当先,势不可挡,吸引了场上众人的目光,白小米仔细一看,原来是萧子俊。二人停下来,看着球场上的赛况,白小米嘟哝了一句:   “拓展训练一整天,晒着大太阳在教练的吆喝下跑来跑去,人都被整蔫了,这些人精力还这么好,跑起来毫不费力。”   “毕竟年轻嘛,那个高个儿,是萧子俊吧?”   白小米朝球场上看了看,没好气地说道:   “不是他是谁?别看他长得帅,脾气不好,还爱嘲弄人,要不是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姐姐我早就跟他翻脸了。”   “他怎么得罪你了?”   “今天也算是运气不好,跟他分一个小队了,本来,看到队里有帅哥,心里还挺美的,不说来一场美丽的邂逅,至少可以在活动过程中养养眼,谁料,从头至尾,都笑我胖。”   王晓看了看白小米,笑道:   “那是他没眼光,瞧瞧我们的小米美眉,大长腿,前tu后qiao,胸部有料,多少人羡慕不来呢,不说别人,至少,我一看到你,就想流口水……”   王晓话音未落,白小米突然惊呼一声:   “小心——”   正说着,就见一只蓝球“嗖——”地向这边飞来,二人急忙闪开,王晓跑得急,一不小心踢上了脚下的花坛,腿擦着了花坛边,她疼得大叫一声,一下子跌倒在地。白小米赶紧蹲下来,轻轻拉上她的裤腿,看到她小腿上擦破了一层皮,正隐隐往外渗微小的血珠子。   球场上众人的目光都随着蓝球飞到了两位姑娘的身上,看到王晓跌倒,萧子俊跑了过来。他蹲下身子,查看了王晓的伤势,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   “得擦点药才行,对不起,刚才是我用力过猛,把球打出来了,现在,我送你去医务室上点药吧。”   王晓强忍着疼痛,眉毛拧得紧紧的,她面无表情地看了萧子俊一眼,沉声道:   “不必了,我自己带了一些跌打损伤的常用药,在房间里。小米,扶我去房间上药。”   说完,她艰难地站起来,在白小米的扶持下,一瘸一拐地向住处走去。萧子俊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两位女生的背影。   第二天,拓展活动继续,全体人员集合,由总教练训完话,开始分发饮用水。别的队都是队秘带着两个男生去搬水,白小米仗着自己身高体壮,也不好意思叫男生,愣是牙一咬,搬了整箱矿泉水往回走,却不料在下台阶时,一个重心不稳,连人带水重重摔倒在地上。众人一阵惊呼,站在队伍前面的萧子俊和另一个队友飞奔而来,队友搬起摔在地上的水去给其他人员分发,萧子俊试着扶白小米起来,白小米却动弹不得,右脚踝扭伤,一阵钻心的疼痛。萧子俊查看了她的伤势,并没有破皮,脚踝处却现出了一块淤青,应该是扭到筋骨了。有教练递过一个急救医用箱,萧子俊把白小米背到一处透风的树荫下,倒了一些红花油在手上,细心地在白小米受伤的淤青处揉着。   此刻,清早的阳光透过树梢,洒下了一缕温柔的光线。他蹲在她面前,细心而专注的样子,让她感觉温馨而美好。不一会儿,他俊美的脸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忍不住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纸巾,从中抽出一张,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替他擦去了脸上的汗水。他一愣,停下手上的动作,愕然地看着她,她有些害羞,脸微微一红:   “那个……你脸上出汗了……”   见她有些窘迫的样子,他眉头轻皱,低下头继续帮她揉着伤处。   各队伍已经分散开来 ,各自找到自己参加项目的地点,由各队的教练在讲解项目规则及注意事项。   萧子俊仔细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处,站了起来:   “应该差不多了,我要去参加项目了,你就在这儿休息,帮我们看着衣服和其他用品,中午,我来背你去吃饭。”   白小米听话地点点头,看着他高大的身影向队伍走去,这一刻,她的心里溢满温柔,昨天因萧子俊捉弄和调侃而对他产生的不满,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拓展活动之后,白小米对萧子俊多了一些关注,有时候在公司里遇见了,两人相视一笑,再也不象以往那样,视而不见。   这天快下班的时候,萧子俊把白小米拉到一边,说道:   “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吧?”   白小米看着他含笑的眼睛,心里就象小鹿乱撞,突突跳个不停:什么情况?他该不是看上我了吧?空窗了这么久,难道,我的第二春马上要开始了?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男生……我该不是走了桃花运吧?   尽量思绪风起云涌,浮想联翩,但她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表面上风平浪静,微笑着点点头:   “我晚上有时间,只是,为什么突然请吃饭?”   “那个……你叫上王晓,上次……我打球害她受伤,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希望能有个机会,当面致歉,也希望……她不要怪我。”   白小米脑袋一片空白,半晌才反应过来:弄了半天,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开始还以为自己要一饱艳福了呢!真是白欢喜一场!她有些失落,机械地点点头:   “好,你告诉我地点,晚上,我和王晓一起过去。”    ☆、第四章 你说的每句话,老板都会知道   王晓却并不想去吃饭,这样的男生她见过不少,早已见怪不怪了。   白小米没完成任务,有些着急:   “我答应了人家的,你这一爽约,明天上班遇见了,怪不好意思的。”   “喂,你这么着急上火干嘛?难不成,是你想去赴约吧?”王晓打量着白小米,不怀好意地笑道:   “怎么,见人家长得帅,看上了?看你这副心急火撩的样子,我这不去的话,反而坏了你的好事,罪过啊罪过……”   “你爱去不去,不带这样取笑我的,好吗?人家看上的是你,我还不是成人之美,你不是还没有男朋友吗?我这是给你创造机会,人家喜欢的又不是我……”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喜欢你?瞧你这前tu后qiao的身材,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但凡经历过女人的男子,最喜欢你这样的丰满女孩,摸起来手感不错……”   “说得你好象很懂男人似的,你不是也没有男朋友吗?怎么说起来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白小米滴咕道。   王晓脸色微微一变,不过白小米并没有注意到。王晓拉着白小米,笑道:   “好了好了,不管我有没有男朋友,总之不用你操心,这次,我就顺了你的心意,陪你会会这个帅哥。”   王晓虽然年纪不大,但由于父母都是A市大型国营企业的正式职工,工资待遇很不错,二人膝下又只有这一个女儿,早早便为她在市内买了房子、车子,她平时一般一个人独住,只在周末的时候,才回家和父母团聚。   三人到萧子俊说的酒店里落了座,萧子俊看到王晓,微笑着点点头,白小米看王晓热情不是太高,有心想活跃一下气氛,于是,笑着对萧子俊说道:   “还需不需要我介绍一下啊?“   “你好,我是小王,也可以叫我小土鳖。”王晓板着脸,冷不防说道。   白小米一愣,萧子俊却笑了:   “财务部的大美女,虽然打交道不多,但是我们制造部的人都认识你,长得漂亮的人,总是名声在外的。”   “肤浅……外貌控……不知道心灵美更长久吗?”白小米嘟哝着。   “没有外在美,谁还有动力想进一步了解你的内心美不美呢?”萧子俊并不生气,依旧笑吟吟的。   “那么,你认为,男性更看重女性的身材、脸蛋,还是思想?”王晓突然发问。   “脸蛋和身材决定了我是否想去了解她的思想,思想决定了我是否会一票否决掉她的脸蛋和身材。”   “女人的身材嘛,那可不好说。个高的谓之高挑,个矮的谓之娇小,稍胖的称丰满,精瘦的称苗条,这个评判标准可不好确定。环肥燕瘦,可都被称为美女。就拿你面前这两位美女来说,也是代表了两个不同的类型。”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标准吧,就我个人而言,我喜欢瘦的女生。”萧子俊老老实实回答道。   白小米心里一沉,果然,他喜欢的是王晓。顿时,她心里涌起一阵深深的失落感。   饭后回到租房,白小米心情很不爽。每每心情不爽就想吃东西,好想买个十几包辣条回来—— 一次性啃掉,但是节操尚存,心里纠结了一下,最终节操胜了,不再任性。   自此之后,白小米对萧子俊不再抱有幻想,虽然偶然遇到还是相视一笑,手机里也存有他的电话和微信,但从不私下联系。   这个周末白小米休息,周一一上班,桌子上累积了一大叠单据,她赶紧整理。她在核对账目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问题,有一种化工物料,明明账上早没有库存了,但同事却发了不少到制造部。她把同事叫过来,他是负责管理这些化工物料的仓管员,她问他:   “这个明明没有库存了,你怎么还可以发出去?”   他一脸懵逼:   “没有了吗?我去看看。”   不一会儿,他慌慌张张跑过来:   “真的没有了,奇怪了,怎么回事啊?”   白小米赶紧给制造部打电话,让他们查一下,不一会儿,他们回电话了,原来是仓库发错了料,他们开单的物料没有库存,仓管员没看清楚,把另一种物料当成此物料发给制造部,而制造部的人也是拿到东西就开工,居然没有细看。现在那些化工物料全部开了包装,已经和其他物料混合调配好了,只等前工序的产品流到本工序了,再把那些化工料全部用在产品上。   白小米赶紧跟制造部的人说,停下使用那些化工料,现在,浪费的只是原材料,如果用在了产品上,那损失可就大了!   这件事后来由仓库主管去处理,白小米不再参与。   不久后的一天下午,白小米一个人在仓库里忙碌,一个人走了进来。她无意中一抬头,顿时吓了一大跳:居然是老板!   华伟公司老板姓贾,本地人,四十多岁,开了两家公司,华伟公司是在他创业挣钱后,开的第二家公司。他很忙,两家公司跑,还经常到外地出差,所以,平时来公司不多,幸好白小米在公司宣传栏那里看到过他的照片,不然,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   贾老板看到白小米,慢慢走过来,脸上却是极温和的笑容,他温和地看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   “贾总,您好!我叫白小米。”   “哦?你就是白小米?”   他似乎突然有了兴趣,眉毛往上一扬,笑容更亲切了。   白小米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名字让他觉得意外,她好象以前没见过他,并没有攀上这么高级的关系,她只得嘿嘿傻笑着。贾老板意外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你忙你的,我随便看看。”   一个多月后,发生了一件让全公司大跌眼镜的事情,公司的副总,突然被老板的一纸调令调去分管后勤,而副总在调令发出的当天就交了辞职报告,第二天就没见人上班了。副总原本是老板高薪从别家公司挖过来的,在这一行资历深,懂技术懂管理,可以说,华伟公司基本上是靠他帮助老板开起来的,老板出钱,他出技术,负责管理,还带了一些技术熟练、精通管理的原班人马过来。他这一离开,原先跟随他的人,分成了两派,一派选择继续留了下来,另一派选择跟着他离开华伟,而仓管主管,就属于后者。   副总为什么会离开?这个不大的公司里,小道消息还是传得蛮快的,很快,他们就弄清了真相。   副总原本就是一高级打工仔,贾老板把他挖过来后,不仅给他高薪高待遇,还给了他很多权力。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副总当权时,一边拿出真本事,把公司的各项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一边利用权力谋了不少私利。   比如,几千块的技术专利,他跟老板说要花大好几万,买机器设备,从选定到谈价格,也是他一手负责。在华伟没多久,他腰包很快鼓了起来,原本就是一普通打工仔,很快,买了房,还开着好车来上班。老板来公司不多,原本不知情,但在这个社会上混,低调永远是王道。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人真正希望你过得好,除了你的父母,和极少数真正爱你的人,尤其是在竞争激烈的职场。如果获利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从正当渠道上获取,别人就算看不顺眼,也只能在自己心里赌气。如若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和方式获取利益,总会有看不顺眼之人,将之公之于众,让你下不了台。副总的所作所为,还是断断续续地传到了老板的耳朵里,老板一听,勃然大怒:我掏心掏肺地对你好,你给我背后玩阴招!但说实话,老板也拿不出具体的证据来,也是听人打的小报告,但这个小报告倒是事实,也不是凭空捏造,明眼人都知道。   副总的离开,导致华伟公司人事大调整,有人离开,有人失意,也有人因此平步青云,而白小米,也是受益者之一。   那天经理找她谈话,说仓库主管走了,老板指定由她代理仓库所有的工作,白小米很意外,虽然嘴上说一定尽力,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流露出了疑惑,经理是个聪明人,他看着她,笑道:   “你虽然来公司不久,但你的表现众所周知,尤其那次化工原料用错,如果不是你及时指出,可能对公司会造成不少的损失,这件事,老板知道。你明白了吧?”   白小米恍然大悟,难怪!然后,她倒抽一口凉气:出来混,还真的要谨言慎行,要低调啊!你说的哪些话,做了哪些事,老板都会知道。别奢望私下说的话老板就听不到,老板能知道一切,这是真理。就好象白小米发现的那个错误,老板也知道了,当然,这对她而言,是好事。但如果是不好的事情呢?   只要你不是一个人自言自语,最后都会传到老板耳朵里。所以,在公司里,跟任何人说话时,都要好好想想,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该说的绝对不能说,可说可不说的,也最好不要说。不然,为了图一时嘴快,后果可能很严重。   就像曾经的副总,凭心而论,他其实还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如果他不那么贪心、高调的话。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树大了,总归会招风的。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老总   一个拓展活动,不仅让白小米熟悉了萧子俊,还让她和人事部门的陈琳混熟了。陈琳家在B市,与A市毗邻,她与老公在外租的房子,老公在另一家公司做销售工作。白小米和她聊的时候发现,原来,她们竟租住在同一个社区,相隔不远。   白小米接管仓库工作后,仓库里先后又有两人离职,虽然公司马上补齐了职缺,但新来的两个小女生刚刚从学校出来,无论是对工作流程还是公司产品,都不熟悉。白小米只得多用心思,一边带着她们做事,一边尽量多操心主持仓库全盘工作。刚开始两个月,她经常加班,周末没有休息过,整个人象上满了弦的发条,转个不停。豆豆已经上小学了,是个听话的乖孩子,每天一放学,脖子上挂着钥匙,乖乖地回到租房等白小米给她做饭吃。但白小米工作太忙,有时候,她从公司食堂打一份饭,骑上电动车送回租房,交给豆豆后,便匆忙赶回公司加班。很多时候,连送饭回家的时间都没有,幸而陈琳帮忙,每天下班时问一下白小米,发现她没时间便主动帮白小米给豆豆带饭回家,白小米很感激她。   自从副总离开后,老板又前后招来两个高管,负责整个公司的运营管理。第一位之前主要从事HR方面的工作,号称研究生毕业,这个人是公司人事在网上找的,老板看中她的学历,与她一面谈,两人相谈甚欢,于是,高高兴兴把她请过来,给予高薪高职。但是,这个甚得老板欢心的高管,对人事、后勤尚且勉强能驾驭,对生产、技术却一窍不通,偏偏她又急于树立威信,短短时日内,出台了一系列针对生产一线员工的管理规定,把公司员工整得痛苦不堪,却又无处诉说。这位老总不仅爱瞎指挥,还私心颇重,进公司没多久,就开始往公司里塞自家亲戚,接连往公司两个比较重要的部门塞了两个人。   没多久,老板下令对全公司员工进行了一次“员工满意度调查”,调查表一收上去,结果令这位老总哭笑不得,大部分人把矛头指向她,有的员工写的很清楚:就是不喜欢这位老总,瞎指挥、私心重、员工怨声载道等等。   还没等到老板做决定,这位老总瞎指挥了几个月,可能自己也心虚了,加上员工对她意见太大,于是,她主动消失,不再来公司上班。她的离开,没人惋惜、没人留恋,相反,公司大部分员工松了一口气。   国不可一日无主,公司不可一日无主将。很快,老板通过朋友介绍,又聘得一位据说是此行业的专业人才过来,主管生产和技术工作,职位也是副总。这位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正有真材实料,他来了之后,每天召集各部门经理主管开大会小会,貌似讨论很热烈的样子。但还不到一个月,没有任何征兆,新来的老总突然就离开了公司。   公司暂时陷入了无领头羊的状态,老板虽然经常来公司,但他毕竟也不是很懂生产、技术,加之他很忙,很多事情兼顾不到。一般情况下,公司事务靠各部门负责人协商解决。很快,这种管理模式的弊端就呈现出来了:很多重要事情,没有一个作决定的团队领头人。强势的人,不管有理无理,往往力争,声音都要大几个分贝,经常开会的时候,桌子拍得最厉害的人说了算。但强势的人,不代表作的决定就是正确的,而且,一般人都会站在自己部门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作出的决定往往都是有利于自己部门的,而有利于自己部门的决定,不一定有利于公司。其他部门的人就算不服气,却没有说理的地方,总不能大事小事都往老板那里捅吧。而且,很多事情,老板并不了解详情,有时候也是真的不懂,这种情况下,口才好的、能说服老板的人,往往取胜,既然这样,还不如不找老板。   这个时候,白小米的上面还有经理担着。不得不说,经理还是一个很负责的人,每次白小米给他反映的问题,他都及时解决了,哪怕有时候,经理和别的部门争得面红耳赤。白小米下面的两个新手,工作也逐渐上手,基本上能独挡一面了,白小米终于不用那么累,稍稍松了口气。   有别的部门的同事结婚,公司里的人,不管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请了一多半。   酒席上,白小米那桌是制造部的几个人,刚好平时到仓库去得多,和白小米很熟,一个劲儿地给她敬酒,几个回合下来,白小米受不了了,找了个借口,一个人偷偷溜到酒店大堂,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出手机看新闻。   “怎么一个人坐这儿?”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来。   白小米抬头一看,是萧子俊。   “我吃饱了,出来透气,不可以吗?”   “我看你是躲酒吧?你们那桌的人,都等着你回去喝酒呢。”   “傻子才回去呢!哎,你说,你们制造部那几个人,是不是很不应该,我一个女孩子,他们不停地给我灌酒,他们是不是很过份?”   萧子俊在白小米旁边坐下,白小米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控诉着同桌那些男孩子的“罪状”。萧子俊一脸同情,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频频点头:   “嗯嗯!那确实!虽然我和他们是一个部门的,但是,他们总劝你喝酒,实在是……”   “不应该是吧?”   看着他一副认同自己的样子,白小米觉得找对了倾诉对象,她一脸期盼地看着他。   萧子俊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他们实在是……这招挺好!你知道吗?他们这是在帮助你进步,你大小也是一个领导,不会喝酒怎么混,对不?”   白小米瞬间石化,她看着萧子俊,身子向后弹了一下,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白眼一翻: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友尽!请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谢谢!”   萧子俊突然笑了,对白小米挤挤眼:   “开个玩笑嘛!等会吃完饭,一起去唱歌,去不?”   “不去,吃完饭我得马上回去,我家里还有小孩等着我。”   “你结婚了?”   “没有。”   “有男朋友?”   “没有,单身狗一枚。”   “那小孩子——”   “不是我生的,但是,我得照顾她。”   “哦?那——”萧子俊一脸疑惑地看着她,见她一副不愿意回答的样子,生生把想问的话吞回到肚子里。   “那……王晓……今天没来?”   “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你……喜欢她吧?”   萧子俊沉默了一会儿,答非所问:   “其实,我觉得你也不错。”   白小米内心一阵窃喜,她眨眨眼:   “怎么?是不是想深入了解一下啊?”   萧子俊看了看白小米,笑道:   “不介意你来个自我介绍。”   白小米清清嗓子,装腔作势道:   “本人,女生,未婚。爱好:吃。政治面貌:偏胖,不难看。外语水平:看得懂中文字幕。常用交通工具:购物车。”   “其实,你是块璞玉,有待雕琢,你可以将你的政治面貌修改一下,由不难看,变为好看。”   听到帅哥这样说,白小米忽然想减肥了:   “其实,原先我并不胖,我开始就想先胖起来玩玩,只不过……玩着玩着,就玩嗨了……现在,我要减肥,我要瘦成一道闪电。”   “只要不是球形的就好。”萧子俊坏笑道。   他笑起来的样子,特别迷人,有一种让人深陷其中就晕乎乎的感觉。白小米一脸花痴,傻傻地看着眼前这张俊美的脸,说不出话来。   白小米决定减肥。   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有一颗减肥的心,奈何却敌不过一张贪吃的嘴和一双死活都不想动的腿,也或许是没有原动力。她减少了食量,加大了运动量,晚上下班吃饭后,便带着豆豆到附近小区的健身器材上做运动。每每因为劳累而不想坚持的时候,她的脑中就浮现出萧子俊生动而好看的脸庞,露出他那迷人的笑容,让她心里立马有了动力。   这个时候,公司里又来了一位新的老总,姓汪,据说是老板的朋友,学财务出身,但是职位却是老板的助理,协助老板处理全公司的事务。短短几个月,公司的高管换了好几个,大家都见怪不怪了,只是,白小米没有想到,此人的到来,却对她的工作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公司的组织架构忽然就做了调整,在公司还没有公布之前,经理把白小米叫到了办公室:   “白小米,我要调走了,去别的部门。而你们仓库,直接划归到财务去,你们要有思想准备,给仓库的同事们事先通气。当然,工作还是一如既往的要做好,只是组织架构上略有不同而已。”   白小米一头雾水,半天没反应过来,她一脸懵懂地问道:   “为什么?”   经理一脸无奈:   “这是公司决定,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你们先有个心理准备,等几天,公司应该会公布这个事情。”   白小米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内心有些忐忑,却无力改变些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六章 人品比能力更重要1   没多久,公司人事令与组织架构公布,新来的汪总任总经理助理,协助老板主管全公司的工作,兼管财务部门的工作。而仓库,直接划归财务管理,财务部经理离职没多久,目前职缺。仓库直接由成本会计管理,而成本会计则由财务主管管理。   组织架构一出来,白小米心里顿时不是滋味:这是个什么状况?自己虽然不是学管理出生,但也有多年的工作经验,从来没有看到这样的组织架构。自己原本也是主管级别,财务主管与自己同级,但仓库却挂在成本会计之下,她向成本会计汇报工作,成本会计再向财务主管汇报工作。   白小米没想太多,她一向对权力之争没有太多的想法,无论你组织架构怎么挂,自己都是拿主管工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况且,公司已经这样决定并公布了,自己人微言轻,也说不上什么话。所以,她也就开始愣怔一下后,便不予理会,该干啥干啥。   白小米手下有三个仓管员,两个叉抱车司机,一个搬运工一个木工,还有一名副主管。关于这个副主管,不得不多说几句,他原本是司机,只因他身份特殊,公司破例给了他这个职位。副主管有一个堂哥,是华伟最大的客户——宏力公司的老总,位高权重,得罪不起。   汪总来之后,有人建议,说公司组织架构臃肿,各部门人浮于事,建议裁减部分人员,将各部门人员相互合理调配,节约人力成本。汪总采纳了该建议,又或许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干出点名常出来。既然决定裁人,那自己先得做个表率,就从自己嫡管的部门着手吧,财务部门具有一定的专业性,人员动不得,那就从仓库动手好了。于是,汪总一个电话把白小米叫到办公室,要她做决定,从木工和搬运工中,裁掉一个去制造部门。白小米很为难,仓库的工作,有一定的时效性,不象生产流水线那样是不间断的。仓库忙的时候很忙,人手明显不够,但如果制造那边订单不是很多,仓库到货及发货不是很多的情况下,也是有闲暇之时的。白小米试探着争取一下:   “汪总,仓库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每个人都有自己份内的事情要做,能不能保留原有架构,不予裁减?”   “不行,我去仓库看过好几次,你们那个木工,有时候没事情干,躲在木工房偷懒,这样的人,我们留着干什么?”   白小米无话可说了,她不得不承认,仓库的工作,确实不是时时刻刻处于忙碌中,自己将主要精力放在仓库物料的管理上,对木工与搬运工,只要他们将安排的工作干好了,临时工作安排能叫到人,实在无事可干的时候,他们偶尔偷偷懒,她不会很死板地做要求。况且,他们是干体力活的,工资不高,要给他们一定的休息时间来调整体力。她斟酌了一下,搬运工与木工,相对而言,搬运工体力更好,做事情更勤快,既然领导下死命令必须舍一个,那就木工吧。   于是,一纸调令,木工去了制造部门,成为生产一线的员工。   仓库副主管,三十多岁,本地人,家境不错,家有娇妻幼儿,但本人却不太an份,经常在仓库吹嘘自己的情人对自己是多么的好。有时候,仓库几个同事聚会,他从不避嫌,居然带着那个同样有家室的、三十多岁的女人一同前往,同事们也见怪不怪了。   仓管员小叶提出要请假,白小米见工作上安排没问题,便同意了。等到小叶的请假单开上来,只见请假理由那一栏写着:   “前男友后天结婚,明天梳妆打扮一天,后天砸场!”   白小米看着好笑,在主管意见后面批了一句:   “同意请假!如需支援,请事先告知!”   第二天,公司到附近的物流公司接收一笔货物,因为仓管员小叶请假,这批货比较重要,白小米便亲自去了。她坐在副主管开的叉车上,两人经过路边一家小公司的时候,门口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叫住了他们:   “师傅,你们的叉车有没有空啊,我们公司有点货物要上车,帮忙叉一下,费用我们照付。”   副主管刚准备答话,白小米抢着回答:   “不好意思,我们是公司的叉车,不是私人的,而且,我们现在有急事要处理。”   副主管却把车停下,对那人笑道:   “今天可能没时间,留个电话给你,下次有需要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两人互留电话后,副主管才继续开车上路。他对白小米说:   “以后有这个好事,就接了算了,反正用公司的叉车出来接点活儿,烧点油而已。光守着那些死工资,紧巴巴的。在外面接点活儿干,兄弟姐妹们时不时的,聚聚餐、唱唱歌,联络一下感情,多好。你也就别死板地守着公司的那些规定了,你的前任主管,可是默许我这样干的,那时候,我们经常在外面吃饭,不然,你以为哪来的钱啊。”   白小米听完,很严肃地对他说着:   “我不管前任主管怎么做,总之,在我管理的时候,我希望你们能老实一点,公司怎么规定,你们就怎么做,少给我整点名堂,我也不要什么外水,我就拿自己这份工资就行。”   副主管把嘴一撇,闷头开车,不再说话。   这天中午,白小米到学校去看豆豆,副主管一个电话打过来:   “小米,仓库的叉车坏了,我现在开出去修理一下,修好后再开回来。”   白小米没多想,叮嘱道:   “好的,在外面注意安全,车子修好后马上回公司。”   挂了电话,白小米仔细想了想,觉得不对劲:副主管一向吊儿郎当,不大管事,除了偶尔安排一下叉抱车司机上货、卸货,忙不过来的时候,亲自动手帮一下,其他时间,就坐在办公室发呆,什么时候,他这么积极主动了?再说,按公司流程,如果有资产设备需要维修,应该是写维修单给采购部门,由采购安排厂家上门维修,怎么可能谁想修就修,想把车开出公司就开出呢?   白小米赶紧给副主管打电话:   “你少玩点花样,赶紧给我回来,不然,我按违反公司规定处理。”   副主管语气软下来,回答道:   “好的,我马上就回来,你放心。”   白小米安排好豆豆便往公司赶,下午上班过了半小时,才看到副主管慢慢悠悠将叉车开回了公司,白小米推测他是出去接私活了,但没有证据,碍于他的特殊身份,只得私底下多长点心眼,更加关注此方面的事情,省得他下次再犯。可能是白小米严肃地说了他,副主管也收敛了些,这种情况基本没有再犯。   这天,白小米穿了条漂亮的裙子,原本,她上班都是穿一套工装,但现在不一样了啊,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她身材苗条了不少,穿裙子很好看。有时候,与萧子俊不期而遇,她能感觉到他欣赏的目光,这让她心情感觉很舒畅。“女为悦己者容”,毕竟一个适龄女孩子,哪有不想谈恋爱的道理。   她一走进仓库,几个同事立马开起玩笑来,白小米微微一笑,走向自己的位置。副主管坐在她旁边,眼前一亮,不怀好意地笑道:   “小米,今天很漂亮啊,晚上跟我去酒吧,保证亮瞎我那群哥们儿的双眼。”   白小米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副主管却依旧不羞不燥,笑道:   “小米,你说你长得也不差,在仓库里和我们这些粗人一起干活,又脏又累,何苦这么辛苦呢?哪有女孩子象你这样拼的,当然喽,一般情况下,家里条件好的女孩子,才不会做这么辛苦的工作。穷人家的孩子能吃苦。其实,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靠脸吃饭,要是你跟了我,我保证你衣食无忧。”   说完,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往桌上轻轻一扔:   “这张卡里有两万块,如果你喜欢,就拿去。”   白小米看都不看,板着脸说道:   “我要工作了,你如果没有事情做,请闭上嘴,不要打扰我。”   副主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慢吞吞地把卡收好,坐在位置上,摇头晃脑起来。白小米心里一阵厌恶,却也无可奈何。还在前任经理管理的时候,白小米就跟他提出这个副主管的事情,觉得他虽然开车技术好,但在仓库发挥不了太多的作用,而且,一般人不敢管他,不敢得罪他,即便是自己,也只有在他做得过份的时候,说他几句。他除了在叉抱车司机忙不过来的时候,帮帮忙,其他的时候,谁也叫不动他。经理每次都不作声,偶尔无奈地笑笑,这是老板亲自安排的人,谁也不敢动,再说,他还有一个举足轻重的堂哥,随便说一句话,就会影响到公司的订单,谁敢得罪?既然经理假装不知道,白小米也只有无奈地接受现状。   白小米还是一个仓管员的时候,有一个周末,她和副主管一起值班。周末一般相对事情比较少,值班的人也少,那天只有他们两人。白小米坐在电脑前核对账目,副主管无所事事地玩着手机。   突然,他把手机按了免提键,手机里的声音,一下子在办公室传开来。白小米一听,居然是一个女人不堪入目的叫chuang声。白小米一愣,她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无耻的男人,她瞪了他一眼,要他关掉手机,副主管面无表情地坐着,根本不理会,任凭那些yin秽的声音持续不断地飘荡在办公室里面。白小米无奈,只得从抽屉里拿出一副耳机带上,继续核对数据。   正在这时,经理周末视察工作,从门外走了进来,副主管远远看到经理过来,赶紧掐了手机,而白小米正在专心工作,根本没发现经理。等到经理站在面前,白小米抬起头,才想着自己还戴着耳机!她赶紧取下耳机,想跟经理解释一下,经理却板着脸,走出了门外。白小米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赶紧给仓库主管打电话,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 ,请他跟经理解释一下,她并非是戴着耳机在做私事,纯粹是为了挡住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仓库主管沉声安慰了她几句,挂了电话。后来,白小米也不知道主管跟经理解释没有,反正第二天上班,主管没有批评副主管,也没有提这事,经理后来也没有问及,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第七章 人品比能力更重要2   公司有一个外派学习的机会,由各部门推荐人选,白小米安排了仓管员小叶。周末仓管员和叉抱车司机是轮流加班,为了配合公司统一的培训时间安排,白小米将小叶的加班时间与另一个仓管员做了调整,刚好和副主管一起值班。   工作安排好没多久,小叶哭着来找白小米。原来,副主管不想和她一起加班,还说很难听的话,把小姑娘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白小米很生气,冲到办公室,质问副主管:   “工作是我安排的,小叶因为要参加公司统一安排的培训,所以工作必须重新安排,这是公司,你有什么不满尽可以来找我,为什么说那么难听的话,把人家气哭?”   副主管并不买白小米的账,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轻蔑地说道:   “我就不喜欢跟她一起上班,怎么啦?你是怎么安排的,这明显不合理!”   “工作安排只能根据实际需要来调整,由不得你个人喜欢不喜欢,你以为是你家啊,想怎样就怎样!”   “你当个仓库主管了不起了啊!告诉你,老板跟我堂哥那可是穿一条裤子的,我只要一句话,想让谁走谁就得滚蛋!你以为你能干得长久啊!”   两人针锋相对,气氛紧张,其他人都不敢出声,白小米气得浑身发抖,自小火爆急燥的性子,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把桌子一拍,怒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有本事你就把我弄走,现在还是我说了算!”   见一个女子在自己面前,比自己还凶,副主管也提高了嗓门,对着白小米吼道:   “你等着!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说完把凳子一摔。   白小米赶紧拿出手机,给财务部门的成本会计打了一个电话:   “麻烦你下来一下,这人我是没法管了。”   成本会计赶紧到了仓库,了解事情原委后,却也不敢随便发话,赶紧汇报给财务主管,财务主管原本只是懂财务方面的专业知识,对仓库的工作也不是很了解,而且,她也对公司这种组织架构不认可,于是,便直接把事情推给了她的上司——汪总。   于是,白小米和副主管被汪总请到了办公室,正好老板在隔壁办公室,闻听此事后,便赶了过来,听完两个当事人叙说了事情的经过,老板开始对副主管发火:   “你当初进公司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讲的?公司没有亏待你,给了你想要的位置,你是不是应该把工作干好?你要认清楚,谁才是你们部门的老大!如果你觉得白小米的工作安排不合理,你可以按程序申诉,哪由得你冷嘲热讽说风凉话?我告诉你,我和你堂哥关系好是不错,但是,我公司开在这里,需要的是踏踏实实勤奋做事的人,如果你再这样不听话,在这里搅动是非的话,我一个电话给你堂哥,请他开车把你接走!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别影响了其他的员工!”   副主管碰了一鼻子灰,当即垂头不语,老板主持了公道,白小米心情稍稍舒展了些。但她没想到,她和副主管的梁子,就此结下了。   晚上,白小米和萧子俊微信聊天,她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萧子俊立马说道:   “今天这个事情,你没有处理好。”   “为什么?副主管做得那么过份,我不应该管吗?”   “你还是太嫩了点,听我给你分析。原本是副主管和仓管员之间起了口角,他并没有把矛头指向你,对不?既然他们之间有了冲突,而且冲突的时候,你并不在现场,你完全可以假装不知道。就算小叶后来向你倾诉委屈,你可以当面安慰她一下,许诺她会告诫副主管。然后,你再找个机会,单独跟副主管说一下,要他以后注意点。这事,也许就这样过去了。至于他们以后是否相处得好,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只要你安排的工作,他们都按要求完成了,就OK。你难道还管人家两人私底下关系好不好啊?还是你真以为你是侠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可是,就算我质问副主管,他也不应该那样的态度吧?怎么说,我也是个主管。”   “你是不是傻啊,你都知道他人品不好,你没听说过吗,宁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你一个年纪比他小的女孩子,职位比他高,还当着全体同事的面、当着你们共同下属的面大声质问他,他脸上当然挂不住啊!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要给你这个主管面子?何况是你先泼了他的面子?在工作中,如果别人的冲突不涉及到你,你完全可以不用理会。何况,这次事件虽然是由工作分配引起,但纯属个人口角,根本都没有涉及到工作层面,又不是你工作安排不下去了,又或者安排的工作没人做。有时候,该装糊涂的时候就要装糊涂,凡事不可太认真,明白吗?”   听萧子俊说完,白小米仔细一想,他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白天的事情,原本只是口角之争,并没有实质性地影响到工作的安排,自己确实冲动了些。   自从木工被裁掉后,他的活儿就没人干了,每当有这方面的工作需求,白小米就安排其他人一起完成,开始大家还配合,但工作量越来越大,有人就不乐意了。每当白小米安排这方面工作的时候,副主管就以要搬运货物为由,拉着司机和搬运工开始上货、卸货。而且,如果白小米不带着,副主管就唆使其他人不听安排。白小米便自己拿着铁锤、钉子,带着仓库的男男女女,在逼仄炎热的木工房里,乒乒乓乓地干起木工活。白小米还学会了开叉车、抱车,每当司机忙不过来时,她就亲自上阵,开着几吨重的叉车、抱车满厂区跑。这样干了一阵子,白小米感觉很累,仓库所有的账目,她还是保持着亲自过问的习惯,其他一应工作要安排,副主管自己不做事,还私下里带着其他几个男性员工,阳奉阴违,给白小米出难题。一粒老鼠屎,坏了一仓谷。白小米决定找领导谈谈。   照例,成本会计让她找财务主管,财务主管让她找汪总,于是,她来到了汪总办公室。   客观的说,汪总是个好人。尽管刚开始上任时,做了一些小举动,但之后,便格外低调,大会小会尽量少发言,听取各部门的意见,很多事情,基本上由各部门自己决定的,他只是旁听一下,而且,他为人态度温和,和蔼可亲,只是,遇事很少做决定。   白小米在汪总对面坐下,跟他谈了仓库的现状,建议道:   “汪总,您看,能不能把副主管调到别的部门去,他在仓库里面,不仅起不到积极的作用,相反,还教唆其他人跟我作对,我的工作很难开展。”   “如果是别的人,还好说,只是,他身份很特殊……”   “不管他身份是否特殊,现在我们不是免他的职也没有减他的薪水,只是换一个也许更舒服一些的岗位,比如,放到行政部门专门开车?他这种人根本就不想在工作上有所作为,只是有个工作混着,拿一份薪水而已,既然如此,我们也算如他的愿了,这样他也满意,我们的工作也好开展。”   “但是,他开车的技术很好,有些比较难卸的货物,别人干不了,只有他能干得了。”   “这个都不是问题,其他人技术也在慢慢长进,工作上的事情都能应付,并非离开他就不行了的。”   “可是还有些设备保养啊、零配件更换之类的事情,离开他不行啊。”   “汪总,我承认,他开车技术确实不错,但这人人品不行,不但自己拖部门的后腿,还鼓动其他人消极对待工作。我觉得,人品比能力更重要。一个人品过关的人,只要愿意学习和进步,他的能力是会慢慢提升的,但如果人品不行,他就是个害群之马,就是个危险品,会在关键时刻给团队带来伤害。”   汪总还是满脸的为难,他犹豫了半晌,迟疑着,缓缓说道:   “让我再想想吧。”   领导的这一想想,就想了好久,从此没了下文。   正在这时,又发生了一件事情。   老板一心想让公司的管理走上正轨,想尽一切办法抓管理。首先组织了一次全公司规模的考试,针对公司现有的规章制度出题后,集中考试。   考试地点在公司食堂,考完差不多就到了吃饭时间。有一些提前交试卷的男生,便坐在饭堂外面坐等开餐。正在这时,一个打扮妖娆的女子从饭堂前的马路上走过,几个男生无聊,开始猜女生的罩杯,大家讨论很激烈:   “我看吧,不是C就是D。”   “我觉得顶多也就是B。”   “不可能,明明就是A嘛!”   正在这时,汪总从他们后面经过,听他们大声说得起劲,暗暗点头:看来,公司这个考试组织得好啊!公司里的员工,都还是蛮好学的,考试完了,对考试的内容和答案,还讨论得这么激烈!   制度考试顺利完成后,老板又听说很多管理规范的企业都做早操,旨在培育企业文化,让员工保持身体健康和调整良好的精神状态投入工作。于是,马上效仿,规定全体员工必须提前到公司做早操,然后再开始上班。   这种早操白小米曾在台资企业里见识过,也是全体员工上班前集体做早操,然后再上班。那时,白小米是助理,可以不用做早操,早早到办公室搞好卫生,帮台干泡茶。因为当时是在沿海,公司的员工来自全国各地,绝大多数都是住在公司宿舍里,起床时间基本一致,晚上公司统一熄灯,所以,管理很严格,也很有规律。但华伟公司不一样,这是内地企业,员工很多都是本地人,很多人住在自已家里,路程远近不一样,有的还有小孩要照管,很多人,早上都是匆匆忙忙的,踩着钟点来上班,只要不迟到就行了。   公司这个规定一下来,立刻引来一片哗然,很多家离公司较远的同事不乐意了,心想:我是来上班的,我完成公司交给我的工作任务就行了,凭什么要我做早操?做早操是可以增加产量呢,还是可以提升业绩?这不是浪费我们的时间吗?我还要照顾小孩呢!   很多人开始往上反映情况,于是,公司又决定,如确实有很特殊的原因,不能来公司做早操的,必须自己写申请,由各部门负责人签字,再由汪总签字,如果领导们都同意了,就可以免了。    ☆、会哭的娃儿有奶吃?   白小米就是第一个写申请的人。   她每天早上起床,要送豆豆去学校,帮她在学校附近买好早餐,看着她进了校门,她才骑上电动车,来公司上班。公司规定早上七点准时到公司,开始做早操,这就意味着,她必须在七点前把豆豆送到学校,然后赶到公司。这怎么可能?时间太早,学校那时根本没开门,门口也没什么学生,她怎么放心把一个小女孩,早早叫起床,然后一个人放在学校门口?   白小米的申请是签下来了,但很多人却因为理由不充分,都被打回来了。仓库的搬运工,人高马大,干力气活儿是一把好手,但同时,脾气也很火爆。原本就是大老粗一个,文化水平不高,为人直率说话直接,他很不满意做早操这个事情。用他的话说,我每天干力气活,身体已经够结实,还需要怎么锻炼?原本,他一直对自己的工资不是太满意,认为工作太辛苦,工资却不高,要不是因为公司离家近,方便他照顾上高三的孩子,他也许早就离开了。   他不是太把这事放在心上,开始几天还是早早地赶到公司,和大家一起做早操。某一天早晨,他因事耽误来晚了,便没有去操场上做早操。结果,上班没多久,一张行政处罚单就开到了他面前。他的牛脾气上来了,说啥也不签。白小米也没有办法,处罚单是行政开的,自己也没有办法说服他,于是,事情就僵在那里了。   第二天是周末,搬运工干脆不来上班了,接连旷工两天。   周一白小米上班的时候,发现厂区内到处堆满了废料。这个原本是搬运工每天打包清理的工作,因为他的旷工,两天没有清理,导致整个厂区凌乱不堪,过道堵塞,影响了各部门正常的工作。白小米赶紧带着仓库其他人员,清理了一上午,才将厂区内的废料清理干净。   搬运工也来上班了,白小米找到他:   “按公司规定,无故旷工是要大过处分的,处罚单我已经开好了,麻烦你签一下。”   搬运工把眼睛一瞪,高门大噪对着白小米开轰:   “我看哪个敢处罚我?我为什么旷工,谁让他们处罚我!如果我本职工作没做好,或者我工作失误对公司造成了损失,随便你们怎么处罚。我不做早操就处罚我,难道我是来做早操的吗?八点之前,是我的私人时间,我想干嘛就干嘛,公司凭什么占用我的私人时间,请问,这做早操占用的时间给我算薪水了吗?”   “关于做早操这个事情,公司有明文规定,处罚单是行政开的,你可以申诉。但是,你无缘无故旷工,影响我们整体的工作安排,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码归一码,我现在只是针对你无故旷工这个事情做出处罚,这也是公司规定,如果你觉得不妥当,可以按程序向上申诉。”   搬运工一把抢过处罚单,撕得粉碎,忿忿道:   “我看谁能把我怎样!”   最终,搬运工被公司开除了,他也无心继续留在此处工作,所以,很快就离开了公司。   搬运工的离开,给白小米出了难题。原本,木工裁掉后,他那份工作就是几个人分摊,很多时候,都是搬运工在担着。现在搬运工一走,他自己的工作加上木工的工作,都没有人来完成了。仓库除了司机和一名男性仓管员,还有两个身材瘦小、弱不禁风的小女生,管账目还不错,但干体力活,可就真为难了她们。虽然人员需求表早早就交到了人事部门,但此刻正是一年之中最炎热的夏季,人们只要一走出空调房,立马像进了蒸笼,热汗直流。人事部门接连招了几个应聘搬运工职位的人,可是,人家来面试的时候,到现场一看,感受了一下工作量和工作环境,再听听工资也不是太高,不值得为了这点钱吃这份苦,于是,面试者都知难而退,招了几个星期,都没有招聘到合适的人选。   公司临时调了一个清洁工来完成搬运工的工作。但清洁工也是有想法的:他的工资原本不高,自己要负责整个厂区的清洁卫生和一些琐碎的工作,原有的工作还是他做的前提下,又增加了搬运工的工作,而工资,却是一分未涨。这可是明显的“加量不加价”啊!好在清洁工还不是那种蛮横无理之人,既然公司安排了,也说过了只是临时帮忙,等人事部门招到人手,他便不用继续帮忙了,那就服从工作安排吧。但毕竟心里有了疙瘩,还是不情不愿的。白小米不喊他,他就不动手,而且,每次必须白小米帮着他,他才愿意干活。而仓库其他人呢,木工的事情,白小米带头的情况下,大家还是会动动手。搬运工的事情,如果仅搬运货物,仓管员和司机还是服从安排,但废料的整理工作,又脏又累,而且,整理打包的设备只有一套,人手多了也施展不了,再加上副主管在一旁煽风点火,于是,他们都假装看不到,都不愿意动手帮忙。   这可苦了白小米,每天核对账目,安排各个岗位的工作,还要抽空带着清洁工对废料进行打包整理,而一般整理工作占时较长,就算每天都准时清理,也需要至少半天时间。   于是,每天,白小米穿着一身工装,在40多度的高温下,带着清洁工在厂区忙碌,每天一身汗水,整个人象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她隔天就到财务办公室,请求领导尽快安排人手,她已经吃不消了。成本会计和财务主管态度极好,面带微笑,频频点头,答应尽快招人手,但就是来面试的人没人愿意留下来。白小米又去找汪总,汪总同样态度极好,和蔼可亲,满口应承,但就是看不到效果。   这天,白小米正满头大汗,将散落到各处的废料吃力地集中拖到清洁工面前,让他打包整理。屋外炎炎烈日,热气腾腾,白小米一身衣服已经在滴水,汗水顺着垂在额前的发丝,一颗一颗往下滴落,她顾不上擦汗水,手脚灵活地劳作着。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背后有人,于是,她一回头,然后就看到汪总头一扭,假装没看到她,从他们的工作地点走了过去。白小米心里顿时不是滋味:我们这么辛苦,您作为领导,也不说句安慰的话语,还假装没看到。工作上的问题也得不到解决,这是几个意思?   回到办公室,仓库几个人开始劝说白小米,要她工作不要这么认真。清洁工由衷说道:   “小米,说实话,我之所以比较配合你的工作,也是看你实在太辛苦。可能,公司这么多主管中,你是最辛苦的那个!”   那个男仓管员说道:   “小白,你太傻了!工作上的事情,你都做得好好的,做你的领导,一点压力都没有,你得给他们出点儿难题,懂吗?你这么拼命干什么?没听过一句话吗?‘会哭的娃儿才有奶吃’!你每天这样不哼不哈,默默把每一件事情都完成好了,上面的领导还以为你没有压力,还以为你很轻松呢!你傻不傻啊!”   “可是,我已经每天在给领导汇报了啊,我每天都跑去找领导,把我们的实际困难跟他们一一诉说了,他们自己下来也看得到,他们又不是不清楚。我总不能消极怠工,因为人手问题让我们仓库的工作停滞,影响整个公司工作的正常运转吧?”   “为什么不呢?公司不解决实际困难,你就把困难摆出来!招不到搬运工是不是?你就让废料堆满整个厂区,甚至堆到马路上去都不关你的事情。还有,那么多文职人员闲着,为什么偏偏裁减我们几个干体力活的人员?没有木工是不是,你就让木工活没人干,影响生产就让他影响去,延误交货就让他延误去,真延误了生产和交货,你看你上面的领导会不会着急!”   白小米不得不承认,他们说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如果某个部门或工序的工作,因客观原因而停滞不前,导致整个团队工作受阻,的确能引起高层甚至老板的注意,一个处于风尖浪口上的部门,存在的问题肯定能够被重视,从而得到及时解决。但同时,上级也会据此考量你的能力,不错,你是有实际困难。但是,是不是应该通过正当的程序予以反映上去,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克服困难,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工作就是解决问题!不论困难是以客观原因,还是主观原因出现,消极怠工,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老板也不希望自己的管理者或者员工以这样的方式来逼迫公司解决问题。   白小米觉得,事情还是要做好,但不能傻做,把工作干好的同时,要把问题和困难如实反映给领导,要把自己是如何处理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汇报给领导,也可以请领导来实地考察,毕竟,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现在,是白小米在顶着压力,耗着精力,透支着体力来带领大家完成各项工作,让仓库的各项工作正常运转,以达到不影响整个团队的效果。   会哭的娃儿有奶吃,但会哭的娃儿是以弱者形象引起同情,或者说引起重视。会哭会闹的人,当然能成功的引起注意,但这是个人才竟争激烈的时代,早已不仅仅是同情弱者,而是崇拜强者、有能力者。会哭会闹的人,也许当时能起到一定的作用,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但从长远讲,老板们不会喜欢以这样消极的方式对待问题的人。   如果我们能把解决问题看成是展示自己的机会,借解决问题来体现自己的价值,那么我们就能发掘出自己的潜能,让领导或老板刮目相看。比尔﹒盖茨曾经说过;“好的员工善于动脑筋分析问题、主动解决问题,而不是把问题推给老板。”是的,老板花钱请我们,是让我们来“做事”的,而做事就是解决问题。如果我们没有办法解决问题,那么我们工作的意义和价值也就丧失了。没有哪个老板会为下属踢回来的“皮球”而高兴,一旦你踢了“乌龙球”,很容易被老板踢出局。   在职场上,遇到各种工作上的问题是不可避免的,老板们迫切需要那些能帮他解决问题的员工。在他们眼里,员工如何处理和解决问题,最能表现他们的责任、担当、主动性和独当一面的能力。一个经常帮助老板解决问题的人,老板一定会器重他,因为有了这样的员工,他才能腾出更多的精力来做更大的事情。   白小米天天往财务跑,把自己的困难、自已的辛苦反映给成本会计、财务主管、汪总,虽然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决,那其实并不是白小米做得不对,而是这种管理模式有问题,是她的上级们有问题。   要是以前的经理,早就帮她把问题解决了,而现在呢,成本主管只是一个普通员工,她上面还有几级领导呢,其他部门的同事,比如人事经理,也不会买她一个普通员工的账。财务主管呢,她是财务方面的专家,但不是管理仓库的行家,这个仓库是公司强加给她的一个职责,又是她所不擅长的,她原本财务工作就很忙,没有精力管许多,她当然只能往她的上级——汪总那里推了,而汪总最大的特点,就是不作为。汪总原本就是一个财务部门的负责人,因为和老板是老相识,被老板请来予以重用,他当然想好好表现,但是主管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公司和主管自己熟悉的财务工作,完全是两码事。他还算有自知之明,不象前几任老总那样瞎指挥,既然不懂,也解决不了问题,那就低调。笑口常开,温文尔雅,不得罪任何人。不作为的人,短时间内,可能犯不了大的错误,如果职位不是那么重要,确实可以保一时安宁,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但作为公司的高管,如果不作为,对于公司的管理来说,却是影响深远。 ☆、我喜欢你   最近,白小米摊上了桃花运。   萧子俊部门新来一个员工,二十出头。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新进员工一般是从最简单、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开始做,比如,到仓库领料。这样,白小米因此和他结识。   没几天,这个男生把白小米加为微信好友,白小米有一个习惯,不加陌生人,但如果是公司里面的同事,不管是否熟悉,只要对方请求加为好友,她一般都会接受。只是她没有想到,这孩子竟是这等货色。   自从加为好友后,这个男生只要有空,就给白小米发信息:   “姐,你好!”   出于礼貌,白小米如果看到信息,会回复一个笑脸。   男生在她回复的笑脸后面马上跟上:   “你好!”   然后没有了下文,白小米好笑,没见过这么不善聊天的人,便懒得理他。   但是,没过多久,对方往往又会来一句:   “吃饭了没?”   有时候是在饭点的时候问,有时候明明在上顿饭点与下顿饭点之间,这让白小米怎么回答?于是,假装没看到。   但是白小米的不予理会,男生并不管。照例一天几次问候,非常准时:   “你好!”“吃饭了没?”“姐,在吗?”   往往白小米一打开微信,他的信息栏,全是他一个人的问候语,比闹钟还准时,比大姨妈还有规律。有一次,白小米正好闲着,看那男生发了那么多信息,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内心有点过意不去,于是,便决定好好和他聊个天。   男生见白小米回信息了,突兀地发了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处环境优美的乡村,一幢新修的三层小洋楼很是气派,发完图片,男生发了几个字:   “这是我家。”   “嗯,你家很漂亮,风景也好,不错。”   “姐,把你家的图片发过来。”   白小米一愣:我家的图片?没有照呢,无来由的,在手机里存张家里的照片干嘛?于是回到:   “我没有。”   “姐,小叶姐姐的电话是多少啊?我想和她聊天。还有伍姐姐、小丽,你有没有她们的微信,发给我一下。”   白小米手停在了半空,这孩子情商不是一般的让人着急啊,简直逆了天了,这让她怎么还聊得下去?于是,不再理会,这个天就这样被聊死了。   即便如此,男生的一日几次的“你好”“吃饭了没”的问候语依然如旧,不仅如此,有时晚上,还打白小米的电话,只是她从来都不接。   这天,男生特意找白小米,说当天是他的生日,晚上要白小米和他一起出去吃饭。白小米赶紧推脱:   “首先祝你生日快乐,但是晚上我有事,可能去不了,不好意思。”   “姐,今天可是我生日呢,我可以等你忙完。下班了我在公司门口等你啊。”   男生说完,回头嫣然一笑,转身离开,白小米愣在原地:你倒是放荡不羁、简单粗暴啊。   正好这时,她一眼看到了萧子俊,赶紧向他招手,萧子俊走了过来,白小米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下午下班后,蹭一下你的车,可以不?”   “当然没问题。”   下班后,白小米打了卡,便往公司停车场赶,生怕在公司门口遇见那个男生。她坐上萧子俊的车,车子缓缓驶到公司门口,看到那个男生正站在门口,抬头张望。白小米小声对萧子俊说道:   “快开走,别让刘军看到我了。”   “哦?我说怎么你今天要坐我的车,原来是躲他啊!”   “是啊是啊,这个奇葩,我真是拿他没办法。”   “怎么,他追求你啊?”   “追求也谈不上,反正就是阴魂不散,关键是,这孩子情商已下线,简直无法交流。”   “他做事还不错,还有点小聪明,只是,和女生打交道方面,确实欠缺。听说他把公司里大部分年轻女性,不管已婚未婚的都加为好友了,但人家都不理他。这小子,还想‘遍地撒网,重点培养’啊。”   “所以说,就是一朵奇葩嘛,我要是他妈,就得好好给他上上课,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还他妈呢,你自己有男朋友了吗,替古人担忧,也不替自己操一下心。”   “我……”   白小米一下语塞。自从当上仓库主管后,成天忙得昏天黑地,竟然把这件大事抛在一边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萧子俊一本正经地问道:   “喜欢小狗吗?”   “喜欢啊。”   “我家有只狗,但父母都嫌弃它,我想送给你养。”   “哦,是什么品种?”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不过,别人都叫它——单身狗。”   “……”   白小米一愣,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不禁内心欣喜、心跳加速。她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他正转过头来看她,他的目光温情而柔软,眼睛里都是笑,白小米心里砰砰直跳,却又有些不敢迎视他的目光。   很快,就到了白小米租房附近,白小米准备下车,萧子俊把车停下来:   “给你讲个小故事吧?”   白小米不解地看着他,没有作声。   “从前有两个人,一个叫‘我喜欢你’,另一个叫‘不喜欢你’,有一天,‘不喜欢你’突然死掉了,活着的那个叫什么?”   白小米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莫非他知道自己喜欢他?自己偏不上当,想了想,说道:   “幸存者。”   “我喜欢你。”   他说完,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目光深邃、迷人,她脑袋“嗡——”地一下就晕乎乎的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就是当知道自己一直喜欢的那个人,也喜欢自己的时候吧!她的心里止不住地欢喜,脸上却是一副懵懂呆萌的样子,她呆呆地看着近在迟尺的他,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尽管和萧子俊互通情意,但白小米却没有太多精力放在情感上,她一旦工作起来,便忘了一切,何况,烦心的事情太多了。   制造部根据产品的不同,分为A、B两个部门,萧子俊是A部的主管,而B部的蔡经理却是公司出了名的阴狠强势之人,每次开会时,他拍桌子拍得最凶,加上口才很好,能说会道,别的部门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蔡经理经常不按规矩办事,比如,明明仓库规定下午五点前,各部门把该领的物料全部领完,他偏偏要等到仓库下班的时候,一个电话打来,说是紧急订单,要领料。有时候一早上,仓库还没上班,也是打个电话来,要求仓库给制造部发原材料。白小米很生气,一次两次破例还能接受,都养成习惯了,那还得了?仓库永远都只是跟在别的部门屁股后面转了,所以,她这次说什么也不肯安排发料,非要等到上班了再说,蔡经理很不高兴。   第二天,来了很多新的原材料,原有仓储空间有限,仓库里面没有位置了,白小米便按照惯例,放在制造B部两个车间之间的空地上,那块空地面积比较大,上面有顶棚,可以遮风挡雨,每当仓库货物放不下的时候,仓库里的人就临时把货物放在那里,这也是公司高层决定了的事情。仓库的人员刚刚把货物摆放好,蔡经理一个电话打给白小米:   “白主管,你们仓库那些货物,不要放在我们两个车间之间好吗?放在那里碍事,影响我们生气了。麻烦你今天下班前把货物转走。”   “蔡经理,不是一直都放那里的吗?现在仓库里面已经放满了,没有空间,只能放那里了,不好意思。”   白小米还在和颜悦色地作解释,那边蔡经理已经冷冰冰的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希望你尽管将货物转走。”   “这个事情,我做不了决定,您去找汪总好吗?”   白小米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气愤,不就是昨天早上没有提前给他们发料吗?原本就是他们不守规矩,自己按规定办事,反倒不对了?这是什么意思,穿小鞋吗?我才不管呢,我没有错。   “我不管什么汪总不汪总,总之,你今天必须把货物给我弄走!”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白小米赶紧上办公楼去找汪总,把事情经过跟他说了一遍,汪总听完后,只微微一笑,说:   “我去找蔡经理说说。”   白小米不知道汪总是怎么沟通的,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蔡经理又一个电话打过来,声音冰冷而生硬:   “白主管,早上不是跟你说了吗?怎么还没有动静,我不管,下班前,你必须把你们仓库的货物全部给我弄走!”   白小米一声冷哼,心想,我今天偏就不信邪了,我偏不搬,我就静静地看着你,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那是公司财物,未必你们还敢私自动它们?   不出白小米所料,蔡经理果然只是敢口头恐吓一下,真要他对那些货物怎么样,他们还是不敢的,但自此后,白小米的麻烦不断。她曾听制造部的人说过,这个蔡经理很有手段,是出了名的“有恨必记,有仇必报”,正因为他为人强势,制造部的人都怕他,所以都被他管理得服服帖帖的。人性的一大特点就是,欺软怕硬,欺善怕恶。你越是对他好,他越是不在乎。在管理上也是,越是强势之人,却让人顾忌,一般的下属为了不招惹上这种阴狠之人,反而更听话一些。   尽管白小米心思慎密,考虑周全,尽量在工作上不让别的部门抓把柄,无奈仓库其他人员不配合,尤其副主管,恨不得天下大乱,他才喜欢。有些事情,远远不是白小米这样的基层管理人员能解决的,她面对的都是各部门的头头,她反映给汪总的问题,汪总要么不作声,要么笑着点头,却没了下文。一个多月过去了,仓库的搬运工和木工还没有到位,各部门的事情也很难缠,这样一段时间下来,超强度的体力和脑力支出,白小米真正感到了心力交瘁。 ☆、失踪的豆豆   这天下班,白小米打完卡,刚准备回去,汪总一个电话,说有一个很重要的货物马上要到公司,制造部门等着安排生产,要白小米安排人卸货。白小米最怕这种事先不做计划、临时安排的工作,往往让她措手不及。两个仓管员是住在公司宿舍的,但司机都是A市人,都已经回家,她赶紧给司机打电话,却始终打不通。没办法,她只有自己留下来卸货,陈琳已经回去了,她最近刚怀孕,每天下班很准时。   白小米自己抽不开身,虽然担心家里的豆豆没饭吃,却联系不上,心里干着急,只希望豆豆乖乖在家里等着自己,自己能尽快结束工作,早点赶回去。   不料,这批货很难卸,白小米一下开叉车,一下又从叉车上跳下来开抱车,一个人上窜下跳,不知不觉就了晚上九点多。   好不容易把货卸完,她交待好仓库员,便火急火燎地往租房赶。   她回到租房一看,门锁着,豆豆却不知去向!她一下子慌了神,急忙往外面跑,跑了一截路,想想又不对:外面的马路四通八达,自己一个人该怎么找呢?她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想了想,拿出手机,给豆豆的班主任李宇熙打了个电话:   “李老师,您好!我想请问一下,你们班什么时候放学的啊,豆豆是什么时候离开学校的?”   “我们跟平时放学时间是一样的,豆豆也是那个时候离开学校的,我在学校门口看着孩子们出了校门,才回家。怎么啦?豆豆还没有回家吗?”   “没有!平时这孩子很听话,一般都不会在外面逗留,都怪我,今天公司有点紧急的事情,我没有按时回家,刚刚回来一看,豆豆不见了!——”白小米急得快哭了起来。   “您别着急,您告诉我您在哪?我马上赶过来,兴许能帮上忙。”   白小米突然觉得自己好无助,她告诉了李宇熙自己的位置,又打了个电话告诉萧子俊,没多久萧子俊和李宇熙前后赶到。   李宇熙三十五、六岁,但因为身材、皮肤都保养得不错,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些,这是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比一般的年轻人更多了一份沉稳与睿智。他沉着、冷静,颇有大将风度。白小米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觉得与她心目中那种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老师形象不太符合,觉得他应该去官场做官或是公司搞管理,才符合他的气质。   三人一碰头,李宇熙冷静地安慰白小米:   “小白,你先别急,你仔细回想一下,豆豆平时喜欢去哪些地方?”   白小米认真想了想,说道:   “豆豆平时很听话,基本不乱跑,有时候,和住处附近的几个小孩玩耍一下,但凡她出门,都会跟我说一下的。我也经常告诉她:因为我经常要加班,所以她要比别的孩子更听话,不能乱跑,不能让我担心。每天晚上,我们吃完饭,都会到附近社区健一下身,周末的时候,我会带她逛超市和公园。我们在A市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对了,陈琳!我带她去过几次陈琳家!”   李宇熙想了想,说道:   “这样,我们先到陈琳家看看,再到附近的社区看看,你顺便也问问附近那几家经常和她一起玩耍的小孩,看有没有在她们家。”   三个人按照李宇熙说的,一家一家地去问,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去找,却没有任何结果。白小米脸色苍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李宇熙眉头紧皱,想了想,试探着问道:   “小白,你平时有没有带豆豆去过你们公司?”   “公司?去过几次,有时候,周末去公司看看有没有什么状况,或者,临时仓管员有事打电话给我,我就带上豆豆,一起去公司。”   “我估计孩子放学后,等了很久,不见你回来,可能急不过,自己去公司找你了,从你住的地方去公司,有几条可以通过的道路?”   “有两条,一条全是大马路,路上要经过三个红绿灯,一条是小马路,路边多是私人修的民房,路比较窄,而且要拐几个弯,下雨天不太好走,两条路我都带豆豆走过。”   “这样,我们兵分两路,你熟悉小路,你们俩走小路,我走大马路,我们分头行动,一路上仔细点,碰到人家就问问,看能不能找得到。”   白小米点点头,拉着萧子俊,从小路上开始寻找。   从小路到公司,比从大马路到公司,路程上要近些,但因为这条路是穿插在一幢幢民房之间的,七拐八弯,下雨天有些地方泥泞不堪,有些住户家里养着狗,运气不好,遇到那几只凶狗,狂吠不停,让人觉得害怕。所以,白小米一般只在天气好、赶时间的情况下,偶尔从这条路上通过。   白小米下班后,一直在加班忙着工作,饭也顾不上吃,此刻,她又急又怕,浑身无力,真不敢想象,如果豆豆不见了,自己该怎么办!她紧紧靠着萧子俊,开始急出的冷汗,此刻被微凉的夜风一吹,她不禁打了个冷颤。萧子俊用力搂着她,半搂半抱着向前走着。   此刻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两人边走边呼唤,碰上亮着灯的人家,就敲门问一下,有的人还好,和颜悦色的,有的人,本来门是开着的,一看他们走近,“砰——”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这让白小米更觉得害怕,万一豆豆被人家关在家里了,自己也是无可奈何。   在一个拐角处,有一户人家,屋里没有灯光,应该是没有人。白小米连声喊着豆豆,萧子俊忽然用手轻轻捂住了她的嘴,小声说道:   “嘘——仔细听——”   两人竖起耳朵,隐隐听到一阵微弱的声音:   “小姨——”   白小米听出那是豆豆的声音,赶紧拉着萧子俊,循着声音往前走,在这幢房子拐角的墙壁下,蹲着一个小女孩,正是豆豆!   白小米一阵激动,扑过去一把抱住豆豆,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滴落下来。失而复得的心情,令她紧紧搂住豆豆,话也说不出来。   豆豆也是哇哇哭个不停,两人抱着哭了许久,白小米平静下来,责备豆豆:   “小姨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要乱跑,你知道外面有多乱,有多少坏人,你这是想急死我吗?”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你今天要是有什么事,你让小姨怎么办!怎么跟你爸妈交待!你这孩子,下次还敢不敢一个人到处跑?”   豆豆本来已经停止哭泣,见白小米气急败坏的样子,又吓得哭了起来,萧子俊赶紧把白小米拉到一边,嗔怪道:   “孩子找到就好了,她也吓得不轻,你别再骂她了。”   说完,他蹲下来,温柔地看着豆豆:   “豆豆,你告诉叔叔,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啊?”   “我……我放学等了很久,小姨都不回来。我饿了……陈琳阿姨也没有给我带饭……后来,我就想去找小姨。天太黑了,走到这里,我找不到路,狗狗又好凶……”   “所以,你就在这里等,是吗?”   豆豆点点头:   “嗯……小姨经常跟我说,如果小孩子迷路了,要么找警察叔叔,要么在原地等。爸爸妈妈都很爱孩子,他们不小心把孩子弄丢了,一定会回原地找的。小姨也很爱我,我知道她一定会来找我的……”   “嗯!豆豆做得对!豆豆真的好乖!来,我们回家。”萧子俊把豆豆抱起来,拉着白小米往回走,听到豆豆这样说,白小米百感交集,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见豆豆找到了,李宇熙放下心来,道别回家。萧子俊带着白小米和豆豆,找了家夜宵店填饱了肚子,见时间不早了,白小米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送走萧子俊,白小米带着豆豆回到租房,豆豆一脸怯怯地看着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白小米心疼不已,她热了水给豆豆洗澡,陪她躺在床上,轻声说道:   “豆豆,以后你再也不要一个人乱跑了,好吗?你不知道,刚才小姨有多担心,多害怕……我好怕,再也找不到你了……”   “嗯嗯!小姨,我听话!只是,以后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久不回来?我一个人好饿……好害怕……”   “小姨答应你,以后尽量不会这样了,今天小姨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那么晚回来……豆豆乖,早点睡觉。”   豆豆很快入睡,白小米洗嗽完毕,躺在床上,久久无法成眠。   白小米原本有一个姐姐,结婚后和姐夫一直住在娘家,豆豆是他们的女儿。去年,姐姐、姐夫在赶往镇上做生意的途中,出了车祸,姐夫当场就没了,姐姐在医院里抢救了几天,白小米接到消息,匆匆从深圳赶回来,见了姐姐最后一面。   姐姐临终前,含泪望着她,费力地说道:   “小米,咱爸妈年纪都大了,身体又不好……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只信得过你,豆豆……我就托付给你了……辛苦你,让她健康平安地长大……”   姐姐话没说完,带着对生命无限的眷恋,去了天堂。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父亲不停地掉眼泪,母亲哭得几度昏厥,痛彻入骨的悲痛加上几日几夜粒米未进,母亲上厕所都得亲人扶着方能成行。   原本是家里最无忧无虑的白小米,一下子成了家中的顶梁柱。她强忍悲痛,帮着父母处理完姐姐、姐夫的后事,陪着父母渡过了他们这辈子最伤痛、最难捱的一段日子。   姐夫是外省人,家里有好几兄弟,所以,他们家里不接受六岁的豆豆,豆豆是白小米爸妈和姐姐共同带大,他们也舍不得让豆豆离开。   为了姐姐临终的嘱托,为了照顾豆豆和年迈的父母,白小米决定留在家乡,就近在A市找份工作。   副主管说得对,只有家境不好的人,才会这么拼。苦难催人进取,悲痛化为力量,失去过至亲的亲人,才更加懂得珍惜所有。谁不愿意做着轻松的工作,过着舒服的日子?又有哪个女生愿意把自己拼成一个女汉子?在工作上,白小米比一般人更拼命,女生吃不了的苦,她都吃了,她干男人们才能干的工作,她把工作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象一个工作狂一样,一切都只是因为她知道:她没有退路!她只有努力工作,作出成绩,得到升职和加薪的机会,来换取生存所需要的一切经济支持!她要养大可怜的豆豆,她要照顾家在乡下、没有收入来源的父母。她不努力、不奋斗,这个家靠谁来支撑? ☆、在一起   白小米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出路。   在华伟公司上班一年多来,她付出了很多,也得到了应得的,尽管这个应得的,也多少有些不公平。   白小米之前的仓库主管,是以前的副总介绍的,他的月薪是3500元,这个工资在A市算是可以的,但是白小米上任后,只有3000元,尽管她付出的努力比前任更多,管理的效果也更好一些。而去年年底评年终奖时,她的奖金和财务部门几个成本会计是一样的:2000元,而她的前任是5000元。   她的前任是高中毕业,她的学历是中专毕业,学历相当。她付出的努力比前任多,管理的效果比前任好,但她的收入比前任低,原因何在?因为前任是副总介绍的,而她是自己应聘进来的,这就是差别。   白小米不是不明白,只是,她不想去计较,她跟领导提过这茬,领导每次一笑了之,说考虑考虑,然后考虑到没了下文。   刚开始白小米心里也觉得不平,觉得委屈,慢慢的,她想通了。你没有办法去苛求一个管理机制不是很完善、管理能力有待提升的私企来达到自己心目中的公平。要么,选择接受,要么,选择离开。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很多时候,你得想明白这点。   有时候,你得看看整个市场的情况,白小米的工资,或许在沿海不算什么,但在A市的私人企业中,算是比较合理的了。对白小米来说,最大的局限就在于:她只能在A市找工作,她哪儿都不能去!A市除了事业单位和国营企业,以及极少数经济效益极好、福利待遇极好的私人公司,大部分的私企,工资普遍偏低,待遇普遍没有保障。她的工作性质是文职,本身没有太多含金量,而且,她只是一个基屋管理者,学历也不高,就算出去找同类型的工作,人家刚开始也不会相信她的能力,也就不会给出更高的薪水。   这就是现实。无奈的现实。   所以,白小米不会因为工资待遇的不公平而离开公司,就算公司管理不到位,导致她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她咬紧牙关,也忍了,因为她知道,她离开公司后,再出去找工作,以A市的现状,她不一定能找到这样的待遇。但现在,为了豆豆,她不得不认真考虑。而一旦思想开始动摇,这么长时间以来所受的累,压在内心深处的委屈,便排山倒海般向她袭来,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累了。   公司的管理是一天比一天混乱,而要想把事情做好,注定很多时候要做冤大头,多受累。聪明的人都会选择混水摸鱼、推卸责任、敷衍了事,来达到让自己继续轻松的目的,但白小米的性格就是认死理,觉得工作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好。工作一定要认真、负责,按规矩办事。而她要坚持自己做事的风格,那就必须付出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工作上,这样,花在豆豆身上的时间和精力就少了许多。这次豆豆的失踪,让她惊吓过度,很害怕哪天真的把豆豆弄丢了。   她决定重新找工作。   她开始写简历,开始在网上留意工作。找了一段时间,她发现,正如自己刚回A市时一样,普遍的职位不理想,工资低,待遇不好。   这天,王晓到仓库来找白小米。坐在她电脑前,查一个资料,一下子就看到了她保存在电脑里面的简历。她偷偷问白小米:   “怎么你要找工作?”   “那不然呢,在这里,实在太辛苦,而且,以目前的管理现状来看,看不到前途。我要带孩子,实在精力有限。”   王晓沉思了一会儿,悄声说道:   “何必在外面找工作呢?现在我们财务有一个成本会计离职,你也是学财务的,可以跟公司申请一下。你现在的工资、待遇和成本会计是一样的,但担的压力和责任却大多了,如果你去了财务部门,你待遇不变,工作将轻松很多。”   “可是,我没有会计证,当初没有考。再说,公司会同意吗?”   “我们主管对你印象很不错,汪总那边应该也没有问题,你先跟他们说说吧。”   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白小米去找了财务主管和汪总,出乎她意料,他们竟然同意了,只是,要求她必须自己跟老板说清楚。   在和老板沟通之前,白小米思虑良久,该如何沟通呢?当初她当仓库主管,是老板亲自点名的。总不能说公司管理不善、自己的上级不作为,自己太累且看不到前途吧?自己毕竟只是一个最基层的管理者,任何一个部门的头头,或是汪总,都比自己职位高多了,而且,他们都是老板钦点的管理人员。除非自己真不想继续在这里做下去,这样就可以无所顾忌,竹筒倒豆子,一古脑儿把实际情况全部说出来。豆豆的事情要说,但不能仅仅以豆豆这一个借口就把工作推了,老板会觉得,既然你想要带好孩子,你把私事看得这么重,你完全可以不用上班,也不用换岗了。   那些人都得罪不起。   白小米找了老板好好谈了一次,说觉得自己不适合在仓库工作,而且要独自抚养小孩,可能一般的文职工作更适合一些。老板抱以无比惋惜的眼神,说,只要有信心,还是可以把工作做好的。   看着老板真诚的目光,白小米有些于心不忍。但目前公司的管理现状,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忍受。但她又不能把真实的现状反映给老板,老板平时很少在公司,自己一旦得罪了那一大票管理者,就再也别想继续在这里混了。   有人曾说,员工如果要离职,最根本的原因只有两个:一:钱,没到位。二:心,委屈了。   现在白小米不是离职,其实也是差不多。   好在老板虽然惋惜,最终还是同意了白小米的调离。只是白小米不知道的是:汪总和财务主管之所以同意她调财务,是考虑到因为最近几个月仓库人手严重不足,白小米可能确实是累了,现在既然财务有职缺,就暂时调上来再说。公司也从内部调了一个人做仓库主管,如果新任仓库主管管不好,白小米还在财务,两个部门都是同样的领导,随时可以调动。   突然从一个忙得不分白天黑夜的工作岗位,调到一个上、下班相对很有规律的岗位,白小米开始有些不习惯。她时不时会拿出手机看看,以前,手机从早到晚,甚至半夜也会响个不停,而现在,几天也不响一声。   她决定把丢了好多年的财务专业知识重温起来,她到会计学校报了两个班,一个学历班,一个从业资格证的班,利用晚上和周末的时间去学习。   国庆长假期间,白小米把豆豆送回乡下,自己因为要上课,就留在了A市。   早上,她难得地睡到自然醒,起床后刚准备弄点吃的,电话响了,一看,是萧子俊打来的:   “小米,在干嘛呢?”   “刚起床,正准备弄点东西吃,你怎么啦,说话有气无力的,没有回家吗?”   萧子俊的家,在离A市一个半小时车程的一个小镇上。   “生病了,没力气,急需安慰,有哪位好心的美女发发善心,照顾一□□ruo生病的我。”   “你在哪?”   “租房里,肚子饿,浑身无力。”   “好,我马上来。”   白小米换了衣服,到超市里买了些吃的,打车来到萧子俊的住处。这里,她和同事们一起,来过两次,还好记得路。   进屋一看,萧子俊果然脸颊绯红地躺在床上,看来确实发烧了。白小米把刚在楼下买的稀饭和小吃拿给他吃了一点,喂他吃了药,看着他躺下了,开始收拾房间,给他洗衣服。   等把屋子收拾干净,到了中午,看萧子俊睡得正香,她轻轻带上门,去学校上课。   下午上完课,她从学校赶回萧子俊的住处。   萧子俊已经醒过来了,吃药后睡了一觉,精神好了很多。他躺在床上,听到开门声,赶紧把眼睛闭上。   白小米轻轻地走进房间里,见他还睡着,在床边坐了下来。   她细细地打量着他,他脸色看起来正常了许多,呼吸均匀,面色安详。她伸出手在自己额头探了一下,又轻轻贴在他的额头上,感觉他体温已经恢复正常了,她松了一口气,刚准备走出去,冷不防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把她吓了一跳,她仔细一看,萧子俊已然醒来,正看着她,咧开嘴笑着。   她试着抽开手,他却抓得更紧了。   “我看你是装病吧,力气这么大。”她娇嗔着,笑看着他。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笑道:   “本来病得奄奄一息了的,看到美女,两眼放光,荷尔蒙激增,全身充满力量。”   “既然你病好了,那我回去了。”白小米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故意说道。   “嘿嘿,你已经被我罩在了五指山,你认为你能轻易逃得出去吗?”他坏坏地笑着,身子慢慢向她靠拢。她心如鹿撞,砰砰跳个不停,笑骂道:   “果然好心没有好下场,你病得奄奄一息的时候,我救了你,你病好了,却欺负我,典型的农夫与蛇的故事。”   他邪魅的一笑,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柔声说道:   “若我抱你,你会怎样?”   “反抗!”   “若我吻你呢?”   “反抗!”   “那如果……”   “你有完没完,女人的力气毕竟有限的嘛……”   “小妖精……”   “谁是妖精?我长得有那么丑吗?怎么就变成妖怪了?”   “妖精和妖怪是有区别的,懂吗?傻瓜……”   “有什么区别?”   “看胸啊……”   “哦?怎么讲?”   “大精小怪嘛……”   “……”   “所以你是妖精啊……”   “……”   这一晚,白小米没有回自己的租房,接下来几天,她都和萧子俊在一起。 ☆、朋友、恋人   国庆假期还有最后两天,白小米依然和萧子俊腻在一起。刚吃过午饭,她接到陈琳打来的电话:   “小米,快来我这里,我有点不舒服。”   “你怎么啦?”   “我……我身体出了点状况,我老公上午接到公司电话,出差去外地了,现在……我肚子不舒服……刚刚才发现……见红了……”   “好好!你别急,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白小米拉上萧子俊:   “快开车带我去陈琳那,她怀孕几个月了,可能出了点麻烦,你开车,我们带她去医院。”   两人来到陈琳的住处,她正痛苦地躺在床上,白小米扶着她上了萧子俊的车,两人把她送到附近的医院,经过检查,医生说可能她上午坐车从家乡来A市,舟车劳顿,动了胎气,必须马上住院保胎。   陈琳丈夫已经上了去外地的飞机,电话打不通,估计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白小米帮她办了住院手续,决定留下来陪护她。   萧子俊一直陪着她,帮着安顿好陈琳,在医院附近吃了晚饭后,眼看时间不早了,白小米催他回家,他却有些恋恋不舍,这几天,两人在一起如胶似膝,晚上白小米要在医院守着陈琳,萧子俊万分不舍。两人沿着医院的围墙慢慢走着,彼此都难舍难分。   眼看快走到医院门口了,两人都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萧子俊温情脉脉地看着白小米,身子慢慢向她靠拢,她笑着往后退,他就慢慢地往前挤啊挤啊,终于把她挤到靠在墙上动不了了。他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向墙上靠去,笑道:“壁咚——”   他话音未落,“哗啦——”一阵响声过后,白小米被咚在了地上,沾上了一身灰尘。萧子俊傻眼了,愣了半晌,两人突然爆笑起来。   他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替她拍去身上的灰尘,她一脸懵逼,嗔笑道:   “你干嘛啊?”   “这不新学的撩妹技巧——壁咚术吗?就想着有机会试试嘛。”   “壁咚你妹啊,你是韩剧看多了吧,咚了我一身灰。还有啊,你壁咚就壁咚吧,嘴里还念个啥,降妖收魔吗。”   “我是给你提个醒嘛。”   “那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在这种神一般的地点……不壁咚也罢,好吗!”   “我还不是因为注意力都在你身上,方向感欠佳,没有注意到后面是施工区,你靠的是铁皮,我还以为是围墙呢,这黑灯瞎火的,哪看得清。”   “以后,不要再用这些所谓的撩妹神技,拿我当小白鼠了。教你一个百分百能撩到妹的技巧,此技巧乃是集万千实践与智慧于一身,那就是:长得帅!不幸的是,你正好具备此技巧。你不壁咚,我们还能好好谈恋爱,你这一壁咚,这身衣服归你洗了。”   萧子俊陪着白小米,回到租房换了衣服,送她回医院后,两人才分开。   陈琳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白小米白天上班,早上和中午都给她在外面买了饭送进去给她吃,晚上把豆豆交给萧子俊照顾,自己在医院守着陈琳,陈琳很感动,她拉着白小米的手,说:   “小米,你为人真的太好,以后,我孩子出生后,认你做干妈。”   “好啊,我已经有一个女儿了,要不,你再给我生个儿子吧。哎呀,我真的是省事啊,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一下子就儿女双全了。”   “你这个朋友,我认定了,我们要一直有联系,不管将来彼此人在哪儿。”   白小米学过财务,由于多年没接触,一些专业知识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现在虽然到会计学校学习,但以她的专业技能,在财务部门来说,算是资历尚浅的,所以,她很小心,很勤奋,财务部的一应杂事,她都很勤快地去做。办公室的卫生是轮流的,别人稍稍擦一下桌子拖个地就算完事,轮到她的时候,她把所有的文件柜、玻璃都仔仔细细擦得干干净净。   白小米觉得,做为一个新手,以最大的耐性和谦卑,低调做人,勤奋做事,才能让人愿意接近。不然,别人凭什么把自己多年积累的工作经验和辛苦学到的成功技巧教给你?每个职场老手没有教新手的义务,如果你没有心、不愿意努力,别人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去教一个不想学习、不愿进步的人。   尽管这样,除了王晓对她不错,其他几个同事,还是保持一贯的高冷范,不大爱搭理她,所以,每天上班,她都保持沉默,只埋头做事。昔日的财务邓主管,如今已是经理了,她每次安排给白小米的杂事,白小米都快速、高效地完成了,慢慢地,邓经理开始分给她一些专业类的工作。   早上,王晓穿着一套新买的衣服来上班,一看就是大品牌的手笔,质感、版型都不错,配上她苗条的身材和清秀的容颜,显得明艳高雅,格外醒目。财务部都是女性,几个人围着她的新衣服赞叹不已,议论纷纷。   白小米走进去的时候,几个人正在热烈地说着这个品牌的衣服怎样,那个品牌的鞋子如何。白小米微微一笑,走向自己的位置,准备开始干活。   赵美琪扫了白小米一眼,发现她今天正好也穿着一件新衣服,是件镶着水钻的外套。赵美琪斜睨着看了她一眼,问道:   “小米,今天穿的新衣服啊?”   “哦,买了好久了,今天才穿。”   “啧啧,还镶着钻石啊。”   “可不是嘛,穿着镶满钻石的衣服满街跑,一不小心就露富了。”白小米自嘲道。   赵美琪伸手摸了摸衣料,摇了摇头:   “跟王晓的比起来,手感差多了,网上买的?”   白小米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话说,以后少在网上买这种衣服,女孩子过了25岁,就不要再买这种地摊货一样的衣服,穿着多没品味,多跟王晓学学。”   赵美琪一脸的不屑,白小米没有作声,微微一笑,开始打开电脑。气氛有些尴尬,王晓打开手袋,拿出一盒零食,笑道:   “朋友从香港带回来的,听说味道不错,大家都尝尝。”   众人一阵欢呼,气氛活跃起来,都拥到王晓办公桌前,开始吃零食。   白小米默默地打开电脑,默默地开始工作。   一会儿,到了上班时间,大家各就其位,开始干活。王晓用内部通讯软件发来信息:   “小米,对不起!刚才的事,你别介意。”   “你干嘛说对不起,又不关你的事。我没事,放心!我内心很强大!我本来就是穿的网上买的衣服,也确实不是什么很好的衣服,她说的是实话。”   “你没事就好。抱抱。”王晓发了一个抱抱的表情。   白小米强忍住内心的失意,回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白小米到财务工作没多久,公司又发生了变化。由于公司的管理一直处于较混乱的状态,老板自己精力有限,恨铁不成钢,于是从专业的管理顾问公司请了两个顾问,指望通过他们传授专业、先进的管理经验,提升公司的管理水平。   顾问进驻公司后,整出了一堆管理措施:提案改善、5S管理、绩效考核等等。相应的管理工作,每个部门都要有相应的责任人,美其名曰“专员”。邓经理分配专员的时候,财务部门的人,这个说没空,那个说不懂,她征求白小米的意见时,白小米没有反驳,邓经理说:   “小白,这几个专员就你来做吧,其实是好事,我看你蛮好学的,这些工作可以学很多东西的。”   “没事,您就交给我吧。”   邓经理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说话干脆直接,她也看不惯有些人推卸责任,生怕给自己加大工作量。白小米勤奋,愿意学习,她也愿意教,从她身上,白小米学到了很多专业知识,进步很快,加上她在会计学校学得认真,成绩在班上也是名列前矛,现在基本上,她可以单独地完成一个小单位完整的账目了。于是邓经理便把公司名下两个小单位的全套账目交给她做。   白小米深知自己资历浅,财务部其他人员有些轻视她,所以,她只有付出更大的努力,更勤奋,才能尽短时间缩短与其他人之间的差距。她很听邓经理的话,无论邓经理安排什么工作,哪怕很多不是财务专业方面的,她也跑得很快,快速高效地完成,邓经理比较信任她。但是,凡事有两面性,上司越信任,同事越排斥。白小米顾不上那么多,她需要多学知识,需要进步,她唯有好好表现,邓经理才愿意教她,愿意分配更多的专业方面的工作给她做。   自从摊上那几个专员的工作后,白小米也很认真地对待,5S工作和提案改善工作,每个月各部门都要进行评比,第一名予以奖励,最后一名予以处罚。5S工作倒还好,在白小米的努力下,财务部接连获得了两次第一。提案改善主要以数量进行评比,就算提案内容没有建设性,没有可采纳性,也算数,每个月要达到一定的数量,才有可能不垫底,其他人偶尔想到就写一下,很多的时候,白小米绞尽脑汁去想提案。由于公司提案改善涉及范围比较广,无论是生产方面的,还是行政方面的,只要是好的建议,都可以。白小米与生产接触的少,她只能从行政方面入手。于是,她无论走到哪里,都到处瞄瞄,东瞅瞅,西看看,看有哪些不合理的现象,哪些需要维修改善的。各部门为了不被评最后一名被处罚,可谓费尽了心思,绞尽了脑汁操碎了心,比如,上洗手间,发现门锁坏了,赶紧写,结果交到行政一统计,同样的提案好几个人写,而门锁坏,其实是行政直接报修。还有臂如哪里的灯坏了、门关不上,甚至洗手间的洗手液用完了,垃圾没及时清理,也成了被提案的内容。因为公司那么多部门,每个月每个部门要提几十件,公司就只有那么大,哪里有那么多可提案的事情呢?   还有一位同事,写了一份提案改善:为了节约电费成本,建议给洗手间安装声控灯。白小米听说后,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声控灯?30秒灭一次?人们上厕所的时候,边拉便便边给自己鼓掌?这一坨拉得好?   白小米认为,提案改善制度不是不可以,可以针对合理提案数量较多、提案质量高的人予以奖励,而不应该强行以数量评出优劣,尤其不该评出最后一名予以处罚。你有好的建议,写出来,确实对提升管理有帮助,采纳了,OK,根据产生的效益,再给予提案人一定的奖励。这种盲目的以数量论成绩,渐渐地让这种管理手段变了味,偏离了正常轨道。为了排名,各部门同事都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交上去,即浪费公司纸张,也浪费员工精力,为了收集整理各部门的提案,还要浪费行政部人力。 ☆、朋友、同事   早上五点,白小米被母亲的电话吵醒,她迷迷糊糊的问道:   “妈,什么事啊?这么早……”   “小米,不好了,你爸突然晕倒了,我刚刚已经请邻居马大哥帮忙开车送到医院来,我们大约还有半小时就到了,你赶紧到医院去,我手上有些钱,可能不够,你记得带上钱啊。”   白小米一个激灵,一下子瞌睡全无。她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熟睡的豆豆,时间太早,不忍心叫醒她,自己起床穿衣,洗嗽完毕,外面天色还是暗沉沉的。她想了想,迟疑着,给萧子俊打了个电话,让他送自己去医院。   萧子俊很快过来了,两人到医院等了一会儿,才见到父亲在马大哥和母亲的陪同下,一脸苍白地走了进来。白小米挂了个急诊,交了费,陪着父亲去做检查。时间过得很快,天已经大亮,白小米见萧子俊有些着急的样子,便说道:   “你去上班吧,我已经请假了,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萧子俊似乎有些迟疑,白小米故作轻松地笑笑:   “没事呢,我看我爸脸色也好了很多,应该问题不大,正好,我现在回去叫豆豆起床上学,你送我到租房,然后去上班好了。”   “真的不要紧?”   “真不要紧,走吧走吧。爸、妈,你们稍等我一下,我回去送豆豆到学校后,马上赶过来。”   白小米说完,推着萧子俊往外面走,萧子俊跟白父白母招了声招呼,两人一起走出医院。   检查结果出来,白父需住院观察治疗,白小米手头现金并不多,她回A市上班后,刚开始工资低,她要交房租水电、供豆豆上学,当时的工资还不够花销,她用的是以前的积蓄。后来当仓库主管后,工资才够用,却没有多少结余。这次父亲住院,她不得不动用前几年在广东打工时,积攒的为数不多的存款。   白小米请了一天假,安顿好父亲,留下母亲全程陪护,第二天,自己便上班了。晚上下班后,做好饭送到医院,换母亲回租房休息,自己留在医院照顾父亲。萧子俊下班后来医院里看望了白父,早早地,白小米便让他回去了。   两天后的下午,父亲动了手术,白小米没有告诉萧子俊,自己请了半天假,陪在医院,手术时间拖得很长,眼看快到豆豆放学了,手术还在进行中,白小米给李宇熙打了个电话,把情况简明扼要跟他说了一下,要他跟豆豆转告一下,自己可能晚一点回去,要豆豆别乱跑,在家等她。李宇熙沉吟了片刻,说道:   “这样吧,小白,放学后我带豆豆去我家吧,你回家的时间无法确实,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肚子饿得难受,让她先去我家吃饭,再和我儿子一起玩会儿,你什么时候忙完了,给我打个电话,我把孩子给你送过来。”   “那……那多不好意思,太麻烦了,还是不好吧……”   白小米心里一阵温暖,但她却不想麻烦不太熟的李老师,所以想婉言拒绝。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自己也是要吃饭的,你不要太见外了。再说,你问问豆豆自己的意见,如果她愿意去我家的话,你还是让她去好了,小孩子饿着了,对身体不好。”   说完李宇熙喊豆豆接电话,问她愿不愿意去老师家,豆豆脆生生的答应了,尽管白小米心里过意不去,见豆豆想去,只得同意。   手术进行了好几个小时,等父亲从手术室出来,在病房里安顿好,已是华灯初上时分。白小米和母亲在医院外面的小饭店里随便吃了点,便给李宇熙打电话,要他把豆豆送到医院门口来。   白小米让母亲去病房陪着父亲,自己一个人在医院门口等,医院门口有一个空的报刊亭,里面刚好有个木凳子,白小米疲惫不堪,坐在报刊亭里,头靠在玻璃上,微闭双眼。   不一会儿,有个小男孩来到报刊亭外,透过玻璃,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看着她。小男孩约六、七岁的样子,穿着干净时尚,虎头虎脑,挺招人喜欢的。他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   “怎么你被关起来了吗?为什么啊?”   白小米笑笑,调皮地说道:   “因为姐姐不好好读书啊,所以,你不要学姐姐哦。”   “你骗人!”小男孩很干脆地答道。   白小米没想到这孩子这么聪明,她还想捉弄一下他,于是坚持道:   “真的,我没骗你!”   小男孩收起笑容,摇摇头,很认真地反驳道:   “你就是骗人嘛,你明明是阿姨!”   白小米一愣,笑了,赶紧坐正身子,拉了拉衣服,整理一下发型,又胡乱在脸上摸了几把,强打精神,对小男孩眨眨眼,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你再仔细瞧瞧,我真的是姐姐呢!”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浑厚的男声飘了过来:   “小睿,别乱跑。”   “爸爸,这里有个阿姨,硬说自己是姐姐。”   白小米循声望去,见是李宇熙牵着豆豆,正往这边走过来。她有些尴尬,赶紧从后面走出亭子。   李宇熙看到了白小米,笑道:   “这是我儿子,小睿,和豆豆是同学。男孩子就是不安分,我刚一停车,他就跑下来了。小睿,叫姐姐。”   “爸爸,他明明就是阿姨嘛。”   “小睿——”李宇熙板起脸。   小男孩见父亲脸色变了,赶紧乖乖喊道:   “姐姐——”   白小米一脸尴尬,讪笑道:   “李老师,你儿子好聪明啊,真的好可爱。”   李宇熙仔细打量了一下白小米,说道:   “这些天很辛苦吧,看起来确实憔悴了些,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的,你尽管说。豆豆和小睿玩得挺好的,要不,这几天,放学后你就让她去我家吧,等你忙完了,我再帮你送过来。”   “不用不用!那怎么好意思!再说,我忙得过来,今天是因为我父亲做手术,真的不用麻烦了。”白小米连连摆手。   见她不愿意,李宇熙微微一笑,把豆豆交给白小米,说道:   “豆豆交给你了,有事情再给我打电话,我们爷俩就回去了。”   和李宇熙父子道别后,白小米骑车带着豆豆回到了租房。   父亲手术又花了不少钱,现在对白小米来说,最最需要的就是:钱。每次往医院预交的费用,等不了两天,医院就会催款。有时候她真想变成ATM机,开心时,吐钱,不开心时,吞卡。父亲在医院住着,钱就象流水一样花了出去,眼看着为数不多的积蓄一天天减少,她的心里有些慌。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财务部几个人在闲聊。白小米因为每天在医院守着,睡眠严重不足,此刻尽管几个女人吱吱嚓嚓的说着话,也阻挡不了她一颗想睡觉的心,她没有参与讨论,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只听小潘说道:   “你们要不要买面膜啊,我同学做微商,卖的那款面膜,效果还不错呢,你们谁要买面膜,记得找我啊。”   “现在做微商的可真多,每次一打开朋友圈,劈天盖地全是广告。卖化妆品的、食品的、日用品的,简直全民皆商啊。”   “可不是,我有好多朋友都是兼职做这个呢。”   “现在的人,为了挣钱可真是想尽办法啊,我有个同学,下班了去步行街摆摊卖衣服,收入也还可以的。”   “没办法,生存压力大,光靠那点死工资,养不活人,我有好多朋友在兼职。”   白小米听到这里,一下子坐了起来,问道:   “兼职?做什么啊?我也想兼职呢?只要能挣钱,搬砖也行啊。”   众人一愣,赵美琪声音淡淡的:   “这些兼职,都只能赚点小钱,像你这么爱钱的人,估计不太适合。”   面对赵美琪的冷嘲热讽,其他人假装听不懂,白小米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没有反驳,自己在财务部可谓是最没有话语权的人,每次只要说个什么事情,马上就有人反驳。人们自觉不自觉地,尊重和仰慕位高权重者、富裕高贵者、能力出众者,而她呢,出身乡下,家境不好,没有背景,学历不高,专业不熟,总之,没有让人值得尊重的闪光点。就算她勤奋、好学、谦卑,在没有干出成绩来之前,再多的优点也是一无是处。她明白赵美琪为何这样说她,财务部门的几个人,家境都还好,自己工资也相对还可以。所以,她们平时讨论自己的吃、穿、住如何有品质的时候,白小米是沉默的。她们集体购买什么高大上的物品时,白小米是不参与的。她们相约一起去什么好玩的地方时,白小米是却步的。总之一句话,但凡要额外花钱的地方,白小米基本不涉入。所以,在同事们的眼中,她就是舍不得花钱,把钱看得很重。   可是,尽管心里不是滋味,白小米还是保持沉默。不然呢,与她们吵一架,有何意义?毕竟每天在一起工作,还要打很多交道,关系相对融洽总比僵硬好办事些。人们总是自觉不自觉地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然后由看到的表象,得出自己肤浅的评价和结论,而从不考虑,别人正在经历着什么,有着怎样与众不同的遭遇。聪明的人,明事理的人,是不会轻易对他人作出评价,也不会妄下定论。   王晓看出白小米隐隐的不快与沉默,赶紧打圆场:   “小米,听说你爸住院了,不要紧吧?”   “病情已经稳定了,不太要紧。”   “要住多久?你身上钱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你就说,我可以借一些给你。”   “我前几年的积蓄还有一些,应该还能够对付,我不喜欢借钱,谢谢你!”   “你每天又要上班,又要照顾病人,还要带小孩子,真够辛苦的,你赶紧睡吧,我们也都睡会吧,中午睡个美容觉,下午才有精神上班。”   王晓说完,拿出靠枕,趴在办公桌上,准备休息,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彼此无言,也默默地开始准备休息。白小米知道王晓是一片好心,把她的难处说出来,让大家明白她的处境,并非是她们认为的守财奴,但她知道,就算王晓把她的难处告诉了大家,也没什么用,至多,换来几句善意的安慰。现在的人们,更多的是对强者的崇拜,而不是对弱者的同情,与其以弱势求同情,还不如自己暗地里加把劲,努力改变现状。 ☆、恋爱时光   父亲住院这段时间,白小米和萧子俊联系的少,自己太累,他工作也忙,父亲出院回家后,她每天都早早休息,好好睡了几天。   她精神恢复后,也没有主动联系萧子俊,虽然在同一个公司上班,偶尔会碰面。父亲住院期间,他的表现,还是让白小米隐隐觉得不舒服。她不是一个势利的人,原本也没有指望他出多少力,只是,他的表现甚至还不如一个不太熟的李宇熙。除了挂号当天陪自己去过医院,过后去医院看过一次,他就再没有露面,仅是偶尔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   白小米年纪不小了,快29岁了,她希望能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同时也喜欢自己的人,早日完成终身大事,而不仅仅是为了平衡体内荷尔蒙而随便找个男人。   周六休息,豆豆和附近的几个小孩子在外面的院子里玩耍,白小米在房间里上网,她正在和一个叫“明尚”的网友聊天。明尚是她两年前认识的网友,那时刚和那个北方的男友分手,内心很失落。她平时不和陌生人聊天,也不打网游,那段时间,内心的孤寂与彷徨实在无处排解,便上网玩升级扑克牌游戏。一直以来,玩游戏智商低是白小米的硬伤,她打牌技术实在不敢恭维,每次和对家打几个回合,便因为技术太烂,被对家嫌弃,对家往往发一个倒竖大拇指的表情之后就跑了。隔着屏幕,白小米都能感觉到对家的鄙夷与白眼,幸好,大家都互不认识。   明尚就是那时认识的,他并不嫌弃白小米的烂牌技,尽管她害他输了很多分。后来,他们互相加为□□好友,他用□□把他自己的牌截图给她,用□□教她怎样出牌,他们这样联手赢了不少分。白小米觉得他性格很好,和他一起玩这种小伎俩,真是开心又有趣的事情。他们主要是组队打牌,慢慢地,从打牌开始,偶尔也聊一些其他的事情,白小米感觉对方很聪明,心态好,就一直在网上保持联系,但两人从没见过面,也不知道具体的个人信息。   白小米之前有聊过一个网友,两人很谈得来,她甚至觉得自己爱上了他,后来两人视频,对方高而瘦,长相并不出众,但这并不影响白小米对他的感觉。突然有一天,没有任何先兆和交待,这个网友不再上线,白小米再也联系不上他。她失落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从此,不在网上和陌生人聊天,也不再和任何人视频。   白小米回A市后,曾告诉过明尚,自己已经回到家乡,带着姐姐遗留下来的女儿,上班很忙,可能没太多时间打牌聊天,明尚表示理解,便很少主动发信息给她。   周末难得放松一下,白小米找明尚一起打牌,两人打了几局升级,便开始聊天。   “最近有些纠结。”   “怎么?”   “我父亲住院了,我男朋友表现不是太积极,总共来过两次,有几次,他打电话说要来,我拒绝了,他来了也帮不上什么,我不想麻烦别人。”   “不想随便麻烦别人的人,都挺善良的。”   “可是,我说不要他来,他还就真不来了……我心里又不爽了。”   “所以,女人的心思,男人永远猜不透,呵呵……”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是萧子俊打来的,白小米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小米,今天有空吗,中午带豆豆一起,去步行街吃饭吧。”   上一分钟,白小米明明心里还不痛快,下一分钟,接到萧子俊的电话,心里却莫名有些意外与欣喜,可能,内心深处,一直在盼着他联系自己吧。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就那么纯碎地喜欢了,没有理由没有原因,说不上是为了什么。时候,自己喜欢的人,表现得不是那么让自己满意,可是,只要他一句温柔的问候、一个灿烂的笑脸,不开心立马就烟消云散了。一切,只是因为纯纯的喜欢。   萧子俊开车带着白小米、豆豆逛了会街,找了家环境不错的小餐馆吃了饭,带着大包小包,一起回到了萧子俊的住处。最开心就是豆豆了,她拿着萧子俊给她买的芭比娃娃,在沙发上兴高采列地玩着,萧子俊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白小米在看电视。突然,电视里出现了接吻镜头,白小米看了看豆豆,有些小尴尬,她指使豆豆:   “豆豆,去饮水机那里,帮小姨倒杯水来。”   豆豆很听话,抬起小脚,哒哒哒地跑去倒了一杯水来。白小米一杯水还没有开始喝,电视里面又出现了接吻的场面,白小米又开始指使豆豆:   “豆豆,再去帮小姨倒杯水来。”   豆豆把视线从芭比娃娃身上移开,抬起头,一脸无辜地问道:   “小姨,是不是一看到有人亲嘴,你就口渴啊?”   “我……我……”白小米目瞪口呆,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萧子俊哈哈大笑道:   “然而,豆豆已经看穿了一切。”   一会儿,豆豆玩累了,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萧子俊把豆豆轻轻放在了床上,回到客厅,挨着白小米坐下。两人亲热了一阵子,激情过后,双双疲惫地躺在沙发上,白小米趴在他耳边轻轻问道:   “亲爱的,你爱我吗?”   “爱!”   “你是怕伤害我才这样说的吧?”   “小傻瓜,你想多了。我是怕你残害我才这样说的。”   “我什么时候残害过你了?”   “心灵残害、精神残害。这么多天都不联系我,也不理我,有时候打电话也不接,害我想死你了。”   “那……你有想过……和我结婚的事吗?”   “结婚?我觉得还可以再等等,我今年26岁,还想多挣点钱,至少要把房子买下来了,才能结婚啊,我不能让你以后跟着我,在租来的房子里结婚、生孩子。”   “可是,我马上29岁了,再等下去,就30而立了,成了真正的老姑娘了。”   “你看起来挺年轻的,看起来比我还小,我一定尽快把房子的首付付了,然后,就娶你。还有一件事,我跟我妈说起过你的情况,我妈说‘女大三,抱金砖’,年龄不是问题,就是……”   “就是什么?”   “那个……那个……豆豆……你能不能让你爸妈带着?以后我们结了婚,还有自己的孩子,也许不只一个,如果带着豆豆,可能压力会很大。”   “不行!豆豆没有爸妈了,我爸妈年纪大了,也没什么文化,他们怎么能教育好孩子?别的我都答应你,唯独豆豆的事情,我做不到。怎么,你不喜欢豆豆吗?”   见白小米这么肯定,萧子俊眉头微皱,说道:   “当然不是!我当然喜欢豆豆!喜欢是喜欢一回事,如果要她一直跟着我们生活……我还想多过过我们的二人世界,你看豆豆这么大了,很多事情,她都懂……我们带着她生活也……不方便……以后,我们要还房贷,还要养自己的孩子……算了……这事以后再说吧。”   白小米沉默了,和萧子俊小别重逢后的热情和喜悦,在这番谈话后,消失怠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担忧与惆怅。   尽管这样,她还是很喜欢萧子俊,现在工作轻松,准时上、下班,她经常买了菜,带着豆豆,一起到萧子俊那里,给他做饭、洗衣服,整理房间,俨然一副家庭主妇的样子。   陈琳怀孕后,在公司食堂就餐少了,但她老公还是经常出差,她大着肚子不方便到菜市场买菜,于是,便找白小米帮忙,热心的白小米爽快地答应了。从此以后,买菜、买日用品、买各种小吃,但凡陈琳想买的东西,她都一古脑儿找白小米,而白小米呢,觉得两家隔得近,有时是顺带,就算特意为她去买,自己帮帮忙,跑跑腿,只是多费点时间,也没什么。   这时候,公司内又发生了大的人事变动。   由于汪总不懂技术与生产,在管理方面也不是很精通,很多事情只是旁听,并不做决定,有些部门负责人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并不听他的。所以,他管理了近一年时间,并没有什么效果。   顾问公司的顾问们,倒是在公司里折腾得风生水起的,隔三岔五拉着各级干部开会培训,这些顾问们能说会道、热情激昂,在他们的带领下,会上众人群情激昂、气氛热烈,然而,并没什么用,一散会,各部门都还是老调重谈,该不作为的还是不作为,该推卸责任的还是继续推卸。顾问公司推动了一系列的管理措施,各部门的5S、提案改善执行得如火如荼,然后,顾问们又带领各部门大范围地修改公司规章制度,也就是把他们辅佐过的公司的先进管理模式、经验、方法,以及一些文字性的东西,改一下公司名称,再结合实际修改几个章节,拿来应用。   老板迫切想提升管理水平,于是,又请了一位副总来管理公司。   副总王文轩,四十多岁,听说是老板的同学,一直在大企业里担任要职。由于贾老板急于找一个有威望,懂管理的人来统筹整个公司的工作,王文轩经不住他的一再相邀,答应过来看看,但做不到全职,因为,他目前还在别的公司里任职,纯属友情客串,帮老同学的忙。    ☆、遇到贵人   王副总来后没多久,汪总就被降为财务经理,只管财务一个部门。他没干多久就离职走了,他走后,顾问老师推荐了一位据说很厉害的人物来做财务总监。   白小米在办公楼偶尔会碰到这位王副总,每次,她都笑着打招呼。她有一个习惯,在公司里,无论碰到谁,无论职位高低,只要是打过交道的,她一般都会笑着主动打招呼。   这天,邓经理通知白小米,说王副总找她,白小米一愣,自己什么时候攀上这么高的关系了?她忐忑不安地来到副总办公室,敲门进去。   王副总面带微笑,很随和的样子,示意她坐下来。他问了一下她目前的工作情况,进财务前在哪个部门、做什么工作,以及对工作有什么想法,两人聊了一会儿,白小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下班后,王晓和白小米走在一起。   王晓说道:   “小米,恭喜你哦,你可能要升职了!”   白小米一脸茫然:   “升职?升什么职?”   “听说公司新增两个岗位,人选都已经定好了,你是其中之一。”   “为什么是我?”   “怎么说呢,这两个新增的岗位,是顾问老师建议的,老板采纳了。一个是负责稽核整个公司规章制度的主管,还有一个就是你,你负责稽核各部门数据,尤其是成本方面的数据。你们享受主管级待遇,由王副总直接管辖,其他任何部门,你们都可以稽查。你以前管过仓库,和各车间打过交道,对公司生产及各部门的流程熟悉,数据观念强,又在财务做过成本。最主要是,你工作认真负责、积极主动,各部门对你评价不错,尤其你兼了那么多‘专员’,和顾问老师打交道多,他们都熟悉你,对你印象也不错,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为什么你这么清楚?”   “这个暂时保密,你也不要透露给别人,我只是告诉你,你等几天再看吧。”   白小米没想到,因为自己工作不计较,服从领导安排,在顾问老师那里混了个脸熟,现在,老板对顾问老师很信任,他们说的话,在老板那里,还是比较有用的。   果然如王晓所言,没过多久,人事部门找白小米谈了话,要她尽快将手上的工作交接,到新岗位报到。   有时候,你凡事不计较,甘愿吃亏,在别人看来是很傻的事情,但机会往往就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不期而至。   白小米搬到了新办公室,这是间小办公室,办公室就三个人,负责生产计划的金小洛,负责制度稽查的许依丽。金小洛原本应该和她的老大坐一个办公室的,因为隔壁办公室坐不下了,所以把金小洛和白小米她们分在了一起。   没几天,王副总请她们吃饭,同桌的居然还有王晓。   吃完饭,王晓开车送白小米回去。白小米忍不住问道:   “看你跟王副总很熟的样子,你们早就认识吗?”   “你觉得呢?要不,你猜猜看!”王晓狡黠地一笑。   “我猜不出来。”   “那是我叔叔。”   “果然!这么说,我的工作也是你推荐的?”   “那倒不是!是我叔叔主动问的我,你不是经常见到他就笑着打招呼吗,他问我你的情况,我告诉他,你以前是仓库主管,而且,你管仓库的时候,无论是数据,还是其他方面,比现在的仓库好多了,当时,他若有所思,没有说话。后来,公司不正好成立这么一个新部门吗?在人选的问题上,他和顾问老师一商量,觉得你合适,我可没有能力推荐你。虽然他是我叔叔,但是在公司里,我们的关系还是不公开的好,你也别告诉别人。况且,我也不想依靠他,谋划什么好处与利益,我现在就这样,我自己觉得挺好的,也没有野心要爬多高。”   “晓,你工作这么多年,工作经验丰富,专业知识娴熟,为人也不错,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再往上升一点?”   “至少在目前这家公司里,我没有想法,越往高处走,担的压力与责任越大,动的心思越多。尤其在我们公司,只会做事不行,做人比做事还重要。看着那些领导们尔虞我诈、斗来斗去的,真没意思。我不想自己那么累,况且,我对现在的生活挺满意的。人活一辈子,很短,自己觉得开心、觉得舒服就好。”   白小米不作声了。想起以前在仓库的日子,她回想起来都会有一些后怕,那么辛苦的日子,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熬下来的。王晓有房有车,目前的工资待遇养自己完全没有问题,也难怪她安于现状。   白小米回到租房,豆豆正坐在电脑前,看着电脑发着呆,白小米把从酒店打包回来的饭菜在桌上摆好,喊豆豆吃饭,豆豆突然冒出来一句:   “小姨,你死了之后,这台电脑传给谁啊?”   白小米一愣,敢情这孩子现在就开始谋划着分她的遗产了啊!她呵呵一笑,说道:   “你放心,电脑肯定比我先死,它死了我还活得好好的,这个你就别操心了。”   豆豆还是不死心:   “小姨,如果你死了,这台电脑给我行不行啊?”   “小姨要活很久很久,还要看着豆豆长很大,还要陪豆豆很多年,电脑一定会比小姨先死的。”   “那为什么爸爸妈妈都死了呢?”   白小米沉默了。   姐姐、姐夫过世的时候,豆豆还小,根本不懂得生离死别是怎么一回事,那几天,看到别人哭,她也跟着哭,哭累了,就一个人躲在一边发呆。有时候看她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样子,白小米就会拉着她出去玩,逗她开心,毕竟是小孩子,注意力很快就会转移。   “豆豆,爸爸妈妈去了天堂,他们在上面看着你呢,你开心他们就开心 。妈妈要小姨照顾你,小姨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不再需要小姨为止。”   豆豆开心的笑了,蹦蹦跳跳地跑到桌前,开始吃饭。   自从调到新岗位,白小米的工作热情又被燃烧了起来,她到财务后工资往上调过一次,多了几百块,她现在的职位是主管级别,工资又涨了几百块,到4000元了,她很感激王文轩的知遇之恩,只想好好表现,干出成绩来。   陈琳生了孩子,晚上下班后,萧子俊开车带着白小米和豆豆,先去超市里买婴儿用品。停车位满了,没地方停车a,萧子俊把白小米和豆豆放在超市门口后,便把车开往远一点的地方等她们。   走进超市,经过一楼的服装区,只见挂着大大的条幅:全场五折,卖完为止。自从有了网购,好久没逛街买衣服了,偶尔上一次街,白小米都是健步如飞,直达目的地,买了就走,绝不拖泥带水。看到服装打折,白小米脚步不由自主地移了过去。   豆豆挺不情愿地跟着,小声说道:   “小姨,我们可不可以不看衣服啊?去给小弟弟买礼物好不?我想去看小弟弟了。”   白小米眼睛盯着各类时装,脑海里全是自己穿上那些漂亮衣服后的模样,早就忘了自己进超市的初衷,对豆豆的话,根本不予理会,脚步坚定地向着目标移动。   选了几套自己还觉得满意的衣服,试了半天,不知道该买哪件好,拿着衣服,站在原地纠结着。豆豆蹲在一旁,无精打采地望着她,催促着:   “小姨,到底买不买啊,快点嘛。”   白小米瞪了她一眼,继续拿着衣服在镜子前比划着,做着思想斗争。豆豆眼珠一转:   “小姨,您慢慢试,我去试童装了。”   说完,豆豆真的跑到童装区,童装区的营业员见到她,赶紧拿出一件淡蓝色外套,递给豆豆:   “小朋友,试试这件,你皮肤白,穿着肯定好看。”   白小米听到后忙跟了过去,豆豆已经在试穿了,确实合身,也很衬皮肤,营业员赞道:   “真好看,小朋友,快让你妈妈给你买吧。”   白小米见豆豆穿上那件衣服确实好看,于是点头,把衣服收下,谁料豆豆并不罢休,接着开始试第二套,白小米看了看手上的一堆衣服,想了想,狠狠心,咬咬牙:得,经济紧张,免得超支,自己只有忍痛不买了。她把自己的衣服还给营业员,只拿着豆豆的衣服。谁料,豆豆看她把衣服退了,也不再试了,她调皮地一笑,也把那件童装从白小米手上拿过去,递给营业员:   “阿姨,我们今天还有事情,这件衣服暂时不买了,还给您,谢谢阿姨。”   回到萧子俊车上,豆豆跟他说起小姨一看到衣服就丧心病狂的事情,得意地说道:   “叔叔,告诉你吧,对付爱买衣服的女人的招术,就是她买的时候,你就和她比着买,她一心疼钱,就都不买了,嘿嘿,还蛮管用的。”   白小米听得一愣一愣的,才八岁多的小孩子,哪里学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萧子俊哈哈大笑,对豆豆竖起大拇指:   “对付你小姨,还是豆豆最有办法。”   陈琳果然生了个儿子,白白胖胖,哭声嘹亮,萧子俊忍不住在白小米耳边嘀咕道:   “为什么小孩子生下来就哭得这么伤心啊?”   “死了那么多兄弟,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能不伤心吗?” ☆、又一位“空降兵”   就在白小米卯足劲,准备在新的岗位上好好努力的时候,顾问老师却跟她透露,他们即将撤离了,听说又来了一位新的顾问,但不是他们一个公司的。白小米调到新岗位刚好三个月时间,这三个月来,她一边认真地跟着顾问老师学习,一边结合自己的工作经验,把工作条理梳理清楚,顾问老师这一撤走,她有点摸头不是脑。   后来听说,顾问老师来公司一年,帮助公司梳理规章制度、流程,引进了OA系统,仓库管理系统等一系列先进的管理工具和模式,但收效并不明显,刚好与公司的合约也到期了,老板并不满意,没打算续约,有些工作,顾问公司还没有完美收尾的,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白小米进公司两年多,目睹公司经历了一系列的变化,管理模式的改变,几次大的人事异动,组织架构不断改来换去等等。无论是基层的员工,还是管理者们,大家都见怪不怪,聪明人都选择谨言慎行,以达到明哲保身的目的。尽管大家心里都一本明账,知道经过这几年的折腾之后,其实整个公司的管理水平及整体效益,并没有得到多大的提升,但是,谁也不会说出来,最多几个关系好的私底下讨论一番。   白小米有时会和明尚说说公司里的现状,因为有一次,明尚告诉她,他以前也管过企业,从他的言谈上,白小米也觉得他确实有一定的能力。   明尚说:很多民营企业老总的人格特征就是:远贤人,亲小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话,有意无意的,抵触直话直说、说话不好听的人。或者说,很多民营企业家并不缺乏聪明才智,但缺少一种理性精神和文化底蕴,缺少理性分析问题、对待问题的能力。而为了迎合老板,获取最大的利益,那些能在老板面前说上话的所谓的聪明人,往往只说老板喜欢听的、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这样,信息传递失真,阻挡了老板了解真相的渠道,从而给老板的决定造成不当。   公司里缺少一种正式的沟通机制及渠道,贾总曾经也试着,从基层员工处了解真实情况,很多基层员工都有老板的电话号码及微信,也有不少人私底下给老板发信息。有极少数和老板关系密切的中层管理者,经常和老板密谈,向老板打“小报告”,提供一些带有个人偏见的“情报”,但这些与老板关系不错的人中,很多不是科班出身,没有学过管理,本身管理经验也不够。有的是合老板眼缘,有的是因为老板喜欢而提拔上去的。他们很多都只是中专、高中毕业甚至于学历更低,他们积累了一定的工作经验,说话对老板胃口而被老板欣赏提拔,本身管理水平、知识水平、工作能力甚至于个人品质等良莠不齐,他们所反映的信息,或多或少地带着个人偏见及为自己谋利的成分在里面,具有一定的片面性,反而更误导了老板的决定。   公司里很多不合理的现象,很多浪费成本、不遵守制度的情况,企业内中下层的管理人员或是一般员工,都看到了,都清楚,但是老板看不到,老板不清楚。职位稍高一点的管理者,向来只会在老板面前说好听的,哄老板开心,这种上、下沟通的阻塞,导致了老板一心想把公司管好,却无从下手,只得不断地更改高层管理者和组织架构,试图从中寻找出一条适合企业发展,有利于提升企业管理水平的道路,但这种试验本身太冒险,所产生的成本是不可估量的,对公司造成的影响也是无法预料的。   贾总是一个眼光很长远的创业者,他有着自己的宏伟志向和远大目标,他把这一行业各种现状、前景也摸得清清楚楚,但却苦于不知如何将他的远大目标层层分解落实,他的潜意识是:企业之所以管理不善,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没有好的管理者,只要请一个高人来管理,就可以让自己的很多想法落到实地,基于此,他在不断更换企业高管的路上越走越远。   明尚说,不是所有的现代化管理经验都适合自己的公司,也不是所有的“空降兵”都适应自己的企业。学习和借鉴那些成功企业的做法是没有错,但公司的性质不同、企业文化不同、管理模式不一样,照搬照抄别人的经验与模式,不一定行得通。管理要结合实际,将别人的先进的经验与模式合理利用与安排,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从而寻找到一条适合自己发展的道路。   顾问公司撤离后,新来的顾问却并非顾问,没多久,一纸人事令下来,新来的顾问被任命为副总,分管生产、技术、品质三大主要职能部门。而白小米所在的新成立的部门,原本是王文轩直接管辖,贾老板可能觉得新副总很厉害,很有能力,便将新成立的部门一并划归于新副总名下,直接归他管辖。   新来的副总姓叶,台湾人,五十岁左右,据说拥有同行业台资企业的管理经验。   凭心而论,台资企业在企业运作流程、组织架构、制度建设项目等方面都胜于国内民营企业,白小米曾在台资企业干过几年,那是一家开办近二十年的比较大型的上市公司,目前华伟公司实行的一些管理模式和引进的所谓先进的管理工具,人家台资公司早就实行多年了。   据小道消息,叶副总是贾总在外地出差时,在一家茶叶店购买茶叶,和茶老板相谈甚欢,于是,茶老板推荐了叶副总,贾总见过叶副总几次,很快,叶副总就来公司就职了。   叶副总戴副眼镜,从外表上看,斯斯文文,话语不多,似乎很有本事的样子。王文轩是本地人,从不住公司,公司安排了专车接送。财务肖总监是外地人,住在公司安排的宿舍里。叶副总来之后,公司原本也给他在宿舍区安排了一个大的套间,但在公司住了没几天,他就受不了了,要求公司在A市比较繁华热闹的地段给他租了一个大套间,还给他分配了一台专车,不仅如此,他还要求公司为他专门招聘了一名美女助理,美女助理的工资待遇比华伟公司一般主管工资待遇要高。   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约谈各部门负责人。白小米与许依丽,虽然职位不高,工资不高,但职责比较重要,毕竟也是直接挂在叶副总名下的职能部门,于是,她们二人,也和各部门负责人一起,被叶副总约谈。   轮到白小米约谈时,她在叶副总助理--海棠的带领下,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叶副总坐在会客的大沙发上,看到白小米进来,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来。白小米毕恭毕敬地坐下来,看着叶副总,等着他发话。问了她的姓名、职位,大概的工作内容后,叶副总不以为然的一笑:   “听完你说的话,我觉得你们主要是稽查各部门的问题和错误,不就是警察与小偷的故事吗?这个我最拿手了,你刚说的那些问题都是些小问题,我是来干什么的?我就是来帮你们解决问题的!”   白小米赶紧点头:   “是是是!请叶总多多赐教!”   叶副总傲娇一笑,轻描淡写地挥挥手:   “我要带领你们走向辉煌,你们这些大陆人啊,还真的需要进步啊。”   虽然白小米听这话觉得很刺耳,但她却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而叶副总的官,不知道大了多少个级别。   谈到最后,叶副总问道:   “你是哪里人?”   “我是A市本地人,家在乡下。”   “那你住哪里?”   “在外面租的房子。”   “哦,日子不太好过吧?”   叶副总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透过他的眼镜片,白小米感觉到了他不屑与轻视的目光,她不作声了。   “好了,你出去吧,帮我把许依丽叫过来。”   从叶副总办公室出来,白小米感觉很不愉快,她不喜欢叶副总,凭自己的直觉,她觉得叶副总不咋样。她一直认为,无论做什么事,人品,是一个很关键的要素,没有好的人品,就算有摘星奔月的能力,也不一定能蹦跶出啥名堂出来。好的人品有尊重、真诚、谦虚、宽容等。叶副总一点都不懂得尊重人,太把自己当回事,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所谓企业,其实就是一个团队,所谓管理企业,其实就是正确有效地引导团队良性发展,而没有好的人品,必将无法融洽、和谐地溶入团队,如果一个团队,没有和谐无间的合作氛围,又怎么能取得好的成绩?   而自从叶副总正式走马上任之后,王文轩便很少来公司了,他依然是公司的副总,但老板已经把原本属于他管理的几大主要职能部门全部转给了叶副总。   晚上和萧子俊在一起的时候,白小米说出了她对叶副总的不喜欢,认为相对还是王副总比较好,萧子俊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其实,一个企业,本身就是一个小的政治团体,政治和企业运作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企业内的尔虞我诈、争权夺利,同整个国家的政治社会生活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中国封建社会统治几千年,我们这片土地上,一直都笼罩着一股浓浓的封建政治气息。我们呢,只能静观其变,先都不得罪,你是女孩子,不懂玩政治,只需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不要得罪领导就行。叶副总刚来,我们都不了解他几斤几两,也不了解他在老板心目中的份量,我们只能静观其变。王副总现在的表现,一定是在向老板进行无声的抗议,也不是没有道理,老板把王副总请来管理公司,原本是指望他梳理公司、让公司一切管理上正轨的,王副总都还没来得及展开手脚,老板把生产、技术、品质几大主要职能部门从王副总手上转划给叶副总,就等于被老板砍断了枝丫,让王副总无法动弹。所以,王副总现在对公司开始疏离,也是能够理解的。就看老板怎么处理这两大副总之间的关系吧,等段时间,到了该站队的时候,再选择站好队,跟对老大。 ☆、同学聚会   白小米上中专时的班长,叫夏天,中专毕业后,有的人走入社会开始闯荡,他却选择继续求学。大学毕业后到广州闯天下,开了一家小公司,经济效益还不错,他多年未回A市,现在事业小有起色,终于也回A市看看。他打电话联络了几个从外地回到A市的同学,以及几个一直留在A市的同学,决定大家聚一聚,时间地点夏天定好后,一一通知大家。   时间过得真快,毕业十年了。   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散落在祖国大地的各处。有的人还通过Q扣、电话联系,有的人渐渐也失联了,分别十年后首次聚会,大家都满心期待。   白小米原本是打算坐王晓的车去的,但王晓那天临时有事,要晚点到,白小米干脆就自己打车过去。   到了约定的酒店,先行到来的几个同学久未见面,热烈地交谈着。夏天远远看到白小米,笑着迎了上来:   “多年不见,小米你变漂亮了啊。女生们都变漂亮了,男生们都还是那么丑,我就放心了。那个,王晓呢?怎么不和你一起来?”   夏天上中专时追过王晓,但王晓根本不理会他,毕业这么久了,他居然还一直挂念着。   “她临时有点事,要晚一点才来。”   “哦,好好,小米你先和同学们聊聊,自己玩开心点。”夏天和白小米打完招呼,开始去招呼其他人。   夏天上学时倒不是很出众,这几年商场打拼,气质上多了些沉稳与大气,他衣着精致,身材挺拔,看起来颇有男人味。   昔日班上的调皮男生吴浩,十年不见,形象大有改变,笔挺的外套,精心打理过的发型,正站在酒店前台,和漂亮的女服务员聊得火热。   不一会儿,吴浩凑到几个女生的聊天堆里,笑道:   “来陪陪我们班的美女们,好久未见了,大家都变漂亮了,果然,女大十八变啊。”   牙尖嘴利的莎莎撇撇嘴,揶揄道:   “大情圣,你终于想起我们了,怎么不继续泡妞呢?”   “俗话说得好:男人不泡妞,心理酸溜溜;女人不被泡,心里很烦躁;有妞不泡,劳动改造;见妞就泡,是替天行道!我这未婚男青年,泡泡妞,也是很正常的嘛。”   “果然好色是男人的通病。”   “作为一个男人,你不抽烟不喝酒也就算了,要是还不好色,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难怪女人常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听到莎莎如此说,吴浩并不生气,他对她挤挤眼,笑道:   “莎莎美女,你说得很对!正因为你们女生常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所以当你们女生对一个男人说:‘你是个好人’时,基本上就等于判了这个男人的死刑,因为他在你们心目中已经正式退出了男人的行列,从而失去了进一步发展的可能。只有当一个女生对男生说:‘你这个死鬼’时,这个男生才是女生心目中真正的男人。”   莎莎眼睛睁得老大,正准备辩驳时,白小米拉了拉他,笑道:   “你就别和他斗嘴了,他本来就会说,经过这些年的历练,越发口惹悬河了,一般人还真说不过他,算了。”   正在这时,外面一辆宝马车停在门口,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只见车门打开,一双尖尖的高跟鞋先露了出来,大家都停止了说笑,目光聚集在那双高跟鞋上。随着高跟鞋露出来的,是一双修长的美腿,一个身着黑色短装,黑色超短裙的曼妙女子,缓缓从车里钻了出来。只见她背着名牌包包,身材婀娜,她下车后,对着司机说了几句,待司机缓缓将车开走了,她才向着酒店里面走来。   同学们立刻像炸了窝的马蜂,吱吱喳喳说了起来:   “那是?——”   “马菲菲!”   “这么时尚啊!”   “变化好大啊!”   “听说啊,她姐姐嫁了一个超有钱的老板,她在她姐夫公司里上班,可有钱了。”   “瞧瞧她那包,大品牌啊!不过,款式有点奇怪啊。”   “那有什么奇怪的,那个包包款式还算正常的。前不久,我看到有人背了一款这个品牌的手袋,官方说灵感来自唐人街,汇集了满满的中国元素。但说实话,不管怎么看,都像极了我们农民工兄弟进城专用的编织袋。不过同样是编织袋,人家可是几千大洋一只呢。那些时尚设计师也真是搞不懂,添加中国元素本来是可以的,只是,中国元素如此多,为什么偏偏就挑了一个这么接地气的呢?”   “有可能,这些大牌的设计师来中国时,刚好赶上春运,发现全中国的人都使用这种编织袋,都这么潮,简直把持不住啊!”   “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刚好马菲菲走到大家面前了,见大家都在笑着,她眉毛一扬,笑道:   “怎么各位老同学这么开心吗?”   吴浩赶紧凑到她面前,讨好地说道:   “那可不是,见到大美女,哪有不开心的!话说马菲菲,几年不见,真的鸟枪换炮,刮目相看啊!时尚!大气!漂亮!有气质!”   马菲菲伸出手,在吴浩身上轻轻一捶,笑道:   “还是你小子最有眼光。”   “那可不是!”   吴浩还准备套套近乎呢,却见马菲菲美目四顾,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嘴里问道:   “怎么不见老班长?”   “刚刚还在这儿呢,可能去服务台了吧”。   正说着,只见夏天从服务台那边走过来,马菲菲脸色立刻变得无比温柔,她整了整衣服,款款走向夏天:   “嗨,老班长,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菲菲美女。”夏天微微笑着,伸出双手,轻轻抱了抱她。   这一堆同学中,有的早早就结婚了,也有几个未婚。夏天是因为打拼事业,把个人问题放在了事业的后面,而马菲菲曾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现在是离婚状态。同学们都记得,上中专时,夏天喜欢王晓,马菲菲喜欢夏天,王晓和马菲菲关系不太好。   除了王晓,其他同学差不多都来了。酒菜已经摆好,夏天打了好几个电话催王晓,王晓要大家先吃着,她一会儿就到了。   于是,同学们落座,边吃边聊天边等王晓。   几个女同学看着马菲菲的包包,羡慕不已,七嘴八舌的:   “菲菲,这个包包价格不菲吧?我一直想买一款,就是舍不得。”   “不贵啊,也就两万多,这样的包包我都有好几个。我跟你说啊,女人啊,要对自己好一点,要自私一点。有喜欢的东西,就买。如果婚姻不幸福,就离。如果老公孩子没空回家吃饭,就跟姐妹去下馆子。如果老公孩子想回家吃饭,也跟姐妹去下馆子。已婚的呢,要经常忘记自己是妈妈是妻子,经常记得自己是自己。未婚的就更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要心疼钱。钱这东西吧,花了才有动力去挣,守着几个死钱,是发不了财的。”   “菲菲那是你,你有钱,我们这些拖家带口的,哪敢像你这样花钱啊。”   “莎莎,话不能这样说。你结婚后一直在家带孩子,是吧?你是没有收入,但你老公有钱啊!他的钱你不替他花,难道还准备留给小三啊?我最恨那些小三了!”   说到这里,她不禁抬头扫了一下桌上的众人,目光扫到白小米身上时,停顿了一下,白小米有些莫名其妙。   “我老公那种木讷的人,小三倒不用担心,只是,我们的房贷还没有还清,还是省着点好。”   马菲菲看了看白小米,问道:   “小米,王晓怎么没来?”   “她有点事,可能晚一点来。”   马菲菲不屑地撇撇嘴,大家都知道她俩不和,她这样的表现,倒也没有人觉得意外。   “说到房子,我刚开始到省城的时候,家里凑钱给我买了个小的单身公寓,我正想换套大的房子,再不换,房价跟坐火箭似的,‘蹭蹭蹭’地往上涨,NN的,再不换就换不起了。”吴浩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省城的房价肯定贵过A市,我前几年在A市买的房子,还是赚了,现在的房价,比起我买房子的时候,又翻了倍。”戴眼镜的小强说道。   白小米有些插不上话,他们谈论的都是些高大上的奢侈品、房子、车子,而这些高价的物质享受,白小米一样都没有。她还租住在一套很简单的民房内,过着紧张忙碌的日子。她只有低下头,默默地吃着菜,时不时抬起头,附和大家的话题微微笑一笑。   “小米,听说你是前两年回A市的吧,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白小米就怕大伙儿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一直都不敢作声,但马菲菲偏不放过她,提起这个令白小米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问题。   “我……我在A市一家民营企业,才回来两年多。”   “民营企业?A市这种三、四线城市的民营企业,待遇一般都没有保障。虽说,我姐夫的公司也是民营的,但他们公司的待遇在A市还是可以的,不知道你们公司的待遇如何?”   “这……我们公司……”   白小米不知道如何回答,虽然,她自认为公司的待遇,在A市来说,比一般的民营企业要强些,但和这些有房有车,用着奢侈品,背着名牌包包的同学们比起来,她实在开不了口。   见她吞吞吐吐的,夏天赶紧圆场:   “那个白小米,你要不给王晓打个电话吧,她怎么还不来?我催了她好几回了,她说在路上堵车,你再催催看。”   白小米如释重负,赶紧站起来,对大家歉意地笑笑:   “我出去给王晓打个电话。”   说完正准备起身离席,包间的门开了,王晓走了进来。 ☆、她真的是小三?   同学们一阵欢呼,王晓刚刚在白小米身边坐定,吴浩就站了起来,举起酒杯,笑道:   “王晓,我们可都等你半天了,你来这么晚,可要自罚三杯啊,这是规矩。来,这第一杯,我先敬你,第二杯,第三杯你自己自觉点。”   “这……我自己开车来的,等下还要开车……这酒,怕是……”   王晓屁股都还没坐稳,冷不防吴浩来这一手,有些歉意地说道。   “我们多久没见面了?你姗姗来迟,这不喝酒有什么意思?等会儿,你把车停在酒店,我们送你,或者,打电话叫个代驾,不就行了!当年你可是我们班的大美女,多少男同学心中的女神!大家好不容易聚一回,酒都不喝,让我们这些男人们多扫兴啊!”   王晓还在迟疑,夏天站了起来,笑道:   “她的酒,我代她喝吧。”   夏天话音刚落,一桌的同学都开始起哄:   “去去去!那怎么行!班长,你英雄救美也不用这样表现吧!”   “就是嘛,美女喝酒,我们才尽兴,谁愿意光只看你这大老爷们儿喝酒啊。”   “王晓,我们难得一聚,你千万别扫大家的兴哦。”   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此刻响了起来:   “有些人哪,就只知道扮可怜博同情,喝个酒有啥了不起的,比这更难堪的事情都做过了,还怕这几杯酒?”   众人一愣,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马菲菲姿势优雅地端着酒杯,轻轻送到唇边,微微抿了一口。   王晓脸色有些不好看,她没说话,端起面前的酒杯,小声说道:   “好,我喝!”   说完,一口气就将面前的整杯啤酒倒进口中,大家看得目瞪口呆,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她接二连三的把剩下的两杯也喝完了,众人赶紧鼓掌欢呼,吴浩对着王晓连连竖大拇指,笑道:   “不愧为我心中的女神!王晓,哥服了你。”   王晓微微皱了皱眉头,笑道:   “这几杯酒,我还真不在话下,今天,既然大家兴致都高,我就索性奉陪到底了。”   大家又是一片掌声,白小米有些担心地看了看王晓,见她面带微笑,似乎不怎么在乎的样子,不禁暗暗为她担心。   王晓没来之前,马菲菲是大家的中心,王晓来了之后,她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男同学都轮着跟她敬酒,马菲菲把嘴一撇,冷眼旁观着。   王晓喝了不少酒,再有人敬酒,白小米开始帮她挡,直说她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得趴着回去了。夏天也站了起来,开始抢王晓的酒喝,众人见王晓喝得差不多了,也都主动地停止了劝酒。冷不防马菲菲站了起来,倒了一杯白酒给王晓,声音冷冰冰的:   “王晓,我敬你一杯,你应该会赏个面子吧?”   王晓愕然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喝酒,同学们开始劝马菲菲:   “算了,还是不要玩大了。”   “是啊,她也喝得差不多了,一个女孩子,喝多了不太好。”   “就是啊,尽兴就好,差不多就行了。”   夏天示意白小米把王晓的酒杯拿给他,笑道:   “菲菲,我陪你喝,让你喝尽兴。”   马菲菲面色阴沉,声音冷冷的:   “不!我就要和王晓喝!她什么事情不敢做?!喝这点酒算什么!”   王晓盯着马菲菲,声音淡淡的:   “菲菲,不管以前我们之间有过什么过节,今天是同学聚会,我们就暂且不提。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同学聚会之后,我们找个地方,再好好谈谈,今天,就不要扫大家的兴了,好吗?请给我一个面子。”   “哼!面子?你还知道面子!当初你做下那些龌龊的事情的时候,考虑过面子吗?今天同学们都高兴,我不想扫大家的兴,你那些破事,我也就不多说了。这酒,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晓盯着马菲菲,没有说话。大家都以为她们还在为当年夏天追求王晓的事争风吃醋,私底下,都觉得马菲菲有点过份。   眼看她俩剑拔弩张的样子,夏天赶紧站起来圆场,他给白小米使了个眼色,笑着说道:   “今天多谢各位同学捧场,大家都喝得蛮尽兴的,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小米你送王晓回去吧,其他的同学,我们一起去K歌,或者是去酒吧,有兴趣的跟我走。”   同学们一阵欢呼,白小米赶紧站起来,笑着和大家打了招呼,搀着王晓,欲往外走。   马菲菲陡然变了脸色,大声道:   “夏天你为什么这么维护她?从读书起,你就一直这么关照她,别人关心你,你视而不见,她对你爱理不理,你还拿你的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你有点骨气行不行?”   几个同学赶紧站起来,劝马菲菲:   “菲菲喝多了,我们出去休息会,待会和夏天去酒吧再继续。”   眼看白小米和王晓快走到门口了,马菲菲急眼了,把抓住她的同学的手使劲一甩,大声道:   “我没喝多!你们为什么都那么护着她,她有什么好?她……她……就是一个人渣……小三!”   白小米和王晓刚好走到门口了,听到马菲菲这样说,王晓身体一震,情不自禁地停了停,白小米也愣住了,她不顾身后闹哄哄的同学们,赶紧拉着王晓的手,开门走了出去。   白小米拦了一辆的士,两人上了车,王晓酒量真心不错,喝了那么多酒,居然步履稳当,神智尚且清醒。她默默地坐在后排座位上,神情很是落寞,白小米陪她一起坐在后座,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什么都不敢问,什么都不敢说。   把王晓送到她家,白小米再回到自己的租房,豆豆还在等着她,她和豆豆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耳边还响着马菲菲悲愤的声音:   “她……她……就是一个人渣……小三!”   王晓,真的如马菲菲所言吗?还是因为当年夏天的事情?可是,王晓为什么不替自己辩驳一下呢?为什么她今天来那么晚,自己和夏天打了好几个电话催她,她才姗姗来迟?她究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不管王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就白小米而言,她再也不想参加这样的同学聚会了。这次参加聚会的几个同学,除了她,其他都是班上混得较好的几个人。他们或者家境不错,或者有父母帮助,房子车子早就备齐了,工作也还将就,就算家里条件先天不如人的,也嫁了个好人家。比如莎莎,虽然自己没有工作,但却嫁了个会挣钱的老公,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而自己,什么都没有,就连男朋友,也不知道靠不靠得住。他们在聚会上谈来谈去,离不开收入、房子、车子、做什么事情赚钱,自己根本插不上嘴,而且还生怕别人问她相同的话题,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虽然,他们是无心问及,但自己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多难堪啊。   所谓同学,就是陪着你度过最无忧的年少时光、陪你走过春春无悔的单纯岁月的那些人,当年彼此的情谊无比纯真,无比简单,无比快乐。那是人生最简单开心的日子,却只属于那个特定的时期。毕业后,大家各自在自己的生活轨迹上前行、成长,大多数人慢慢成为了与当初的自己不一样的那个人。   那些纯真年代最简单无邪的日子,终将成为生命中美好的回忆。从学校走入社会后,每个人的经历不一样,为了适应环境,性情、心境都会发生改变。每个人的际遇也不一样,成就有大小,心境会改变。若干年后,即便再相聚,改变的,不只是略显沧桑的容颜,还有渐离渐远的心境。   回不到过去的,不只是亲情、爱情,还有昔日纯真无比、亲密无间的同学情谊啊。   同学聚会后,王晓更沉默了,上班很少参与同事们的八卦与讨论,有时走在公司里,也是板着一张脸,一副谁都不想搭理的样子。   陈琳生完孩子没多久就上班了,她把老家的婆婆接到了A市,来帮她带孩子,她则利用中午和晚上下班时间回租房给儿子喂奶。   叶副总来之后,给老板建议,对人事进行了微调,升了几个中层干部,以前,制造A、B部各有一个经理,直接被副总管辖,叶副总建议升了一个主任,分管生产这块。王文轩也不甘示弱,把自己管辖的人力资源、行政后勤也升了一个主任。水涨船高,原来制造A部的经理被升成主任,他的职缺便从他手下的几个主管中选拔,箫子俊也是候选人之一。而陈琳,人事主管只有她一个,她平时工作认真负责,表现不错,于是,没有竞争,没有悬念,她被升为人事副经理。   几个同事嚷着要她请客,刚生完孩子,上班没多久的陈琳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等好事降临到她头上,不用费心伤神,无需尔虞我诈,轻轻松松升职又加薪,加上喜添贵子,真真是双喜临门!于是,很爽快地答应请客,白小米也作为她的好朋友,参加了她的宴请。 ☆、我只是因为喜欢你   吃完饭,和同事们分道扬镳后,见时间还早,因为太高兴,两人又吃得比较撑,陈琳决定和白小米步行回家。   两人沿着街道缓缓而行,陈琳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拉着白小米的手,由衷的说道:   “小米,其实我最想感谢的人是你。”   “为什么?我又没帮上什么忙。”   “哪里啊!你帮了我的大忙呢!我刚开始怀孩子时,我婆婆见我肚子不大,说家里的事情抽不开,要晚点才能来A市照顾我,并叮嘱我老公多费点心。可我老公,你知道的,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他们老板一个电话,就得出差外地,好几天不能回家。那阵子,我反应大,胃口不好,还没人照顾,心情糟透了!一度觉得自己得了忧郁症,总是莫名其妙想发脾气,有好几次冲动地想离职不干了。那段时间,要不是你经常帮我买菜,买孕婴用品,有时还陪我去医院检查,我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所以,我能熬到今天,获得今天的职位,真的有你的功劳。”   “别这么说,那些都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再说,当初我在仓库时,忙得昏天黑地,你还不是经常帮我给豆豆送饭,有时候还收留豆豆到你家蹭吃蹭喝的?我都没有感谢你呢,你干嘛这么见外?”   “那不一样!我给豆豆送饭是顺便,而且也只是偶尔在你忙不过来的时候。你那时照顾我可是特意。特意每天为我去菜市场买菜,特意为我去母婴用品店买东西,有时候陪我到医院做检查,要占用你大半天时间。尤其,我住院保胎那次,要不是你及时送我去医院,每天晚上还留在医院陪我,我这儿子就……”   白小米赶紧轻轻捂住陈琳的嘴,笑道:   “好啦,啰嗦婆婆,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好朋友不就是应该互相帮助吗?”   陈琳笑了笑,用手揽住了白小米的肩膀,由衷说道:   “小米,你知道吗?你这人就是太善良,太热心,太不计较了。这种性格,有时候会被人利用。现在这个社会,做好人不一定有好下场,而且,太过热心肠,你的好心就不值钱。一旦别人习惯了你的善良,如果哪一天你无意中达不到别人的要求,别人就会记恨你,与你反目成仇。当然我不会!但别人就很难讲了。我会一直拿你当我的好朋友的!今后不管你在哪里,我都希望我们保持联系,希望我们一直当好朋友。”   “应该不会吧,我相信人都有善良的一面,恩将仇报的,毕竟只是少数人。”   “人们常说,如果你每天给一个人一块钱,只要一天不给,他就会恨你。如果每天给他一个巴掌,只要一天不打,他就会跪谢。人性如此,生活亦如此啊。”   “其实,我只想跟我在乎的人们好好的生活,有些事情,我都清楚明白,我都懂的。我只想单纯的对我在乎的人好,对能帮上忙的同事和朋友,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仅此而已。如果我说我的梦想是:世界和平,你相信吗?呵呵……在公司里,给我帮助最多的,就是你和王晓了。”   “王晓?”陈琳微微皱了皱眉头,很直接地说道:   “我不喜欢她。她这人太傲娇,整天板着一副臭脸,谁都瞧不起的样子。有时候去财务找她办点事情,也是冷冰冰、爱理不理的样子,好像谁欠了她几万块钱似的。”   白小米微微一笑,说道:   “那是你不了解她,她是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她那个工作,主要和那些冷冰冰的数据打交道,做事情要么按会计准则要求,要么按公司规章制度,基本上很少需要费尽心思揣摩人心,也很少看人脸色办事。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大家心目中的冷冰冰。其实,真正深入接触后,你就会发现,她这人挺善良,挺热心,还蛮照顾人的。”   “不管你怎么说,我总觉得,她和你不一样,没你讨人喜欢。”   白小米微微一笑,在心里叹了口气,不作声了。   如果没有深入接触,没有真正了解,就不要妄下结论。有些事情,你见到的真相未必是真相。有些人,你所做的评价未必就正确。所以,不要随便给任何人貼上你所认为的标签。   这天下班后,白小米到菜市场买了菜,带着豆豆,到萧子俊的住处做饭吃。吃完饭,豆豆在一边玩耍,白小米忙着做家务、整理房间。萧子俊走到她身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白小米停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笑道:   “怎么啦?吞吞吐吐的样子,有话就说嘛。”   “小米,那个……这几天,你们……你和豆豆,暂时……就不要过来了。”萧子俊终于很艰难地把话讲完了。白小米一愣,问道:   “为什么?”   “我妈……我爸妈明天过来……我爸身体不适,来A市看病,他们……要在我这里住几天……”   白小米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和萧子俊在一起一年多了,他从来未曾给过她任何承诺,虽然,两人仍处于热恋期,感情浓郁时,他会对她说很爱她,但对于他们的未来,他却从来未曾有过只言片语。她已经二十九了,希望能有一份稳定的感情,希望能和自己爱着的人携手走进婚姻殿堂,她一直在等待,等着他开口给她幸福。   现在,是什么意思?   白小米心情极度低落,刚刚还满满的干劲,一下子全无。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我们的关系,你父母……一直不知道?你没跟他们说过我们的事情?那么……我到底算什么?”   萧子俊见白小米脸色突变,赶紧抱住她,急忙说道:   “我说过,但是,他们……不太接受豆豆……但是,小米!小米!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说服他们!你放心,我真的很喜欢你!”   白小米微微笑了笑,淡然说道:   “我知道了,还有一会儿,我就把家里清理干净了,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不生气?”萧子俊特意看了看白小米的脸色。   “真不生气!好了,你去陪豆豆,我把剩下的事情做完。”   白小米勉强挤出笑容,推了推萧子俊,萧子俊朝她看了看,见她似乎没什么异样,迟疑着走开了。   在白小米转身的一刹那,她鼻子一酸,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她赶紧用手擦了擦,忙着把手上的事情做完。   白小米几天没去萧子俊那里了,每天吃完饭,带着豆豆去附近社区散步、健身。   几天没和萧子俊联系,这天一上班,白小米意外接到了他的电话,他声音很急促:   “小米,你手边有没有钱?”   “做什么啊?”   “我爸动手术,我身上的钱不够了,你先借给我,我保证发了工资马上还。”   “哦,好。你什么时候要啊?”   “你看,中午能不能帮我送到医院里来?”   “好,我中午给你送过来。”   挂了电话,白小米有些发愁。每每到了快发工资的时候,她手边其实并没多少现金,活期银hang卡里也所剩无几,但她并没有告诉萧子俊,她怕萧子俊误会她不想借给他,她了解他的脾气。既然已经答应了他,就想想办法吧,去找同事借好了。   白小米很少借钱,窘迫的时候,她宁可自己节衣缩食,也不找同事和朋友借钱。她觉得借钱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总会让彼此的感情有些微妙的变化,虽然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借钱,就算借了她一旦有钱了也会马上还。但她不想欠人情,也不想亏欠别人。但此刻,她不得不考虑找哪个借点钱给萧子俊应急。找陈琳吧,虽然,她和陈琳关系不错,但她们毕竟是在华伟公司才认识的,彼此之间的关系一直处于相互帮助、彼此欣赏的境界,从来没有涉及到金钱方面,她觉得找陈琳借钱不妥,万一让她小看了自己呢?   那找谁呢?想来想去,只有王晓最适合了。两人是同学,认识十多年了,彼此很了解,都知道对方的脾性品格。   白小米到财务部找了王晓,简单地把l事情说了一下。王晓沉思了半晌,说道:   “小米,借钱给你当然没有问题,只是,你认为值得吗?当初,你自己的父亲住院,你都不好意思开口借钱,现在,为了他的父亲,你却拉下面子,开口借钱,而他呢,却让你见他父母面的机会都不给,你这样,值得吗?”   “可是我已经答应他了。”   “小米,说句不该说的话,我真的觉得萧子俊不是你最合适的另一半人选。他太精明,太现实,太自私,如果你跟了他,一直都会是你付出得多,你们这份感情不对等,知道吗!”   “晓,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我什么时候说过一定会和他过一辈子了?只是我答应了他,要借钱给他,不想言而无信而已。其实,我也知道,他父母嫌弃豆豆,不想我跟他在一起,他早就跟我说过了。我也不是没想过离开他,只是,我真的喜欢他,没有理由,就是喜欢他,离不开他。”   “他有什么好?仅仅就是因为长得帅?我看你是花痴病深度患者,看到帅哥就没有免疫力。”   “不对,晓,我不是见到帅哥就犯花痴,我真的只是喜欢他,喜欢一个人哪有什么理由。先不说那么多了,我中午要去医院送钱,你身上有没有?”   王晓无奈地摇了遥头:   “唉,真是笨女人。好吧,我借给你。”   很多时候女人不是笨,只是懒得聪明,特别是在喜欢的人面前,而且笨的程度和爱这个男人的程度成正比。 ☆、新官上任   老板终于还是把王文轩请了回来,并且在人事上稍稍作了调整。王副总和叶副总虽然都是副总,但老板不在公司时,主要决定还是王文轩来做,在行政级别上,王副总比叶副总高。平时,他的工作重点是抓行政后勤和人力资源。王文轩是个聪明人,虽然老板在级别上给他正了名,但他也很懂得分寸,将主要精力放在行政和人事上,其他的事情让叶副总去做决定。   叶副总工作作风强悍,态度强硬,说一不二。   他正式上任没多久,便要白小米把公司各产品成本提供给他看。成本原本是财务核算的,白小米只针对成本过高和成本异常的部分予以查找原因,做出分析,给制造部门做参考。于是,她找财务部要了数据,拿给叶副总看。   叶副总戴上眼镜,看了一会儿,连连摇头:   “这成本是怎么算的?电费怎么这么高?”   “叶副总,电费是财务部根据我们每个月交给电力局的实际费用,进行分摊。制造这块的,是根据产品工时分配的。”   “那怎么行?你要跟财务说,成本不能这样算!”   “这个……财务是按照会计准则进行成本核算,每年税务和会计师事务所都要进行好几次审查,她们的计算方法是没有问题的。”   “那不行,你得跟她们去说,不能这样算,你过来,我来教你怎么算成本。”   说完,叶副总从大班台后面站起来,走到大办公室的另一边,那里挂着一块白板,叶副总拿出笔,开始给白小米讲解,何谓制造费用,何谓期间费用。白小米假装认真地听着,心想:叶副总还果真是懂点财务知识的,只是,这些基本知识,但凡学过财务的,又有谁不懂?   尽管心里犯嘀咕,但白小米还是很谦虚好学的样子,认真地听着叶副总的讲解。见白小米听得这样认真,叶副总很高兴,直讲得唾沫横飞,手舞足蹈,讲完了,还意犹未尽,笑着问白小米:   “你听懂了没有?”   白小米连连点头:   “听懂了!多谢叶副总的指教!”   叶副总满意地点点头,说道:   “好了,你回去后,重新作一份数据,弄好了拿给我看。”   几天后,白小米将重新做好的数据拿给叶副总,叶副总没看几下,就变了脸色,他把资料往桌上一摔,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   “白小米!我前几天是怎么教你的?你不是说你听懂了吗?你看你现在做的什么烂数据!当初,你爸这个名字就没有给你取好,叫什么不好,叫白小米,光知道白白吃米了,不知道长脑子!”   白小米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她双手背在身后,低垂着头,默默忍受着这无来由的咒骂,牙齿咬得嘎嘣嘎嘣响:吃米怎么了?我吃的是自家的大白米,又没有吃你家的。说的好象你不是吃米长大的,你是喝地沟油、吃三聚氰胺奶粉长大的吗?   张副总只看到她温顺地垂着头,听不到她心里的怨愤,继续说道:   “这个电费,不能以财务提供的为准,你去要求工程设备部,要他们每个星期、每个月对各部门的电表抄一次度数,以他们提供的数据算成本,这样才能结合实际嘛。”   “但是,叶副总,成本是以实际发生的费用作为核算依据,我们每个月实际交给电力局的费用,和用抄表的度数算出来的电费,是有差异的。我们是工业用电,波峰波谷价格有不同,不能以一个定死的价格乘以度数。再说,电力局到公司抄电表的时间与我们自己抄电表的时间,有个时间差。”   “都跟你说过几遍了,你要去跟财务说,她们不能这样算!懂吗?”   叶副总吹胡子瞪眼睛,看着白小米,白小米只觉得很痛苦,原来还觉得叶副总懂点财务知识,但现在他不分青红皂白,非要大家都跟着他的思路来,况且,就算要财务部改变成本核算方法,也不是白小米这样一个人微言轻的小人物跟财务部去交涉,财务部就会听她的。如果叶副总真有什么高招,也应该是他出面去与财务部沟通协调,并召开会议讨论形成决议才对。白小米知道与其继续纠缠下去,只能是自讨没趣,她只想早点离开这里,于是赶紧点头,小声说道:   “我懂了。”   回到办公室,白小米决定就按叶副总的意思,单独做一份表格,只给叶副总看,这样,既能哄他高兴,也不用和财务部交涉。她知道叶副总和财务肖总监关系并不好,两人基本上互不往来,她只有自己辛苦些,按叶副总的思路,单独算一遍给他。她在心里默默念叨:“你是大领导,你开心就好。”   许依丽最近也是被叶副总折磨得不成人样,公司的制度文件,叶副总要她全部分给各相关部门,进行修改。顾问公司的管理顾问们,原本已经把所有的制度文件全部修改了一遍,现在顾问公司撤走还没两个月,那些文件纸上的墨迹还飘着清香呢,叶副总又要求全部重改。   修改就修改吧,偏偏叶副总又极挑剔,一个标点符号不对他的眼,便马上要助理海棠退回来,还接二连三地把许依丽叫到办公室,训斥一番。   许依丽也实在是受不了了,忍不住顶撞了一句,叶副总立马变了脸色:   “怎么,你是不是做不好?是不是要我跟老板说说,你那个位置换个人做?”   许依丽立马没了脾气,赶紧低头认错,点头哈腰,答应拿回来重新修改。   回到办公室,她不禁唉声叹声,一副宝宝心里委屈的样子,轻叹一口气道:   “我这又是为了什么呢?有时候想想,要不是这份工作工资还可以,我需要这份工资生活,谁又愿意受这窝囊气?”   许依丽是一个很圆滑,脑袋拎得清的女子,不是委屈到了一定程度,她不会流露出自己真正的情绪,也断然不会讲出这样的话来。   白小米颇为同情,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不禁感叹道:   “跟叶副总打交道,不是一般的心累啊,简直累到忧伤。”   “到华伟上了好几年的班,真是见识了各种奇葩老总。连叶副总这样的极品,都能碰得到,也是没有谁了。”   两人正说着话,金小洛一脸无奈地从外面走进来。许依丽有些好奇,问道:   “怎么啦,小洛?”   “这不昨天才剪的短发吗,今天到制造部走了一趟,十个有九个说我象个汉子。我象个汉子吗?有我这么美的汉子吗?再说了,也不看看……”   说到这里,金小洛把胸部一挺,咬着牙说道:   “也不看看……这里。至少,胸部还能显示我是个女的吧?!”   白小米漫不经心往她胸部扫了几眼,慢条斯理地说道:   “小洛,你确定你胸部能显示你是女的?”   “你?!——好吧,我平胸怎么啦,我随我妈,我妈平胸,还不照常把我养这么大?”   “还好,你没随你爸。”白小米笑着嘀咕道。   “哼,我平胸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布料!”金小洛假装生气地哼哼道。   白小米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木瓜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小洛,其实你很女人!诺,我昨天刚买的木瓜,你拿去补补。”   说到这里,白小米对金小洛挤挤眼,压低声音,笑道:   “这个……丰胸!”   “我才不要呢!我一旦要了你的木瓜,不就等于承认自己胸小吗?我——不——要!”   “你认,还是不认,胸就在那里,不增不涨。你拿,或者不拿,木瓜等会就没有了。”   金小洛看了看木瓜,摇摇头:   “不不不,你吃吧,我不要。”   “拿去吧拿去吧!我还有个更大的!”   晚上豆豆放学回来,兴高采烈地告诉白小米,学校组织学生和家长到省城亲子游,可自愿参与,但是她很想去。白小米思考了一下,觉得难得有机会带豆豆出趟远门,让豆豆外出长长见识,也是好的,于是答应豆豆和她一起去。   一个星期后,白小米请了三天假,到学校集合后,坐上了去省城的旅游巴士。   一上车,就听到有人在叫:   “豆豆,坐我这儿来。”   两人循声望去,见是小睿正在向豆豆招手,李宇熙也含笑点点头。豆豆见到好朋友,很开心,拉着白小米一起,在小睿父子俩旁边坐了下来。   这次亲子游,大家一起浏览了省城的“海底世界”、博物馆、革命先烈故居等旅游胜地,最后一天,到著名的风景区自由活动,准备下午返回A市。   旅游其实是个很累人的活儿,但和好朋友在一起玩耍,孩子们浑身是劲,除了每晚早早就入睡,白天倒也活蹦乱跳的,居然也没人喊累。   中午,大家就在风景区的草地上自由进餐,豆豆这两天都和小睿玩在一起,李宇熙把两个孩子照顾得很好,稍得空的时候,还照顾着白小米,帮她提包,拿门票,拍照等,两人渐渐熟悉起来。 ☆、李宇熙   李宇熙在草地上铺上了塑料布,放上了食物和饮料,四个人围在一起,笑着闹着填饱了肚子,豆豆和小睿困了,李宇熙便另外垫了毯子在草地上,让两个小家伙休息。白小米将就餐的地方收拾停当,两个大人便坐在离两个孩子不远的地方,边聊天,边享受着和煦的阳光和美好的大自然。   聊了没一会儿,豆豆跑了过来:   “小姨,我睡不着。”   “为什么呀?”   “小睿真讨厌,一直跑来跑去的。”   “那你在干嘛呢?”   “我在追他啊。”   白小米往他们睡觉的地方看过去,只见小睿一脸懵逼地看向这边,白小米笑了,摸了摸豆豆的头,笑道:   “豆豆,不可以调皮,不许追小睿,乖乖去睡觉。”   豆豆吐了吐舌头,撅着嘴巴走回睡觉的草地上,拉着小睿一起躺下来。   李宇熙忍不住笑道:   “豆豆真的好可爱,她一直跟着你吗?”   白小米笑道:   “太皮了,一点都不像女孩子,我真就奇怪了,怎么我姐那么柔和一个人,生的女儿这么古灵精怪的呢。”   “我觉得豆豆像你,直爽、单纯、活泼。现在,像你这样的女孩不多了。能冒昧地问一下吗,豆豆……怎么一直你带着?她爸妈呢?”   白小米脸色有些凝重,缓缓说道:   “几年前,我姐姐、姐夫出了车祸,没了。从此之后,她一直跟着我。”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没事,已经过去快三年了。”   “你挺不容易的,也挺了不起的。”李宇熙看了看白小米,眼神透出赞赏与钦佩。   “失去至亲的悲痛无法言及,这几年来,我已经慢慢学会了接受,接受意外,接受变故,接受误解,接受这个世界的残忍。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尽己之力,让豆豆健康快乐地长大成人。”   “那你呢,就这样一直陪着豆豆?上次看到过你男朋友,挺帅的。什么时候结婚,记得请我喝酒。”   见李宇熙提到萧子俊,白小米不由得一阵心酸,淡然道:   “结婚?”   她说出了这两个字,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见她这副样子,李宇熙不作声了,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白小米打破了沉默:   “这次出来旅游,好多都是一家三口,怎么豆豆妈没有来啊?”   “我们离婚了。”李宇熙很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就好象叙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哦?对不起!”   李宇熙淡然一笑,说道:   “以前,我不是做老师的,而是做生意的。那时候太忙,尽忙着挣钱去了,小睿出生的时候,我还在外地出差,第二天才赶回来。儿子出生后,我也很少陪他,他小时候跟我很生疏。四年前,我老婆突然跟我提离婚,我猝不及防,放下生意,极力想挽回我的婚姻,但她已经爱上别人,去意已决,我只得同意,放开手,让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你这么优秀的男人,你老婆也舍得放开?”   “聚少离多的日子太多,感情在这样的小聚长离中,早已冷淡。她在一次同学聚会中遇到了她的初恋,对方刚离婚,两人旧情复燃。她说她自己理亏,什么都不要,愿意净身出户。我于心不忍,还是给了她一套房子,一笔钱。女人要是没有个安身立命的场所,会过得很辛苦。不管她是否在感情上背判了我,她毕竟是小睿的母亲,我希望她过得舒服一点。”   “你是个好男人。那你怎么转行做了老师呢?商人与老师,是两个迥然不同的群体。”   “刚离婚那段日子,我也很迷茫。我原来在工作上很努力,只想拼搏一番,多挣点钱,给我的家人最好的生活。后来,钱是挣到了,家却没有了。我不知道我忙忙碌碌十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我颓废了一段日子,后来,想到了小睿,我又活过来了。我卖了公司,转行做了老师,每天陪着小睿,宁静,简单,平淡,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   “姐姐去世前,我很少想将来是什么样子,没心没肺地活着,自己挣钱自己花。姐姐的突然离世,父母骤然苍老,豆豆无依无靠,我感觉到了自己肩上的重担与压力,感觉自己一下成长起来了。”   “你是个优秀的女孩子。”   李宇熙由衷说道。   白小米淡然一笑:   “什么优秀与不优秀,都是环境给逼的。不管生活怎么难,还是得咬牙走下去而已。”   两人都不作声了,目光看向远处。   温暖的阳光,欢乐的人群,一切都显得那么动人而美好。   “国庆长假,你准备去哪里玩?”   李宇熙开口了。   “国庆长假?还没有想过。我同事说,这个要看收入。月收入过万的,可以去国外游,一万以下的可以国内游,月收入不到一千的,只能选择地沟游了。象我这样的,能去哪里?还是选择梦游吧。”   李宇熙笑了,想了想,建议道:   “我和我们学校的几个老师报名参加了一个公益活动,十一假期去郊区的乡下采访留守儿童,关注他们的成长,我打算带着小睿去,你要不要带上豆豆,跟我们一起?你们的费用我来出。”   “这个?可以考虑一下,如果十一没什么意外安排,应该是可以去的,费用我自己负责。”   萧子俊父母回家后,他也很久没联系白小米了,他们部门经理职位空缺,几个主管都盯着那位子呢,他自然得好好表现,这段时间,都是耗在公司里,有时候,下班了还在车间里处理问题。   他不联系白小米,白小米尽管心里还是挂念着他,但却不想过于主动。   很快到了白小米生日,萧子俊终于想起联系她了。白小米生日那天刚好是周六,萧子俊要她把豆豆送到乡下,他们两人单独在一起,过一个浪漫的生日。   白小米把豆豆送到了乡下,回到A市时,已到了下午。萧子俊因工作上的事,又去了公司,白小米在他们事先商量好的酒店开好了房间,等着萧子俊下班。   晚上,萧子俊打来电话,满是歉意,说是来了几个客户,上司要他陪客户去吃饭,他实在是抽不开身。白小米等了一下午,就等着他陪她过生日,现在他却要她一个人过,她有些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   “你就不能推掉吗?今天是我生日,我等你这么久,你这样,想过我的感受吗?”   “我知道,真对不起!你也知道的,现在是特殊时期,领导的安排,我不能不服从。”   “你就不能跟领导请一下假吗?我想要你来陪我……”   白小米都快哭出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先乖乖吃饭,我陪完客人了,就赶过来陪你,听话!”   萧子俊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白小米很失望,很无奈,饭也懒得吃,在酒店房间里等着他,只希望他早点忙完来陪她。她躺在床上发着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里,白小米缓缓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了。萧子俊,又一次爽约了。   她顿时失落到了极点,再无任何睡意,她从床上起来,到前台退了房,闷闷不乐地回到了自己的租房。   中午,萧子俊在门外喊她,白小米还在生着气,并不想开门,萧子俊沉声道:   “小米,快把门打开,我们这样隔着门喊话,让邻居们看到,多不好意思。”   白小米想想也是,于是,开了门,看也不看萧子俊,赌气往里走。萧子俊一把拉住他,柔声道:   “生气啦?”   白小米不看他,也不作声。   “对不起,我昨天晚上喝多了,自己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你明明知道我在酒店等你,你不能脱身也就罢了,你就不能见机行事,少喝点?你把我当什么了?何况,昨天还是我生日!”   “对不起嘛!我也不想的,我郑重向你道歉,别生气了嘛!”   白小米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她还是不看萧子俊,低垂着头,不说话。萧子俊渐渐失去了耐心,显得急燥起来:   “你到底想怎样?我这样拼,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部门经理的职缺还空着,我有很大的胜算,如果不好好表现,难道把大好的机会让给别人吗?”   “难道,你在心中,我就不如你的职位?为了升官涨薪,你就可以忽略我吗?我们多久没见面了?说好了见面,却又这样?在你心目中,我到底有没有一点地位?”   “我想升职,还不是为了多挣点钱!”   “钱钱钱!你就想到钱!在你心中,钱就那么重要吗?”白小米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此刻爆发出来。   “小时候,我身体不好,母亲总喜欢找算命先生给我算将来的命运。后来,我渐渐明白,不管算命先生说你五行缺什么,到了一定年纪你就会发现,你最缺的还是钱!不要说什么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只要穷,就克所有!” ☆、铁腕管理1   “萧子俊,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彼此好好想一想。我现在要回去接豆豆了。”白小米冷冷说道。萧子俊愣了,他静静地看了她片刻,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萧子俊的身影走远,白小米颓然跌坐在床上,心里说不清是伤心还是失望,离她愈来愈远的,不仅仅是萧子俊的身影,还有曾经相爱的那颗心。   晚上,白小米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回想起和萧子俊交往的点点滴滴,不能说萧子俊不喜欢他,相对而言,她付出的比他多,他对她的态度,有时候很热烈,有时候又很冷淡,她知道她爱他比他多,也知道付出不对等,她也曾试图离开他,但她就像中了他的毒,欲罢不能。   早上起来,低质量的睡眠导致眼睛布满红血丝。她送豆豆去学校后,赶往公司上班。   一走进办公室,听许依丽和金小洛正在讨论什么。   许依丽说:   “昨天检查5S的时候,我正在整理文件,桌面上堆满了资料,正忙得满头大汗的时候,5S检查小组进来了,非说我桌面零乱,硬是扣了2分。”   “这也扣分?太扯淡了吧。”   “是啊,当时我正忙着,桌面自然是有些乱的。我的工作就是和文件打交道,经常桌面堆满各类资料,如果这样也扣分,那我是不是就不能正常工作了?”   “你去向杨琳了解一下情况嘛,现在她升副经理了,人事、行政方面的工作,都归她管。看能否酌情减免,正常工作情况下,还是不能乱扣分吧?”   “我看还是算了吧,人啊,不能当官,一当官就变了。以前的杨琳,和我们职位一样,多和蔼可亲的一个人啊,自从升经理后,现在每天上班板着那张臭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由里至外满满的官架子。”   “咦!那个白小米不是跟她关系不错吗?让白小米去问问嘛。哎——白小米——”   白小米刚打开电脑,正准备工作,闻言抬起头:   “干嘛?”   “你问问陈琳,看我们被扣的那2分在不在可以减免的范围内,许依丽是属于正常工作,就算当时桌面有些凌乱,特殊情况要特殊对待,总要懂得变通的。”   “我去问?这样好吗?”   “当然可以的,陈琳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们去问的话,又要被她骂一顿了。自从她升官后,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那——好吧。”   白小米到陈琳办公室,把她叫到一边,转达了金小洛和许依丽的意思,陈琳一听,立刻一脸严肃:   “不行!扣都扣了,还怎么能减免,每个部门都这样做,以后我们的工作如何开展?至于评分合不合理,反正标准是这样定的。”   “但当时,许依丽是正常工作啊,总不能为了应付检查,为了保证桌面干净整齐,不工作吧?”   “白小米,谁要你来找我的?”   “许依丽她们。”   “你是不是傻啊!人家叫你出头你就出头啊,这个关你什么事情?你不要被人利用好吗?”   “我也觉得不太合理,这个评分关乎到我们整个部门,所以我也觉得可以问一下。”   “小米,以后你不要再犯傻了,这个事情没得商量!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陈琳瞪了她一眼,白小米从没见过陈琳这样生分的对她,她不作声了,默默地退回到自己办公室。   “怎么样?陈琳那边说通了吧?”   刚被陈琳抢白了一顿,白小米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摇了摇头,话也懒得说。   “看吧看吧!果然人真不能当官,一旦当官,好朋友都不认了。”   叶副总刚来的时候,偶尔还到制造部各车间转转,后来便很少下去转了。他上班没多久,又从台湾找了一个助手——刘助理,来协助他处理相关工作。刘助理三十多岁,高瘦,满口台湾普通话。海棠也是叶副总的助理,也就泡泡茶,做做会议记录,统计数据,整理资料,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各部门之间穿梭。   叶副总没事就和刘助理,在办公室摆开功夫茶具,针对公司里的各类情况进行长谈,边喝茶边聊,两人一合计,整出一周会议计划,海棠在公司办公群以电子邮件的形式发给各部门。   白小米打开一看,好家伙,从周一到周五,每天都有会议,有时候,一天还不止一个,其中白小米参加的有两个,她就记住了自己的会议时间,其他的,实在太多也懒得记。   从此之后,华伟公司生产、技术、品质三大主要部门的各级负责人,成天处于文山会海中,精力都花在应付各种会议上,每天都拿着笔记本,奔走在办公楼会议室与制造车间之间。叶副总还设计了很多数据统计报表,要求这几个部门,尤其制造部门的人员提供。于是,各部门文员、统计员叫苦连天,连上厕所的时间都得跑着去,费心费时整出各式各样的报表,提供给领导们开会讨论。   叶副总还利用微信平台,建立了几个平台讨论群,有主管级以上的群,有各部门的群,为此,还特意出台了一个平台管理规定,规定平台内一旦有人发信息,相关人员必须15分钟内做出响应,否则主动交罚款100-200块。   这个平台铁规一出来,立马就有人撞在了伤口上。   叶副总要海棠组建了一个各部门汇集而成的系统群,群里的成员是制造系统班长级以上干部及其他部门的重要人员,每每叶副总发信息,各成员必须15分钟内响应,不管是否与自己有关,也要露个脸,发个声,表示自己知晓此事。   这天有个客户投诉的产品质量问题,叶副总发到微信群里,立马微信群像炸开了锅,各级人员纷纷响应:   “收到。”   “明白。”   “了解。”   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反正,有事没事,管它与自己有关无关,在微信里露个脸,表个态,总之是不会错的。   叶副总一一清点人数,发现制造B部有个正在当班的班长没有回复,于是,在平台上严肃提出:   “制造B部于敏怎么没有回复?海棠记下来,警告一次,自已主动交100块罚款到海棠那里。”   海棠赶紧应道:   “好的,知道了。”   技术部有个工程师看不下去了,于是帮于敏做了解释:   “报告各位领导,我刚刚去制造B部,看到于敏正在机台上忙碌,双手都拿的产品,没有时间看手机,车间有杂音,可能没听到微信信息声音。”   “谁让你说话的?海棠,一并记下来,予以处罚。”叶副总恼羞成怒,发出指令。   “好的。”海棠乖乖回答。   “好的叶副总,对于工程师马强给予处罚。”技术部门的负责人也赶紧表态。   第二天,行政处罚公告出来:   制造B部于敏,由于没及时在微信平台回复,给予警告一次,罚款100元。   技术工程师马强,不遵守平台管理规定,小过一次,罚款200元。   此处罚公告一出来,众人皆哔然。虽然明明知道,这是天大的不合理,但谁都不敢作声,谁又会那么傻,往高管的枪口上撞?当事人都不敢作声,事不关己的事情,谁又会吱声?现在不是有没有解决客户投诉的问题了,而是谁敢不遵守叶副总定下的规矩的问题,能不能解决问题不重要,对叶副总尊不尊重才是重要的。   于敏自是觉得很冤枉,自己明明在制造现场解决生产过程中出现的紧要问题,一门心思都在产品上,谁会有事没事拿着个手机看微信?公司高管,不分青红皂白就处罚,他如何能接受?   凭心而论,在整个制造系统所有班长中,于敏是相当负责任的一个。白小米和他经常打交道,对于制造过程中良品与损耗的数据,其他人稀里糊涂,常常找不到自己产品去了哪儿,不是这道工序数据对不上,就是那道工序数据有问题,但于敏却一清二白,脑袋很好用,对自己部门的数据理得清楚明白,对其他的工作也完成得比较出色。就是这样一位责任心、工作能力等各方面都很强的人,只因为自己太专注于本职工作,没有及时回高管的信息,就被处罚,于敏心情很不舒畅。   这几年,公司管理不到位,认真负责的人活儿又多又累,投机取巧、会察颜观色讨领导喜欢的人顺风顺水,于敏早就心拔凉拔凉的了,一直都有离职的想法,这次处罚,无疑是个导火线,他仔细思考了两天,第三天,就交上了辞职报告。   白小米偶尔得知于敏要走,心里万分惋惜。她跟各部门的人都打交道,尤其做数据工作的,大家都吊儿郎当地混日子,难得于敏这样极少数的人在认真做事。她有于敏的Q扣,这天无意中发现,他的Q扣签字已经改成了:心寒到极点,是时候离开了。白小米为公司痛失这样的人才而惋惜不已,正好这天王文轩因工作上的事情找她,她实在忍不住,把于敏的事情简单跟王文轩说了一下,希望他能够为公司留下于敏。   但于敏去意已决,无论谁劝他,都不为所动。而叶副总呢,尽管有人跟他说,于敏此人工作相当地认真负责,工作能力强,是个人才。但叶副总根本不为所动,眼睛眨都不眨,就在离职单上签下了“同意离职”几个字。于敏本来就是外省人,在A市一直没有归属感,没多久,便离开了华伟。   本来制造B部的数据,因为有于敏在,一直都很清晰明了。自从他离职后,数据便陷入了混乱状态。白小米每天查这些数据,到车间去了解情况,无论是问于敏的后任,还是其他人,都一问三不知,有的人,则能推就推,每天和这些人打交道,白小米头都大了。    ☆、铁腕管理2   由于会议太多,几大主要职能部门的各级负责人,有时候,可能一天中大半时间都呆在办公楼,出了这个会议室,又走进那个办公室,大会小会,总之开不完的会。制造一线的员工出现各种问题,却找不到领导解决,领导们在哪呢?都开会去了呗。于是,员工们怨声载道,出现的问题更多。   有一次,制造部经理给叶副总反映,由于机器配件出现问题,导致产品停了下来,叶副总正和刘助理在办公室边喝茶边谈事情,他眉头一皱,问道:   “配件有什么问题?工程部修不好吗?”   “工程人员看了,也维修了,但使用过程中,还是对产品有影响。”   刘助理以前与机器设备打过交道,他轻蔑地笑了笑,说道:   “一个机器配件都修不好!你们这些人哪!把配件拿上来给我看看。”   “可是,很重呢,近一百公斤。”   “多找几个人抬啊!”   “可是……”   制造部经理还在可是着呢,叶副总不耐烦了,眼睛一瞪:   “哪来那么多废话!要你们怎么做就怎么做!还不赶紧下去!”   于是制造部出动了五、六个年青力壮的男员工,“吭哧吭哧”地将配件费力地抬到三楼叶副总办公室,叶副总和刘助理看了几眼,手一抬,轻描淡写的说道:   “好了,我们看完了,抬下去。”   几个抬配件的员工,气还没喘均呢,于是,又“呼哧呼哧”地将配件抬回车间装好,等着上级领导做指示。   白小米听说这件事后,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她在深圳的台资企业也干过好几年,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奇葩的领导,没出现过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这次,还真是大开了眼界。   但是,既便如此,又能怎样?大家都在心里装着,心里都明白着呢,谁又敢说?老板很少来公司,他对叶副总无比信任,王文轩根本对叶副总的事情不插手,找谁说去?谁又敢说?看起来是为公司好,但谁又会给你记功?相反,如果被叶副总知道了,随便穿个小鞋,那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一不小心,饭碗就不保了。这个时候,所谓正义,所谓公理,所谓公司利益,都早已滚得远远的了,人们只剩下明哲保身,不计后果的投机心理。   由于叶副总太过于吹毛求疵,在工作上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无论是和白小米同级的几个主管,还是其他的各级领导干部,大家对叶副总,都采取能敷衍就敷衍,不能敷衍就装傻的态度。叶副总要对付的人实在太多,每天和各个级别的人员斗智斗勇,劳心费神,有时候气血上涌,还要拍桌子吼噪子,实在是个头疼的体力活,也真是难为他本来就不太好的身体了。各部门比较大的负责人都对付不过来,对于这一堆小主管,他实在没有精力,于是,一古脑儿的,全部划给制造部名下,由制造部黄主任统一管理。自此,白小米也正式成为制造部的一员。   白小米最怕就是每周那两个她需要参加的会议,叶副总和刘助理、海棠都会参加,还有各部门负责人。每次在会议上讨论问题点的时候,叶副总就要大家拿出建议来,一旦大家说出了自己的建议,对某些人的建议,他便和刘助理一唱一合,嬉笑嘲弄,冷嘲热讽。后来开会,大家干脆都不随便开口了,叶副总问个问题,半天没有人应声。于是,叶副总和刘助理脸上便露出极端鄙夷和嘲弄的笑容,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们这是个什么公司喽!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嘛!”   往往这个时候,白小米心里便忍不住犯嘀咕:说得你们好象不是这个公司的人似的,你们还是高管呢!工资待遇不知比我们翻了多少个番,居然还以这种口吻说公司。   别以为叶副总和刘助理一直是这种作风,那就错了!   老板偶尔来一趟公司,会召集公司主管级以上的干部开个大会,这个时候,叶副总紧挨着老板坐着,刘助理靠着叶副总坐着,白小米坐得远远的。她观察了一下他们二人,整个会议期间,叶副总始终恭敬地垂着头,脸上挂着极端谦卑讨好的笑容,在老板讲话的过程中,他频频点头,微笑示意,表示很赞同老板的任何观点。而刘助理呢,全程脸带微笑,低调得不能再低调,整场会议下来,屁都不敢放一个。看到他们这副奴颜婢膝的神情,对比平时在其他人面前的趾高气扬,白小米真的想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但老板就是信任他们,经常在叶副总办公室畅谈很久,彼此握手言欢。   叶副总不仅对老板极尽讨好之能事,对于销售部门,也是恭敬有加。销售部门是直接挂在老板名下的,销售负责人和老板是同学,交情匪浅,叶副总对这位负责人也是相当尊重,每次回台湾都会给他带礼物。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人都享受叶副总的尊重了。对于王文轩和肖总监,叶副总根本老死不相往来,有什么需要王副总和肖总监解决的难题,叶副总便交给相关下属自己去找他们,如果解决不了,便把下属们臭駡一顿,再逼着他们去找两位老总。   渐渐的,公司里暗暗形成王副总、叶副总、肖总监三足鼎立的局面。当着老板的面,三位老总尚且能笑着沟通问题,老板一离开公司,几位大佬能不碰面就尽量不碰面,彼此有什么牵扯的事情,都交给下属去解决。   公司的一些中层管理者开始站队,并且绝大多数都站在了王副总的一边,主要是因为叶副总过于奇葩,地球人实在揣摩不了他的心思,实在不好接近。叶副总对于他自己的下属,除了制造部黄主任,他还算比较欣赏,其他的,他都瞧不上眼,无论是谁,都被他讽刺过批评过。对于叶副总一些奇葩的行为,不断有各级管理者因为实在忍受不了,都跑到王副总面前去告状,毕竟,在行政级别上,王副总略高一筹。但王文轩是多么聪明的人啊,此刻,正是老板万分信任叶副总的时候,他王文轩此刻出面,势必得罪叶副总,万一叶副总在老板心目中的份量更重要,王文轩出面,不仅有可能解决不了问题,还有可能在老板心里留下针对叶副总的印象。所以,每当有人跑到王副总办公室状告叶副总的时候,王文轩总是好言相劝:   “文化差异!文化差异!台湾宝岛和中国大陆,虽然只隔了一片海洋,但还是存在差异的。你们慢慢适应就好。”   白小米上班很不开心,萧子俊的若即若离,忽冷忽热,让她觉得难受,她很想放弃这段感情,却又舍不得,她晚上经常失眠。萧子俊忙着争取他那个经理职位,两人基本上互不联系。白小米极度郁闷的时候,会上网和明尚说说,倾诉一下心里的苦闷,感情的失意,工作的不如意。反正现实生活中,两人根本互不相识,也不会觉得尴尬,明尚就相当于是她的精神依靠,情感上的垃圾桶。奇怪的是,只要白小米给明尚发信息,他一般都及时回了,似乎很愿意陪她聊天。明尚很善解人意,也很会分析形式,他说的话,往往能让白小米安宁下来。   十一长假到了,白小米想出去散散心,便应了李宇熙之约,带上豆豆,和他们一起到山区采访留守儿童。   他们一行,大人小孩子十来个,开了几台车,白小米和豆豆、小睿坐着李宇熙的私家车,离开了A市宽阔笔直的大马路,沿着乡村盘山公路,向着目的地出发。   中途要经过一个县城,是A市管辖下的一个比较著名的风景点,这里奇山秀水,风景怡人,不同的季节有不同的美景,每年都有全国各地的人慕名前往。   李宇熙他们决定在县城稍事休息一下,吃个饭,小憩片刻。   在县城一家酒店门口,李宇熙停好车,白小米一手牵着豆豆,一手牵着小睿,向门口走去。豆豆突然停下脚步,昂起头,看着白小米,说道:   “小姨,我看到王晓阿姨了。”   “胡说,王晓阿姨怎么会来这里。”   豆豆不说话,挣脱开白小米的手,往斜前方跑去。白小米一手牵着小睿,不敢跑太快,在后面急道:   “豆豆别乱跑!你给我回来!”   豆豆不管不顾,继续往前方跑,前方是一对衣着考究的男女,他们手牵着手,亲密地依偎在一起,慢慢往前走着,从背影看,两人都很年轻,身材都很好。   豆豆跑到那个女子的身旁,拉住了她的手,女子显然吃惊不小,她猛地转过头,看到了豆豆,脸上立刻换上惊喜的笑脸:   “豆豆?你怎么在这儿?”   紧追上来的白小米看到了女子的脸,惊呆了,果然是王晓。   豆豆小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用手往后一指:   “我和小姨一起来的。”   王晓随着豆豆手指的方向一回头,正好和白小米惊愕的目光遇到了一起,两人都愣住了。   王晓身旁的男子倒很镇定,他伸手轻轻摸了摸豆豆的小脑袋,看着王晓,柔声问道:   “这是谁家的孩子,真可爱。”   此刻,白小米已缓缓走到了他们身前,王晓回过神来,恢复了平常的神情,笑道:   “我同学,白小米,小可爱是她姐的女儿。”又指着男子对白小米笑道:   “我朋友,严明。”   白小米看着他们的亲密模样,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可看严明的样子,虽然身材皮肤都保养得还不错,也极有风度,但成熟稳重的气质还是显出了并不很年轻的年龄,他看起来约四十岁左右,和王晓站在一起,竟也很般配。   白小米不方便询问,礼貌地打了招呼,牵着豆豆,回到了李宇熙他们的队伍中。   李宇熙远远看了王晓他们一眼,不经意地问到:   “遇到熟人了啊?”   “嗯,我同学。”   “噢,应该是和她男朋友一起来旅游的吧。”   白小米心思有些飘远,心不在焉地答道:   “是吧。”   虽然王晓他们的座位,离白小米他们的座位不太远,但白小米尽管控制住自己不往那边看,免得大家都尴尬。豆豆在和小睿玩耍,李宇熙和同事们聊着,只有白小米一个人不在状态,脑袋瓜子一刻不停地在转动,头上无数个问号:王晓不是一直说她没有男朋友的吗?那这人又是谁?从他们俩的言谈举止上看,绝对不是一般的朋友,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不一样的假期   一行人吃完饭,稍事休息,准备继续前行。白小米到王晓桌前打了个招呼,带着豆豆,上了李宇熙的车。   他们来到一个偏僻的乡镇,开始了与留守儿童的亲密对话。这是A市电视台与志愿者共同组织的一个公益活动,旨在记录留守儿童真实的生活,把他们的生活让更多大山外的人们知道,希望更多的人们参与到帮助留守儿童的队伍中来,给予他们情感上、经济上、心灵上的疏导和帮助。   一行人在镇上简陋的宾饭里安顿好行李,在镇妇联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兵分两路,开始爬山越岭,走村串户,对留守儿童进行走访、交谈,用摄像机记录下他们真实的生活场景。有一对姐妹,母亲远嫁他乡,父亲身体不好,只能做点简单的零工换取一点微薄的收入。两姐妹相依为命,住在简陋的房子里,吃着水煮的青菜和简单的米饭,但姐妹俩很爱学习,很懂礼貌,学习成绩也相当不错。李宇熙见她俩很可怜,当场表态每年资助姐妹俩一定的生活费用直到大学毕业。   几天的走访与拍摄,大家都很辛苦,临回A市前一天,镇妇联组织了志愿者和部分留守儿童的联谊活动,活动地点设在山青水秀的湖水边,这里依山傍水,空气清新,天空湛蓝,让人身处其中,顿觉心旷神怡。   上午,一行人来到湖水边,分组开始野炊。   李宇熙和白小米,带着豆豆和小睿以及他资助的两姐妹,用砖块搭建了一个临时的炉灶,李宇熙架上炊具,几个人开始分工劳作。   白小米煮好米饭,李宇熙带着几个小孩择菜,清洗,切好,刚准备开炒。正在这时,另一组的同事喊李宇熙帮忙,李宇熙示意白小米先弄着,免得孩子们久等饿着。说实话,白小米的厨艺,对付豆豆她还是有信心的,但现在一下子面对这几个不太熟的人,她还是有些心虚,但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场。   白小米炒好了几个菜,李宇熙才回来,他接过锅铲,将剩下的菜加工完毕,白小米摆好饭菜,几个孩子一阵欢呼,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开动。   半荤半素的菜是白小米炒的,荤菜是李宇熙弄的,白小米平时生活比较节俭,荤菜弄得少,她最擅长的就是辣椒炒蛋、土豆丝和炒豆腐干。小睿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蛋,嚼了几口,“呸——”的一声,吐了出来,嘴里嘀咕道:   “真难吃。”   “小睿——不许浪费粮食!”李宇熙对着小睿板起了脸,小睿一脸委屈:   “爸爸,好难吃嘛,不信你吃一块试试。”   说着,小睿夹起一筷子,放到他老爸的碗里,李宇熙放到嘴里,白小米停下筷子,紧张地盯着李宇熙,生怕他也吐出来。   只见李宇熙笑着嚼了嚼,眼睛突然睁大了,眉头微皱了一下,表情有些奇怪。他见白小米盯着他看,很快恢复常态。   “怎么样?还能吃吗?”   李宇熙艰难地把辣椒炒蛋吞进肚子里,赶紧点头,笑道:   “嗯嗯,好吃好吃!”   白小米放下心来,得意地笑了。   “爸爸你撒谎,根本就不好吃!”   小睿有些急了,大声说道。李宇熙忙给小睿使眼色,又赶紧给他夹了一筷子自己弄的肉丝,笑道:   “小睿赶紧吃饭,吃饭不许说话。”   小睿不死心,又小声问豆豆:   “豆豆,小米阿姨的辣椒炒蛋好不好吃啊?”   豆豆正在啃一块骨头,听小睿问她,把骨头放回碗里,一脸懵懂,清澈的眼睛看着小睿,机械地点点头:   “嗯。”   小睿一副不可理解的样子,凑近豆豆,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   “这样的菜也叫好吃?”   豆豆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再次点头,淡淡说道:   “我小姨平时做饭就是这样啊。”   “那你们两个觉得呢?”   小睿还是不死心,赶紧问那姐妹俩。姐妹俩平时都吃水煮青菜,其他菜很少吃好吗,何况,这盘菜里还有鸡蛋!对于她们来说,这已经是很美味的了,她俩赶紧点头:   “好吃!”   小睿失望极了,头蔫蔫的,不说话了,低着头,慢慢把米饭往嘴里扒。   白小米笑了,自己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刚嚼了一下,立马变了脸色,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几个人,此刻他们几个都在盯着她看,她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终于还是忍不住,一口吐了出来。   “怎么啦?”   白小米脸红了,讪讪地说道:   “忘记放盐了。”   李宇熙憋着笑,安慰道:   “其实味道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除了——没有盐。”   小睿撅着嘴,炫耀地在几个小伙伴面前夸下海口:   “我爸做的菜可好吃了!小米阿姨的菜,真心难吃。”   “小睿——”李宇熙再次对着儿子虎着脸。   小睿并不理会爸爸,只见他眼珠骨碌碌一转,说道:   “小米阿姨,你饭做得这么难吃,怎么嫁得出去啊?干脆,你和我爸结婚算了。”   两个大人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一下子竟都愣住了,白小米红着脸,偷偷看了看李宇熙,没想到他也正好看向她,两人目光一对接,心里一颤,都不好意思起来,赶紧移开视线。小睿没有注意到大人们的神色,自顾自继续说道:   “你们两个大人结婚,我和豆豆结婚,我爸爸一个人做饭,豆豆你就不用吃你小姨那么难吃的菜了。”   为了打破冷场,白小米故意问小睿:   “小睿,如果你要和豆豆结婚,一定要有正式工作才行哦。”   “谁说我没有工作?”   “哦?那请问你做什么工作啊?”   “哼,我在我们班上,是专门擦黑板的,我爸说了,擦黑板就是我的工作。”   白小米笑了,打趣道:   “李老师,你怎么给你儿子安了个擦黑板的工作?是你亲生的吗?怎么着,也得安排个收本子的工作吧。”   李宇熙笑了,刚才微妙的尴尬氛围,立马变得欢快起来。   吃完饭,收拾完毕,大家在一起做了几个小游戏,拍了些照片。   豆豆和小睿坐在草地上,难得两人安安静静的,没有打闹。小睿右手握得紧紧的,对着豆豆笑道:   “豆豆,你猜我手里有几颗糖?”   “猜对了你会给我吃吗?”豆豆一听,馋劲上来了,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小睿点点头:   “猜对了两颗都给你!”   豆豆咽了咽口水,想了想,答道:   “五颗!”   小睿笑了,把右手摊开,里面刚好两颗糖,他拉过豆豆的手,把两颗糖放在豆豆的手心里,说:   “豆豆,我还欠你三颗糖。”   豆豆咧开嘴,开心地笑了。   白小米坐在他们附近,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好温馨。虽然只是孩童间的小游戏,却是年少无知时最自然、纯粹、真挚的情意。这不是低智商,而是因为喜欢,所以才容许了你的小贪心。   小时候,我们总是很向往大人的世界,觉得大人无所不能,想要什么都可以。于是,我们努力成长,小学、中学、大学,一路期盼。后来,终于发现自己长大了,懂的道理多了,会的技能也多了,但是,快乐也不纯粹了。那种两小无猜、单纯真挚的情意,再也难得遇到。   “在想什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白小米抬头,李宇熙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好看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小睿真的好懂事,好可爱!”   李宇熙眼中闪过一抹慈爱的笑意,他看着和豆豆玩耍的小睿,说道:   “我和他妈刚离婚那会,他很孤僻,不爱说话,有时候带他出门也不爱叫人。我本来公司生意一直不错,他妈妈走后,特意请了一个保姆,加上我妈,两人照顾他。我也减少了很多应酬,尽量多陪陪他,但是,没什么显著的效果。那段时间,我心情也不好,很茫然。在生意场上,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有些人真的很难对付,见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但因为有家人的陪伴与爱支撑着,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妈离开后,家就已经残缺不堪了。我思考了很久,后来,决定亡羊补牢,专心陪着小睿。在生意场上十多年,心里很累,钱再多,没有家人温暖的陪伴,又有什么用?我本来就是一个崇尚自由生活的人,原打算干到45岁,赚到足够的钱就退休,然后陪家人一起,去想去的地方。他妈妈的离开,促使我下决心,把这个日期提前了。”   “很多人在职场上打拼,却不一定是为了理想和事业,大多也只是为了生存。因为能提供实现自己理想和梦想的平台,其实并不多。大多数人都想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却被迫为了谋生而工作。很喜欢龙应台的那段话:‘孩子,我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因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绩,而是因为,我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当你的工作在你心中有意义,你就有成就感。当你的工作给你时间,不剥夺你的生活,你就有尊严。成就感和尊严,带给你快乐。’”   白小米说完,心里涌起一阵淡淡的忧伤。她现在的工作,除了每月付的薪水,是她想要的,其他的,都不尽人意。她相信公司里和她一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大家都很不开心地工作着,被迫谋生着。大家都明白:要赚到足够令自己安心的钱,才能过上简单、安逸、自由的生活,才能让自己活得更有底气。   过上自己向往的、自由的生活,其实是一种很强的能力。   李宇熙有这个能力,她白小米,暂时却做不到。 ☆、傍晚受惊   吃过晚饭,李宇熙他们几个志愿者和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在整理这几天的资料,白小米带着豆豆和小睿在住处附近的街道上散步。眼看时间不早了,便带着他们回去。豆豆和小睿都不是安分的主,走到哪里,一言不合就开闹,不是你追我赶,就是动手动脚。此刻,小睿抢了豆豆手上可爱的小手包就跑,豆豆跟在后面猛追,白小米笑着看他们玩闹,眼看着他们跑远了,才喊他们停下,但两个小淘气包正玩得疯,根本不听她的。眼看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白小米不得不跟着跑起来,去追他们。   在一个偏僻的拐角处,白小米跑得急,冷不妨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人顿时跌倒在地。白小米一下慌了,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去扶那人,不知道从哪里又钻出来两个人,站在那人旁边,白小米仔细一看,见是三个年轻人,痞里痞气,身上一股酒味。跌倒的那人皱着眉头,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哎哟喂——”叫了几声,就开口大骂:   “我操XXXX,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啊!跑什么跑啊,急着去投胎啊!”   白小米不敢作声,红着脸走近那人,准备扶他起来。那人抬头一看,见是一个还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姑娘,立马眼珠一转,给旁边的同伴使了个眼色,同伴会意,从身上掏出手机,摔在了地上。   白小米目瞪口呆,不知道他们搞的什么名堂。   此刻,小睿和豆豆见白小米没追上他们,停下来和别人说话,好奇地从远处往这边走来。眼看他们越走越近,白小米赶紧跟他们使眼色,示意他们别靠近,快跑回宾馆。小睿是个机灵鬼,立马心领会神,拉起豆豆往住处跑。   倒在地上的年青人嘴里哼哼着,一个劲儿喊疼,他旁边的同伴用手拽着白小米,气势汹汹地吼道:   “你说怎么办吧!撞伤了我兄弟,还摔坏了他的手机!他的手机可是大品牌的,很贵的,六千多块一台!你今天不赔手机费和医药费,别想走人!”   白小米一个单身女子,面对几个醉酒的流氓,不禁惊慌失措,她小声说道:   “那手机……不是我撞的……如果人受伤了,我赔钱。”   “手机现在不正躺在地上吗?这犯案现场我们还好好保护着呢,你就是叫警察来,这也是铁证!还有,你把人撞伤了,打算赔多少?”   “手机不是你自己摔的吗?”   “狗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手机是自己摔的?你拿出证据来啊!现在的铁证是手机躺在地上,屏幕摔破了!这就是事实!”   “你们……要几百块?”   男青年鼻子一阵冷哼:   “几百?!你说得出口,你把人撞伤,没有大几千医药费,你休想走人!”   “我没……没那么多钱。”   “没钱?”男青年对着白小米上下一打量,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轻挑地说道:   “没钱也好说啊,我们几个都是好人!要不,你现在跟哥几个走,陪我们一晚上,所有的账一笔勾销,怎么样?”   “不!不!不!”白小米连连摇头,想用力挣脱男青年的手,无奈她的力气敌不过那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丝毫动弹不得。   地上的那个人,缓缓站起来,用手扶着腰,嘴里抽着气,对拉着白小米的男青年使了个眼色,男青年手上用了用劲,想把白小米拖走,白小米花容失色,心里害怕得要命,身子微微发抖,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后用力,虽然纹丝不动,却也让男青年一时不能得逞。她绝望地朝四周看了看,这是一个偏僻的地带,此刻夜幕降临,夜风微凉,更是人烟稀少。她唯有使劲挣脱,不让男青年把自己拖走,被撞的那人见白小米拼命反抗,对他旁边的另一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过来拉白小米,他和先前那人,一左一右,白小米终于无力挣脱,身子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们移动。   “住手!”   突然一声大吼,把几个人吓了一跳,白小米循声望去,见是李宇熙和两个同事赶到了,她见到救星,一阵激动,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李宇熙大步上前,用力拔开男青年的手,把白小米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白小米紧紧靠着李宇熙,身子筛糠般颤抖,李宇熙一手紧紧搂着她,在她耳边轻轻安慰道:   “别怕,我们都在这呢。”   几个男青年打量了一下几个人,见对方的个头不比自己小,人数对等,看来占不到什么优势,被撞的男青年发话了:   “小毛,给大哥打个电话,就说我被人欺负了,要他赶紧的,带几个人过来。”   那个叫小毛的年轻人走到一边去打电话,李宇熙板着脸,威严地扫了一眼他们几个,问道:   “怎么回事?天还没黑,就开始调戏女孩子,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吧!”   “这位大哥,你没弄清楚状况吧!这个女的,撞了我,害我受了伤,还把我手机屏幕撞碎了,我们只是找她讨个公道呢!”   “哦?她一个年轻女孩,能把你们撞成什么样?手机拿给我看!”   对方递上手机,李宇熙仔细看了看,果真屏幕上有一道裂缝。他不动声色,淡淡说道:   “手机我们可以赔给你,至于你所说受伤了,我不相信,你年轻力壮的,跌一下就受重伤,怎么可能!”   “什么相信不相信!手机六千块,另外给五千块医药费,否则,你们别想离开!”   “我靠!你们这不是明显讹人吗!你这个手机,现在的新款也就这个价,你这是几年前的旧款,用了这几年,早就不值钱了,还六千!五千块医药费,你把药当饭吃吗?我看你们是抢钱吧!”   白小米赶紧对李宇熙说:   “手机真不是我撞的,是他们自己摔的。”   “你有证据吗?你们几位可都看清楚了,我刚刚可是从地上把手机捡起来的,手机屏幕上的裂缝你们也亲眼所见了,还能有假?”   “这样吧,我们在这里争吵也无意义,我们一起去派出所,让警察来判定,可以吧?”   “派出所?你以为这是你们大城市啊,这个时候,派出所也没人了。再说了,派出所所长是我兄弟,你们觉得他会向着谁?”   双方斗了几句嘴,李宇熙拉着白小米,示意几个同事,他们正准备离开,一辆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们身后,车门打开,从车上一下子涌出来四、五个壮男。   那几个男青年脸上一阵惊喜,立马腰杆挺直,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   “牛哥!你可来了!”   为首的男子三十多岁,面无表情,皮肤黝黑,身材魁梧,一看就有点身手。他慢慢走过来,身上背着一根铁棒,走近了,他斜睨着,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在我们这儿还敢不守规矩,伤人赔钱,手机坏了也得赔钱,不赔钱,就休想离开这儿。”   李宇熙定定地看着男子,忍不住喊了一声:   “大牛。”   男子一愣,看向李宇熙,表情突然变得柔和起来:   “李总?”   “大牛,好久不见。”   “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都是几个老熟人啊,哈哈!李总,好久不见了,您还是那样风流潇洒啊,这位是——”   牛哥朝白小米看了几眼,疑惑地看着李宇熙。   “我朋友。”   牛哥看了看紧紧搂着白小米的李宇熙,对他眨眨眼,往前靠了靠,小声嘻笑道:   “李总,果然真性情啊,这就换了人了?不错不错!”   李宇熙并不解释,淡然笑道:   “大牛,今天这事儿,你看?——”   “哦,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毛小强,你们扶着阿华上我的车,回去。”   “可是牛哥,我的手机!他们得给我赔手机啊!”   牛哥回过头,眼睛使劲一瞪,沉声道:   “你们走还是不走?都跟你们说了,李总是我朋友,交情不一般的朋友!什么手机不手机的,赶紧滚!”   那几个男青年心有不甘,却又碍于牛哥的威严,嘴里嘀咕了几句,心不甘情不愿地往车上走去。   牛哥走过来,拍了拍李宇熙,笑道:   “李总,美人在怀,好好享受。兄弟我这就回去了,以后有缘份,我们再聚。”   说完,牛哥对着众人挥挥手,转身离开。   眼看一场争斗就这样化解,李宇熙两个同事看得目瞪口呆,白小米终于放下心来,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看着面包车开走,她松了口气,试着从李宇熙怀里挣脱出来,李宇熙反应过来,轻轻松开了自己的手。   “李老师,那个人是谁啊,他好像跟您很熟?”   李宇熙望着面包车绝尘而去的方向,淡然道:   “大牛以前是我的保镖,和我关系不错,我把公司卖了后,给了他一笔钱,后来我们联系得少,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今天,真的谢谢你!”   “以后,你要记得,在陌生的地方,尤其傍晚时分,一个女孩子,千万别独自行动,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白小米跟在李宇熙的后面,向着宾馆走去。回想起刚刚在危急关头,他紧紧搂着自己,保护自己的场景,她脸上微微发烫,有莫名的情愫从心里滋生出来。    ☆、第一次登门   萧子俊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经理。   人事命令下来后,白小米却没有太多的兴奋与激动,更多的,却是莫名的感伤。这个她爱着的男人,给不了她安全感与归宿感,她感觉自己离他的生活,越来越远。   周六,豆豆和小睿一起去文化宫参加作文培训,白小米清早送豆豆上了公交车,回到房间,倒头就睡回笼觉,刚迷迷糊糊快睡着了,电话响了,她看也没看就按了接听键,是萧子俊打来的:   “小米,快起来,我有事情找你谈。”   白小米一愣,睡意顿消,她沉默着,萧子俊急了,说道:   “我就在你门外,你赶紧开门,我真有事情找你谈。”   白小米给他开了门,她默默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玩什么名堂。萧子俊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穿得很正式也很帅气,白小米看了他一会儿,冷冷问道:   “有什么事情要谈?”   “我……我有个恋爱,想和你谈谈。”   白小米一听,转身就走,萧子俊一把拉住她,注视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小米,你跟我去个地方,豆豆你先放陈琳那,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事情。”   “我不去,豆豆去参加补习了,中午我要接豆豆。”   萧子俊神色暗淡下来,一把将白小米拉进怀里,紧紧将她搂住。白小米倔强地咬着牙,费力地挣扎着,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他却更有力地收紧了双手,他的脸轻轻贴着她的,在她耳边小声道:   “求你……小米,别不理我……我想你了……”   白小米心里一阵温暖,这些天的幽怨与不快,瞬间被浓浓的温情所取代。爱情有时很奇怪,一句不经意的话语也会让人心生介意,到最后却什么都能原谅。就象泰戈尔说的:眼睛为她下着雨,心却为她打着伞。   一句温柔的低语,白小米顿时心软下来,她缓缓伸出双手,轻轻搂住了他的腰。   白小米梳妆打扮了一番,上了萧子俊的车。车子向郊外驶去,白小米疑惑不已:   “萧子俊,你要带我去哪儿?”   萧子俊微微一笑:   “我说去我家,你信吗?”   “你说的是真的?”   “那不然,你以为呢?”   “等等!停车!”白小米突然一声大叫。   萧子俊吓了一跳,赶紧靠边把车停下来,疑惑地看着她,问道:   “你怎么啦?”   白小米一脸惊吓:   “无缘无故的,你带我去你家干嘛?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我也没个准备。”   “你不用准备什么,礼物我都给你买好了,你今天很漂亮,还要准备什么?”   “至少你也得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吧?”   “你不是一直都怪我不带你见我家人吗?我是真的喜欢你的,这次,就带你见我家人,不好吗?”   “可是,豆豆还在A市呢!她等会下课了怎么办?”   “这个……那怎么办?”萧子俊似乎根本没想到这茬,一脸懵逼地看着她。白小米瞪了他一眼,想了想,拿出手机,给李宇熙打了个电话,拜托他帮忙照顾一下豆豆,自己回去了就到他家去接豆豆。自从上次和他们一起参加公益活动回来后,两人的关系更熟了些,很多时候,白小米有事,李宇熙会主动帮她照顾豆豆,而豆豆也很愿意和小睿在一起玩耍。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来到了萧子俊家所在的镇上,他们刚在家门口把车停好,就有好几个小孩跑了出来,有的叫哥哥,有的喊叔叔,第一次上门,白小米有些紧张,紧紧跟着萧子俊,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萧家是一幢两层的楼房,中间一大间是客厅,左边是房间,右边是厨房。大门口站着萧子俊的父母,听萧子俊介绍后,白小米赶紧喊“叔叔阿姨”,萧父萧母礼貌地笑笑。萧子俊把自己买的礼物提进门放好,萧母瞟了一眼那些礼物,没说话。   二人一走进客厅,白小米吓了一跳,我的个妈呀,客厅里竟然坐满了人,男女老少十多个。见他二人进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向白小米看过来,她顿觉浑身不自在。萧子俊赶紧做介绍:这个是婶婶,那个是表姐,还有舅妈、表弟、姑父,总之七大姑、八大姨一大堆,白小米一下子也记不住,只得扯着嘴角,不停地笑,萧子俊要她喊啥她就喊啥,一圈儿转下来,竟然谁也没有记住。   大家喊他俩坐下来,开始就有人问白小米了:多大了啊,做什么工作,家里有些什么人,白小米只得陪着笑,一一作答,尽管很不习惯这种被当作话题中心的场面,无奈已经上了贼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在萧子俊一直陪着她,有时帮她回答几句。   一下子接触这么多陌生人,对于白小米这种脸盲症患者来说,简直是惨绝人寰、暗无天日。她不得不使出脸盲症患者的必杀技——微笑。别人对她微笑,她微笑;别人对她说话,她微笑;别人看她一眼,她赶紧扯开嘴角——微笑。   好不容易有机会,白小米跟着萧子俊去超市里买点东西,白小米从一堆人中间抽身出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她揉了揉因一直扯着嘴笑而有些僵住的脸庞,深深吸了一口气,嗔怪道:   “你这是干嘛呢?带了一群人看耍猴吗?你事先是不是应该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小米,今天我爸生日,亲戚们都来了,以前我跟我妈提过要带你来家的,于是,他们都一致建议今天带你来,所以……”   “第一次上门看公婆,就被围观,只差没有标价格了。还好本姑娘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以后,尽量少给我这样的惊喜。”   二人回来后,白小米去洗手间,洗手间在房间后面,要经过一间卧室。白小米经过卧室的时候,似乎看到里面有好几个身影,她也不敢细看,匆忙而过,钻进了洗手间。   不一会儿,卧室里几个人的说话声传到了她耳朵里:   “这姑娘,我看要得,那身板儿高,骨架大,一看都会生养,生几个都没有问题啊。”   “妈,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看这个?”   “你们年轻人懂什么,娶媳妇先得看会不会生养,光抱窝不下蛋的,有什么用!”   “是啊是啊,我同意桂云的意见,你看她那对nai子,啧啧啧,也不马虎,嫂子,你把她收进来,将来添孙子了,奶水完全不用愁啊,得省多少奶粉钱。”   “舅妈,听说她比表弟大三岁,这女人到了一定年纪,比男的大,可能会显得老气呢。”   “没事没事,我看这姑娘面相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不老气,和我们家俊俊还般配,嫂子,这个我觉得没有问题。”   “我好象听说,她还带了一个孩子呢,这么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有孩子了?”   “哎呀,妈,我问过表弟,那是她姐的女儿,又不是她生的。”   “那也不行啊,现在这个社会,生存压力多大,先就带着个拖油瓶,要吃喝拉撒,上学,穿衣,得花多少钱啊,自己的孩子都不好养,还要给她姐养孩子,这个嫂子你得坚持,不能让咱家俊俊吃亏。”   “俊俊跟我说过了的,他说等他们一结婚,小米就会把那小女孩给她父母带着,他们不会带着那女孩一起过。”   “那就好!嫂子,不管怎样,这事你得坚持,咱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不然,以后咱家俊俊多累啊,自己的孩子要养,还要帮别人养孩子。”   白小米在洗手间听着这些话语,心里很不是滋味。   到了吃饭时间,大人小孩整整坐了两桌,白小米和萧子俊及他父母坐一桌,同桌还有几个长辈,白小米也不记得该称呼什么了,见人就赶紧点头微笑。饭吃到一半,有一位看起来年轻的女子给白小米敬酒:   “小米,我很喜欢你,来,我敬你,祝你和俊俊幸福!”   白小米赶紧双手端上自己的杯子,客气地说道:   “谢谢姐姐!”   萧子俊听见了,愣了一下,急急忙忙扯了一下白小米的衣服,小声道:   “这是小姑!叫小姑!”   白小米脸一红,改口道:   “谢谢小姑!”   小姑并不生气,眉开眼笑:   “早跟你们说过,我还年轻,你们总不相信,还是小米最有眼光,一看就是个实诚的孩子。小米啊,你喜欢吃什么水果,待会儿小姑买点给你带上。”   “喜欢吃什么?”又认错了人,白小米有些窘,根本不在状态,她嘴里喃喃道,目光正好扫到面前的一盘拍黄瓜上面,忍不住脱口而出:   “拍黄瓜。”   “拍……拍黄瓜???”小姑瞪大了眼:   “这孩子果然和外面那些妖艳货色不一样。”   萧子俊在旁边,刚喝的一口汤,还没来得及咽下去,闻听此言,一下子竟呛住了,好一阵咳嗽。   舅妈咳了一声,装做不经意地问道:   “听说,你还带了一个孩子?”   “嗯,我姐的女儿。”   “那,这孩子以后跟谁过啊?”   “跟——”白小米刚准备回答,萧子俊又扯了扯她的衣服,抢着答道:   “豆豆暂时是小米带着,以后小米她妈会帮着带的,这个不用担心。”   白小米心里不快,瞪了他一眼,萧子俊赶紧给她使眼色,白小米懒得理他,正准备开口说话,冷不防萧子俊在桌子下使劲踩她的脚,她朝他看了看,他又是挤眼睛又是皱眉头的,她脸色微变,他赶紧给她夹菜,讪笑道:   “小米,这个红烧肉,是你爱吃的,快尝尝。”   她想了想,把想说的话生生吞了回去,什么也没说,萧子俊父母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回A市的车上,白小米不高兴了,她问萧子俊:   “关于豆豆的事情,我有答应过你不管她吗?你是怎么跟你家人说的?”   “哎呀,你别当真,我也就哄他们开心一下,将来我们结婚了,生米煮成了熟饭,他们也没有办法。”   “可是,这事迟早他们会知道的,你这不是给我们将来的婆媳关系埋下隐患吗?”   “先不管将来怎么样,以后的事情哪说得清楚。不过,你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将豆豆送回去,给你爸妈带,我们出点生活费用都可以。”   “我不会放弃豆豆的。”白小米小声但坚决地说道。   回到A市,白小米坚持不要萧子俊送她,她到李宇熙住的小区门口接了豆豆,两人乘公交车回去。在公交车上,她前排坐着一对母女,妈妈约三十岁左右,女儿四、五岁的样子,母女俩在小声说着话。妈妈说:   “宝贝,你觉得,妈妈和奶奶做的饭,哪个做得好吃些?”   “都好吃。”   “那你最喜欢吃谁做的呢?”   “奶奶做的。”   妈妈似乎仍不甘心,继续循循善诱道:   “那,你觉得妈妈和奶奶哪个对你更好呢?”   白小米在后面哑然失笑,她想起了那个经典的婆婆和媳妇同时掉水里了,男人该救谁的古老话题。看来,被迫患纠结症和选择困难症的,不止广大男同胞,还有这些祖国的花朵们。果然,有婆媳的地方,就有争斗,就有争风吃醋。    ☆、绩效考核1   一晃到了年底,公司开始着手进行年终总结评比。   在顾问公司辅导之前,华伟公司年终奖实行的是年底双薪制,即按每个人一年应发工资的平均值,年底再多发一个月工资。但自从在顾问公司的指导下,实行“绩效考核”后,年终奖金的形式也改变了。   顾问公司在华伟折腾了一年多,公司花了一笔不菲的费用,到顾问公司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套仓库系统,一套办公软件,5S评比和提案改善制度,再就是这个绩效考核了。其它的,基本没变,公司的管理还是老调重弹。   王副总是管人力资源和行政后勤的,他原本在另一家很不错的公司任职,来华伟纯属碍于和贾老板的私人交情,以帮忙为主,用他自己的话说,并不缺钱花,并不需要兼这个职来养家糊口。贾老板目前最信任的人是叶副总,聪明的王副总低调了许多,而且,他还将原来的人力资源和行政的经理刘大伟提升为主任,很多事情便交给他去处理。   公司照例每年进行一次先进个人评选,主要以基层员工为主,像白小米这类基层主管级、手下并无半个兵的职员,也是可以参与评选的。   目前,制造部黄主任手下除了制造A部和B部一大串经理主管外,写字楼办公室还有五个主管级别的,比如白小米,许依丽,金小洛,还有另两人。先进个人是大家投票,白小米的老黄牛工作作风,每个人心里还是有本账的,于是,没有悬念,她当选为本部门的年度先进人物。   年终奖的评比,原则上说,是以平时的绩效考核分数作为依据,也就是说,每月的绩效考核分数高的,到年底汇总时,无论是总分还是平均分,应该都是不低的。公司对年终奖的规定是,每个部门内按人数一分为二,一半人拿一等年终奖,一半人拿二等年终奖,二等年终奖比一等年终奖少,至于差额则根据职位级别来定,比如文员和基层主管,二等比一等少3000元,经理级的,差距更大,以此类推。至于谁拿一等,谁拿二等,就以每个月绩效考核的结果为依据。对于这一点,白小米还是放心的,她的分数,在本部门几个平级的同事中,应该算分数高的那一半人,理论上讲,她应该是拿一等年终奖的。   先进个人的评比是公开的,但年终奖的评比,却没有任何领导透露任何信息,许依丽和金小洛也曾唆使白小米去向陈琳打听,但这回白小米没有听她们的,反正结果迟早是要公布的,她打听不打听,并不能对事情有任何的影响和改变,又何必去陈琳那里碰钉子呢?有些事情,还是按公司的规矩来,没必要事事都走后门,托关系,她并不喜欢这种做法。   但令人意外的是,直到工资和年终奖发下来,却没任何人告知评比结果及约谈。白小米收到手机短信,看到银行进账金额时,知道是年终奖发下来了。人力资源部事先有公布各级人员年终奖分等级的数额,所以,白小米只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数字,立刻就明白了,自己拿的是二等年终奖!顿时,她头脑一片混乱,有了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她看到金小洛也是一脸不开心,许依丽却兴高采烈。金小洛试着问了她年终奖的金额,白小米告诉她是二等,金小洛立刻明白过来,自己部门,她和白小米是二等,许依丽和其他两人是一等。   白小米当下便有些不平了,虽说只差3000块钱,但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啊,这不就说明,她和金小洛的工作表现,不如许依丽他们吗?这不仅仅是经济利益上的剥夺,也间接告诉各级领导和知情的人,她们的工作能力不如别人!   白小米在公司里,除了关系密切的陈琳和王晓,还有几个比较谈得来的同事。一个是采购部的周芸,一个是工程部的文员珊珊,凑巧的是,这两人也是拿的二等年终奖。周芸之所以拿二等年终奖,是因为她采购的物料都是些低值易耗品,不值钱,也对制造部生产影响不大。他们四个采购员,两个采购主要原物料,两个采购主原材料以外的小玩意儿,也是毫无悬念,拿一等年终奖的是工作比较重要的那两个同事。而珊珊为什么拿二等年终奖,因为珊珊是他们部门唯一的女生,也是唯一一个文员,其他的都是负责设备维修保养的工程人员,工作与制造部门同步,基本上也算是一线人员。工程部的领导是这样跟珊珊说的:   “珊珊,你看,我们部门因为比较辛苦,所以只有一个二等年终奖的名额,你呢,是做文职的,平时工作不是太劳累,工作环境又比他们好许多,他们平时在车间里面修机器,进行保养设备,经常是一身的油污,又脏又累,不给他们一等年终奖也说不过去。所以,这个二等年终奖就委屈一下你了。”   实际上,珊珊一年下来绩效考核的分数,无论总分,还是平均分,都比那些拿一等年终奖的工程人员的分数高。   白小米晚上和周芸、珊珊一聊,顿时都觉得气愤不已。大家都盼着,多拿点年终奖,好好过个热闹的春节,结果,却是这样的让人闹心。不仅仅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如果以后一味地按领导的心意随意地进行评比与分配,那这个绩效考核还有什么意义?工作认真与否,都不重要,领导的心意才重要,那这个评比还能起到激励员工积极向上的作用吗?   第二天,金小洛偷偷告诉白小米,为什么她们会是二等年终奖。原来,金小洛也被评了个优秀奖,白小米是先进个人奖,每人可以得1000元的奖金。叶副总的意思是,既然她二人得了奖,又刚好有两个二等年终奖的名额,那就让她们二人拿二等吧,总不能什么好处都给她们,什么好事都轮到她们吧?另几个人岂不是很吃亏?白小米大跌眼镜,如果是这个原因,自己宁肯不要这个个人先进,而愿意多拿几千元的年终奖。什么先进,什么优秀,要那些虚名干什么?拿到手的实实在在的钞票,才能真正让人安心。   这几天,白小米为这事,心里始终有个节解不开,她决定写一封匿名申诉信。公司里有规定,员工对任何奖、惩或是其他事情不满意,可以一级一级申诉,也可以给管理者写匿名信,信箱就在公司食堂出口处,三个醒目的上了锁的小木箱。   白小米是一个行动力比较强,想到就去做的人。在工作中,她不喜欢拖延,如果手头有什么工作,一定专心马上完成。如果有别的部门的同事向她反映什么问题,她也是马上行动,尽快解决。遇到几项紧急的工作堆在一起的时候,她会根据轻重缓急排个先后顺序,然后有条理地进行处理。她的原则就是,不积压工作、不拖延时间,宁可把手上的工作全部完成了再松口气,等待下一项工作,也决不把工作堆在一起,慢慢消磨。她认为,工作积压越多,会越忙越乱,越做越累,也很容易出差错。快速高效地完成手上的工作,才能提升工作效率,减少失误,才能让自己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后面的工作中。   晚上回到住处,忙完家务,她便开始在电脑前写匿名申诉信。   她在信中写道,绩效考核,简单的说就是采取公平、公正、公开的考核制度,考察员工的工作完成情况。对员工工作提出明确的要求,对员工的工作表现给予客观的评价,让员工认识到自己工作中的不足,从而不断完善自己。考评原则是实事求是、突出重点、奖优罚劣,对员工的评价公平合理,避免主观偏见和以点概面。考核目的是为了不断提高员工的职业能力和改进工作绩效,提高员工在工作执行中的主动性和有效性,进而作为员工培训、职业发展规划的有效依据,为公司不断创造价值。通过绩效管理实现“共赢”局面,其一,企业赢得管理与效益。其二,员工则赢得自我的认识、改进与发展。   目前华伟公司的绩效考核,分为A、B、C三等,要求每个部门或是班组,根据人数比例,必须有一个A等和一个C等,其余的按B等考核,A等给予几百元的奖励,C等扣除相应的几百元作为处罚,B等则保持不变。目的就是为了形成等级对比,激励后进的员工不断上进。出发点是好的,但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各部门负责人为了不得罪人,都做好好先生,生生将考核变了味。一般每个部门的员工,大家轮流拿A等和C等。如果某人上一个月拿了个C等,下一个月再给他一个A等,这样奖励与处罚相抵扣,他并无损失。   原定的根据分数得出等级,变成了根据等级的轮流情况打分数,有的部门甚至年初就将整整一年内绩效等级的轮流顺序排好了,每个月到了要交绩效考核表的时候,根据事先排好的顺序,对每个人进行打分。公司里多数部门,尤其是间接部门,大都采取这样的方式,各级负责人明明清楚,也彼此心照不宣。这种轮流制有一个弊端,就是一年内,每个人被轮到A等的机会并非是平均的,如果年终奖是以平时的考核结果为依据,运气不好的人,轮到的C等多A等少,就会得到不公平的结果。但是,评年终奖的时候,并不完全以这个结果为准,绩效考核,生生的成了领导送人情,做和事佬的道具。   任何公司都设有不同的岗位,每个岗位有不同的职责,有的岗位比较重要,对公司的运行会产生重大影响,有的是辅助性岗位,没有不行,但其工作内容不会对公司运作产生深远影响。这两类员工能否放在一起进行评比?评比是否公平公正?比如珊珊(白小米在申诉信中采用了化名),她平时工作很努力,表现不错,但她的工作职能没有那些工程人员重要,所以,她不能得到一等年终奖。如果按这样的逻辑,是否可以认为那些辅助岗位的员工,无论怎样努力工作,都是得不到认可的?   公司强调绩效的沟通、反馈与改进。只做考核而不将结果反馈给员工,考核便失去它应有的功能和作用。反馈的主要方式就是绩效沟通,因为只有通过绩效沟通,才可能让被考核者了解自身绩效,找到工作的不足之处及改进的方法,端正工作态度,同时通过各种可利用的措施使其工作能力与绩效大幅提高,使其工作目标与本部门相一致,并加强团队与合作精神。缺乏有效的双向沟通的绩效管理,很难真正的达到目的。   华伟公司的年终考核,一直都是领导层在背后操作,至于考核结果,一不公布,二不与当事人沟通,当事人往往等到奖金发到手中,才能知道自己的考核结果,说好的公开、公平、公正呢? ☆、绩效考核2   年终奖发下来后,公司里多了很多不平与抱怨的声音。   大多数人,都希望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能多拿点年终奖,红红火火过个好年,至少和同事们差不多吧,一等年终奖与二等年终奖的差额,评比结果的随意与人情化,却让人大失所望。   考核过程不合理,很多部门采取轮流制,评选全凭运气。考核最终定论不完全以考核结果为准,不论分数多少,看人情评级别。   白小米还举了一个例子,据她所知,除了自己和金小洛,因为工作表现比较突出,获得了年终优秀奖,别的部门也有很多因业绩突出、表现不错的获奖人员,也是拿的二等年终奖。估计这些领导的心理,都是想尽量的把一碗水端平,不能让表现突出的员工得到更多的好处,也不能让其他员工什么都得不到。既然要讲人情,那又何必采用绩效考核这样先进的管理制度?   制度是保障一个组织正常运行的基石。任意践踏制度、以人情论管理,注定是失败的管理,必定会对企业造成深远的不良影响。管理者最忌讳而又最易犯的错误,就是把个人意志凌驾于制度之上。长此以往,制度形同虚设,员工的行为、组织的运行必然产生不可逆转的偏差。   不可否认,绩效考核方案的设计者,当初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从运行效果来看,这种耗时费力的考核机制,为企业赢得的,不是管理能力的提升与业绩的持续攀升,而是考核者与被考核者的双重抱怨。考核表沦为填表游戏,数字更多地是主观臆造而非来源于对工作质量的客观评价,因为很多指标实在是没有客观资料可以拿来作为支撑。在这样的考核机制下,企业价值观沦陷,在以分数和人情定命运的企业里,员工必然会调整自己为人处事的方式,将主要精力放在研究如何做人上,而不是潜心工作、努力做事上面。   白小米连夜写好申诉信,用U盘保存好。第二天一上班,她就打印出来,找了个没人的时机,将匿名信投到了王副总的信箱内。   她投信的时候,看到信箱上不少灰尘,应该是很久没有人动过。为了防止信件石沉大海,她决定找个机会提醒一下行政人员,及时开箱,将信件尽早转交给王副总。   这天和陈琳在一起吃饭时,她假装不经意地说起:   “昨天,我看到有人往王副总信箱里投信了呢。”   “真的?那几个信箱,放了好久,很久都没人动过。开始,我们还隔三岔五派人去开锁,看里面有没有东西,后来,便很少去开箱了。我今天下午去找人开箱。”   很快,申诉信被送到了王副总的办公桌上。   白小米没想到,王副总还挺重视这封申诉信,他自己看完后,还拿给公司几个中高层管理人员传阅。那天去叶副总办公室签字,进去的时候,他正戴着眼镜,皱着眉头在看什么。白小米走近了看,发现他看的,正是自己写的申诉信。   见白小米进来,叶副总把眼光从信上移开,取下眼镜,用绒布擦了擦,嘟哝道:   “写的什么鬼,一会儿一等,一会儿二等,一会儿又是ABC,看不懂。”   边说着,边不耐烦地把申诉信往边上扔,白小米不动声色,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公司里开始有人讨论起申诉信,毕竟,这封信关系到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是一个涉及面很广的事情。   中午,在食堂的餐桌上,几个女生吱吱喳喳的,谈论起匿名申诉信的事情。白小米假装不知情的样子,默默吃着饭,听着大家的讨论。   陈琳递过来一个玻璃瓶子,里面装着她自己炒的腊肉。白小米挥了挥手,说道:   “不用,你自己吃吧。”   陈琳继续把瓶子往她面前推,白小米不好意思再推过去,于是,拿过瓶子,开始拧起瓶盖来,没想到,拧了几下,居然没有拧开。   “白小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斯文了?”陈琳问道。   白小米以为陈琳是因为她不吃腊肉的缘故,浅浅一笑道:   “不好意思,最近又长胖了,我下了决心要减肥。”   “你想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怎么拧不开瓶盖呢?你不是一直说你是个女汉子吗?”   白小米一脸黑线,笑了笑,暗中使劲,将瓶盖拧开了。   旁边几个女生在议论着匿名信的事情。   “是谁胆子挺大,也挺有想法的啊,居然写匿名申诉信。”   “我还挺欣赏这个人的,敢代表我们这些员工申诉权利,我也是拿的二等年终奖,凭什么嘛,我和我同事,一样的做事情,她的工作量还没我的大,就因为她工作重要些,她就拿一等,我累死累活,屁都不是!写得好!”   “你说,公司会不会查这个写信的人啊?如果查出来,会怎么处理呢?”   “应该不会吧,虽说,领导们平时不喜欢听不好的言论,但总得给我们员工申诉的权利吧。我觉得不会。”   “就是,我看人力资源那几个人,除了招几个人,弄弄考勤,算算工资,平时根本都不关心我们员工的想法,也从不考虑我们员工的利益,只会一味地按部就班地按领导的意思来。那个绩效考核制度明显不合理,考核的过程明显就是乱来,结果也是没有规章可遵循,他们从来不知道改进与完善,领导怎么说,他们怎么做,完全就是一群只看领导眼色的应声虫嘛。”   “嘘——小声点——”   有人指了指这边的陈琳,说话的人刚讨论到激烈处,不自觉提高了声音,现在经同伴一提醒,扭头向陈琳这边看了看,吓得赶紧吐了吐舌头,噤声不语了。   陈琳板着脸,一脸肃穆,并不说话。   吃完饭,从食堂出来,白小米和陈琳往办公室走去。   “小米,那个匿名信是你写的,对吗?”   陈琳冷不防问了句。   白小米一愣,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而是问道:   “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其实,你那天跟我说,有人投信件的时候,我就有些怀疑。那几个信箱,几年也没人投只字片语,怎么刚好一有人投件,你就知道了。而且,信件内容我看过,一般的一线员工,写不出这样有水平的言论来,再者,信中所列举的例子,那几个人物,虽然都是化名,但从举的事例来看,大概也能猜出是哪些人,而那些人,都与你关系不错,包括你自己也是这种情况。我一直怀疑是你,刚才她们在食堂讨论得那么激烈,你一副置若罔闻的态度,这不象你的风格。以你心直口快、爱打抱不平的个性,遇到这种事,你早就不管不顾地加入她们的讨论中去了。你今天一反常态的沉默,我可以理解为你心知肚明,清楚得很。”   白小米不得不佩服陈琳的细心与观察力,她点点头:   “是的,是我写的,我就是觉得考核不合理,公司这样整,不行。”   “小米,做为好朋友,我不得不提醒你,以后这种事,你最好少出头。考核制度是公司定的,上面有高管和老板的签名。考核结果是各部门负责人签字确认了的,你这样做,就是把你自己扔出来,和这些中层及高层管理者作对。枪打出头鸟,你懂不懂?当然,你写的是匿名信,大家光是看信件可能看不出是谁写的。但是,如果公司要查这个人呢?”   “你是什么意思,你会举报我吗?”白小米变了脸色。   “我当然不会。但是,你要知道,公司食堂门口可是装了监控摄像头的。”   “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考核本来就要公平公正,不合理的制度,就是应该有人提出来。公司的中层领导,根本不会主动为自己的下属谋利益,他们工资待遇不错,只想明哲保身,只要没有人闹事,他们才不会管员工待遇怎么样,也不会管公司发展怎么样,他们不管什么事情对公司有利,什么事情对公司有害,他们只管眼前的利益。况且,公司既然设了这几个信箱,就是允许员工以这样的方式来反映问题,既然公司赋予了这个权利,我为什么不用?”   陈琳冷哼一声:   “公平公正?你以为这是哪里,国营企业?还是事业单位?这是私营企业,你懂不懂!私营企业,一切都得看老板的眼色行事,你把这些事情看得这么认真,迟早有一天要吃亏的,到时别说我没提醒你!”   白小米不作声了。她自然是知道那里装有摄像头的,但当时她一心只想把信件投出来,并没想太多,而且,她觉得她是在行使自己正当的权利,并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出乎大多数人的意外,在公司的员工大会上,王副总特意说了关于年终考核的申诉信的事情,他说:   “针对公司的年终考核,有员工写申诉信,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我们管理层,一定认真考虑,积极改善,对信中所反映的内容进行查实与修订,不断完善。”   果然,没过多久,公司召开各级管理者开会,讨论修订绩效管理制度,将年终考核又恢复成以往的每年最后一月发双薪的模式。   但平时的考核,却依然是老调重弹。华伟的人力资源部就是这样,明明知道制度不合理,不适用,却依然采用。因为这些不合理的考核,最终影响的,是基层员工的利益,对那些当权者,影响并不大,所以,谁都不愿意多事。   比如,每个月制造部门,因为成本、合格率、交期不达标,被扣很多分。这些分一般扣在制造部总负责人黄主任及A、B部的负责人身上。这几大负责人的分数直接影响他们所管辖的下属的工资,一分对应多少金额,扣多少分就代表扣多少钱。   可是逆天的是,制造A部,制造B部竟然还有加分项!虽然因为成本、合格率没做好,交期没达到,但别的项目一加分,最后总分很高,有时候是满分,有时候居然超过100分!而公司绩效考核最高分数是100分。于是,制造A部,制造B部,绩效考核对他们影响并不大。但白小米她们几个人就惨了,她们直接挂在制造部黄主任名下,绩效考核跟着黄主任走,黄主任没有加分项,他绩效被扣多少分,白小米她们相应就扣多少钱。一年下来是一笔不少的数额。白小米跟黄主任反映过,黄主任没作声。他工资过万,自然不会在乎扣的那些钱。但白小米她们工资不高,每个月被扣那么多,还是心疼的,最主要是觉得太不合理,为什么制造A部,制造B部工作没做好,他们自己没有任何影响,却要白小米这几个人来买单?这样的绩效考核有什么意义?   白小米也曾跟王文轩提过此事,但他也没有作声。慢慢的,白小米也麻木了,就只当工资只有那么多吧。 ☆、红色罚款单   华伟公司有一个现象:无论谁家娃儿满月、过生日,自己过生日,老人过生日,修建房子等等,当事人都会广发请帖,大宴宾客,至于结婚那是自不必说的,结婚是大喜事,必须大整。有的人只是小范围内请客,也有的人请客,管他熟悉的不熟悉的,只要有打过交道,见过几面,都跑不掉。   听来得早的同事说,华伟刚成立的时候,同事之间,只有结婚才会在公司内请客发请帖,而一般人也愿意凑个热闹,图个喜庆。不知从何时开始,被那些结婚的同事请得多了的人,开始找点事情摆酒席,借此收回曾经随的份子钱。于是,一发不可收拾,渐渐地形成了一种风气,谁家有个什么事情,都爱给公司内的同事发请贴,反正不能让自己吃亏,结果白小米这类人就很吃亏。她没有成家,没有结婚,没有任何可以大宴宾客的理由,自从进入华伟后,她每年都要随好几次份子。也有请她吃酒的人,她没有接触过,充其量,只是认识,偶尔遇到打个招呼,或者是仅仅因为都是制造部门,同属黄主任管辖而已。况且,就算白小米真有什么事情需要请客,她总感觉不好意思发请贴,最多,她只会请那些她吃过酒、随过份子的同事,把曾经随的份子钱收回。对于那些她从来没有随过份子的同事,无论关系多熟,她都觉得不好意思开口。   一张张红色请柬,在寄托当事人喜悦之情的同时,也给频频接到请柬的工薪一族平添了几分烦恼,面对同事或是朋友的“邀请”,该送多少红包也很让人犯愁——少了,不够意思;多了,有点承受不了。人到人情到,是民间不成文的规矩。婚宴请柬则被戏称为“红色罚款单”,收到请帖的人还得堆着满脸笑容应酬着前来送请柬的同事,而没有收到请帖的人打心底里“偷着乐”,暗自庆幸自己真“走运”——没有被“罚到款”。每每白小米在接到红色请柬说着“恭喜”的同时,私底下却承受着几分无奈。在“红色罚款单”面前,工薪族本来就不轻松的小日子,一下子变得捉襟见肘。   过去随礼重在情义,不在价值几何。比如,谁家结婚,亲戚朋友、街坊邻居都去庆贺,当时,有随钱的,也不是很多,有那么个意思就可以,也有只随一些物品的,总之,只要意思到了就可以。到后来,就全部改成随钱。现在随礼的本质也变化了。过去人们随礼都是自发的,是发自内心的,体现的是一种真诚。现在却不同了,许多时候都是“被迫”的,是没有办法的。   白小米就遇到过,有一个制造部门的主管,在公司干了才一年多,结婚的时候,几乎全公司90%以上的人都请了,上至老板,下至清洁工。他摆酒席那天,可以用万人空巷来形容华伟公司当时的情形,结果,喜酒喝了刚好一个星期,那人就离职走了,他原本就是外地人,这一走,就走到了上千公里外的南方,从此,他与华伟公司再无任何瓜葛。像他这样,摆了喜酒就走人的同事,还不止一个两个,白小米觉得不可以理解,“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果换成她,她觉得自己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这天白小米去制造A部车间办事,看到有个眼熟的同事正在办公室分发喜贴,她办好自己的事情后,就往外走,没想到该同事叫住了她:   “白小米,这个周末我结婚,请你喝喜酒。”说完就递上了一份大红的喜贴,白小米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逼:   “我……我也有份啊,恭喜啊。”   “到时请准时来喝喜酒哦。”   同事再三交待,白小米拿着请贴,往办公室走。刚一进办公室,眼尖的金小洛一眼看到了她手上的大红喜帖,笑道:   “怎么你又有酒喝啊,这个月你都第二次拿到请帖了,看来,你真是我们公司的大红人啊。”   “我也没想到自己人气这么高,这种事情多半都有我,你看你和许依丽,很少有人请,要不,你爱喝酒的话,这个请帖转给你?”白小米一脸无奈地开着玩笑。   金小洛连连摆手: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这么好的人缘呢,谁像你啊,见到谁都脸上挂着笑,有时还主动跟人打招呼,人家自然觉得你熟呗。”   “可是,人与人交往,都是公司同事,虽然打交道不多,但对面碰见了打个招呼还是应该的吧?”   “那又是何必呢?工作上都没有太多的交流,你跟人家套近乎干啥?”   “我不喜欢那些见了领导就点头哈腰,笑得一脸灿烂,见到普通同事冰冷着脸,好象谁欠他几万块钱似的那些人。”   “可是偏偏就是这类人占尽了便宜,还不吃亏,那些跟你工作无关紧要,一不会影响你的工作业绩,一不会影响你升职的人,你那么热情干啥?那你说,今天请你的这个同事你熟吗?”   “不熟,偶尔见面彼此笑笑,打个招呼而已,点头之交。”   “这不就是了,你看,你一旦热情,人家就要请你喝酒,如果你平时不跟他打招呼,这个酒轮得到你吗?”   白小米不作声了,公司里有很多这样的人,有事相求时,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不打交道时,见面都是冷如冰霜,视而不见。有的人还好,平时老死不相往来,一旦有事请客,也不会跟不熟悉的人发请贴。而有的人呢,一旦遇到家里有事需要摆酒时,便开始广发英雄贴,尤其是发给那些高薪高职位的领导,管他领导认不认得自己,请贴发了再说,领导给的红包,都不会太小,比一般同事随的份子钱还多。有一次,财务的邓经理收到制造部车间一个同事的请贴,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人都不认识,人家居然也请她喝喜酒,无奈之下,只好托人带了份子钱过去。   “看来我得抓紧找男朋友了,这几年也吃了好多次酒,随出去不少份子钱。”许依丽在一旁自言自语道。   “我去,你结婚就是为了得到份子钱?你的婚姻大事,未免也太草率了吧!”金小洛一脸鄙夷。   “谁说我只是为了份子钱啊?我随出去的份子钱当然要收回啊!我结婚最主要的目的,当然是想我妈早点抱孙子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懂吗?要知道,我们家里可就只有我一个孩子,我父母可比我恨嫁多了。”   “朋友,你误解了这句话的意思了。”金小洛依然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你学问高,那你说说是什么意思?”   金小洛清清嗓子,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拖长声音,说道: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意思,且听我娓娓道来。经常有小伙伴45度仰望天空问自己:为什么我懂得这么多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呢?为什么呢?今天我来告诉你:因为,你误解了老祖宗的名人名言啊。不知道是不是古人吃得太粗糙,营养没跟上,导致记忆力太差,一句话往往只记住上半句,下半句不知道忘记到哪里去了,偏偏被忘掉的那下半句是关键转折点。所以说,脑洞大不是病,但是带偏了后面的几十代人,就是古人的不对了。”   许依丽急了,笑道:   “金小洛你别在这里卖弄学问了,直接说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到底哪里不对了。”   金小洛摇了摇头:   “从字面上讲,这句话的意思是:不孝有三种,不结婚生孩子的罪最大。就因为这个误会,多少姑娘小伙被父母逼着,在相亲的路上越走越远……其实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这两句话连在一起的意思是,没禀告爹娘自己就结婚了。无后的意思是,没有尽到后辈的责任。这下你明白了吧?”   “还有这一说?无后,原来不是没有后代的意思啊。”   “现在流传的很多的古代心灵鸡汤和名言,其实都和本意相去甚远,比如‘为朋友两肋插刀’,多数人都认为它的意思是:为朋友两肋插刀,为女人插兄弟两刀。真是这个意思吗?NO!NO!NO!这里是有典故滴!隋末唐初,秦叔宝好友遇到麻烦,急需救助。秦叔宝染面涂须去登州冒充响马,路过两肋庄时,在岔道想起老母妻儿,开始纠结:一条路去历城,可以回家与妻儿老母团聚,一条路去登州,深入虎穴救朋友。小伙纸一下子遇到了人生的难题啊:老妈和好基友同时掉进水里,该救谁?秦童鞋最终毅然选择了视死如归去登州救朋友。两肋庄岔道体现了秦叔宝的深重义气,被后人传为佳话‘两肋岔道,义气千秋’。结果在后世流传中,传啊传的,就变成了‘两肋插刀’。如果秦同学听到了,一定是满脸大写的问号:sorry!我肋骨做错了什么?”   “肋骨莫名中枪,果然,谣言越传越可怕。”白小米笑道。   “白小米,这次有个事情,你愿不愿意为了我,两肋插刀一下?”金小洛问。   “什么事情?”   “我计划下个月结婚,本来是回我老公老家摆酒的,但是呢,你知道的,我在公司里随了不少份子钱,这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收回来。所以,下周我请公司里的人,在附近酒店吃酒,过后我就请婚假回老家结婚去了,你帮我买一下请贴,可以吗?”   “那……你要买多少张?”   “200张吧,你不急,有时间就帮我买。”   “好,我今天晚上下班了就帮你去买。”   白小米是一个很热心的人,很多同事都是住在公司里的,像她这样在外面租房子的很少。平时,同事有个什么事情找她帮忙,比如,补衣服,剪裤脚,买早餐,买一些日用品,发个快递什么的,因为她有电动车,又住在外面,相对比较方便。公司地处A市比较偏僻的地带,要走好一截路才有公交车,而且公交车半小时才有一趟,一般不到万不得已,公司里的同事都不愿意为了一点小事走出去。   金小洛和男朋友相恋两年多了,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她决定在公司里请客。下了班,白小米决定先帮金小洛买请贴,再回去给豆豆做饭。   她骑着电动车,在自己住处附近的街道上来回跑了三、四家婚庆用品店,比价格,比质量,比图案,就好象是给自己买请贴一样,尽心尽力挑选。终于,在一家店里挑到了质量好、图案新颖、价格相对优惠的请贴,她把请贴用微信发图片给金小洛看过后,按金小洛的要求,买了200张。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眼看天色渐暗,担心豆豆挨饿,她急急忙忙往租房赶。 ☆、红色罚款单2   第二天,白小米将买好的请贴交给金小洛,金小洛一见满桌的请贴,愣住了:   “怎么买这么多?”   “200张,你自己说的啊。”   金小洛眉头轻皱着,嘴里嘟哝着:   “太多了,我要请多少人呢?”   白小米不说话了,默默地开始做事情。一会儿,金小洛出去了,许依丽朝门外看了看,替白小米抱不平:   “金小洛是什么意思嘛,昨天我也听她亲口说的买200张,怎么今天一买回来又说买多了呢?白小米,买请贴的钱,她给你没有?”   白小米摇了摇头,许依丽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   “看看,看看!白小米,你说你是不是傻,你自己贴钱,义务替她跑腿,按她的要求买来了,她还嫌弃你没有买好,做好人果然没有好下场,你说你得到什么好处,一片好心还换来抱怨。”   白小米心里正郁闷着呢,小声道:   “算了,别说了。”   “不是啊,白小米,你知不知道,你这人就是太热心了,什么事情都乐于助人,人家要你帮什么,你都帮。有些人,分明就是利用你嘛,你不要犯傻好吗?”   “我这不是傻,我只是出于善良的本意,能帮助人的地方尽量给予帮助。”   “善良?!”许依丽突然轻轻笑了,边笑边摇头:   “都什么年代了,还拿善良说事。你看看你今天的下场,迟早有一天,你会被你的所谓的善良害了都不知道。为人处事,要精明,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你管其他人方不方便,需不需要帮忙,你帮别人越多,别人越在心里觉得你傻。”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白小米平静地说道。   许依丽一脸不解地看着她。白小米开始说了:   “我18岁中专毕业。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三星级酒店做客房服务员。那一次,我和我们那一批新招的服务员一起参加培训,酒店给我们分配好房间和生活用品,我们三人一间宿舍,然后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专业培训。几天后,我们新学员中又来了一个女孩,她23岁,比我们都大,她来的时候,宿舍已经满员了,她根本就没地方住。于是,我主动提出来,让她和我睡,我那时不胖,那姑娘也苗条,所以,两人挤在一起,也并没什么。女孩有写日记的习惯,那天,她在床边的桌子上写好日记,来不及合上日记本,就去冲凉了。我刚冲完凉,正坐在床上擦头发,看到她翻开着的日记本,我突然好奇心上来了,想看看她写了些什么。”   “哇,你偷看人家日记,这样,不太好吧。”   “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纯属好奇,想看一眼,就看一眼而已。”   “结果呢,你看到了什么?”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再也无法把眼睛挪开了,而且,越看越气愤,脸都气红了。”   “你看到了什么?”   “那女孩是在给她男朋友写信,她写道:‘亲爱的,我报到的时候,来晚了,酒店里已经没有床位,但是,这能难到你聪明的老婆吗?!一切,都不是问题!我买了些饼干之类的零食给那些小姑娘吃,这些刚出校门的小姑娘,果然经不起诱惑,几块饼干一下肚,马上就有人提出让我跟她一起睡,这样,我轻而易举的,用几块饼干就搞定了自己的住宿问题。你说,你是不是很有眼光,找到这样一位冰雪聪明的女朋友?’当时,我看到这儿,肺都气炸了。我真的纯属一片好心,见那姑娘没地方睡觉,才委屈自己跟她挤一张床上的,没想到,却被她想成这样的不堪。”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把那女孩骂一顿?一脚把她踢下床?”   “没有,那时太年轻,胆子小,不敢吵架,更不敢踢人。后来,我就想了一个招数:我故意不洗脚,每天都不洗。因为我和她是分两头睡的,她睡我的脚边,我睡她的脚边。我当时就这样想的:我不好意思赶你走,熏一熏你总是可以的吧?我就不洗脚,就要把你熏走!”   “哈哈,亏你想得出!”   “果然,那女孩受不了了,开始,她还笑着说道:‘白小米,你怎么不洗脚啊?’我假装听不懂,一脸无辜地说:‘我洗了啊,怎么,有味道啊?不可能啊?’说完,我还故意费力地把脚扳到鼻子前嗅了嗅,然后忍住那种味道,一脸的云淡风轻:‘还好啊,怎么,你闻有什么味道吗?’说完,我故意把脚往她面前伸了伸,她赶紧笑着躲开了。没几天,她跟领导申请,酒店单独给她安排了房间,她搬走了。她走后,我狠狠地洗了洗脚,心里一阵释然,虽然,破坏了我自己的形象,但终于达到了目的,也算值得了。”   “后来呢?”许依丽饶有兴趣的问道。   “后来,我没有想到,她竟然是酒店请来的领班,而且,一个月培训期满后,有的同事分到了餐饮部,偏偏我分到了客房部,成为了她的手下。当时,我冒了一身冷汗,想起自己曾经捉弄过她,怕她给我穿小鞋,后来一想,我也没有明说,表现也不是那么明显,万一,她真的以为我脚本来就臭呢?这个时候,我庆幸自己当时没有明着和她作对,抱着侥幸心里,忐忑不安地开始在她手下工作。”   “她没有针对你?”   “没有。慢慢地我们接触多了,她对我很不错。后来她调到酒店分部做经理,她还特意向酒店推荐我接替她做领班。她是这样跟酒店领导说的:‘白小米对工作很负责,好学上进,最主要的是,她很热心,乐于助人。我们做服务行业的,就是要对客人热情主动,才能让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酒店领导问她:‘看你把她吹得这么好,她……就没有缺点?’女孩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缺点……也不是没有,晚上睡觉,不大爱洗脚。其他都挺好的,真的!’”   “剧情大反转啊。”   “她离开的时候,请我吃饭,跟我说:‘白小米,对不起,刚开始的时候,我误会你了。开始我以为你是一个唯利是图,见好处就上的人,后来相处久了,接触多了,我发现你是真的很善良、单纯、热心,我为当初对你的误会道歉。对不起!’当时,我不知所措,脸不觉就红了。她还对我说:‘我和你们这些刚出校门的孩子不一样,我已经在社会上闯荡了几年,见识了太多的丑恶与不堪,所以,一开始和你们相处时,便自以为聪明地用有色眼镜看人,以为你们和我们一样,凡事必图利,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的。在社会上混了这些年,我真的都已经认为,同事之间,不会单纯的对彼此好,必定是因为利益才捆绑在一起的。每个人内心都有向往善良,纯真的一面,却在社会大环境中变得世故、复杂,渐渐的变得连自己都不喜欢自己。我真的没有想到,你是这么单纯与善良。希望你坚持自己的本性,因为这样的你很可爱,很让人喜欢。’从那时起,我就决定保持自己最真实的品性,做一个善良的人。”   “但是金小洛……这样对你……”   “我暂且认为她是无心说出那样的话吧,至于买请贴的钱,我相信她一定会给我的,做人,不可能会这样烂。如果她真是那样不堪的人,我以后防着她点就好了。我的善良也不是毫无底线的,我只对值得善良的人善良。”   不一会儿,金小洛回来了,把请帖整理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征求许依丽和白小米的意见:   “我上大学时,我们宿舍有四个女生,关系还不错。大学一毕业,就有女生甲结婚了,当时,我们另三个人不远千里,亲自到场为她祝贺。后来,又有舍友乙结婚,告诉了我们几个,我们离得近的就亲自到场了,离得远的也转账给离得近的同学,把份子钱带到了。但是那第一个结婚的女生甲,由于离得远,舍友乙便打电话通知了她,结果,直到婚礼结束后的第二天,女生甲才回了一条扣Q信息,说舍友乙结婚当天她忘记了,现在,请舍友乙把银行账号告诉她,她打款过来。舍友乙当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婚礼都过去了,给账号吧,显得自己太计较,对不起几年的同学情谊,不给账号,自己就要亏几百块钱。现在,轮到我结婚了,你们说,我是告诉她呢,还是不告诉她呢?”   “我觉得还是要通知她一下吧,毕竟她还欠着你的人情。你都不通知,怎么知道她会不会随份子钱。”许依丽说道。   “我也觉得,你应该告诉她一声。如果是我,欠人家人情,我肯定会主动向同学打听你什么时候结婚,不用你开口,我都会托人把份子钱带到,算是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欠人家人情,就跟欠人家钱一样,不还,总是于心不忍,心里总有一件事堵在那儿,还是不舒服的。”   “白小米,那是你,不代表别人。现在的大多数人,只想占别人便宜,只进不出的。我有一个同学,结了婚,收了人情后,就从同学群里退群了,遇到这种人,你怎么办?还有的人,自己家有事请了别人,轮到别人有事的时候,非要人家大红请帖正式相请才会去,如果不请他的话,他就一脸流氓样:‘不是我不想去喝酒啊,谁让你不请我的?你不请我,那是你自己的问题,怪不得我喽。’所以啊,现在的人们,为了聚财,可不管什么同学情谊、同事情份的,你啊,总这么老实,迟早有一天会吃亏的。”   “听你们这样说,我还是告诉她一声吧,她愿意还我份子钱,我还认这个同学,她如果不还,损失几百块钱,看清一个人,也只能这样了。”金小洛无奈说道。   几天后,金小洛将写好的请贴,一一发到相应的同事手上。发完请贴,她给白小米和许依丽每人抓了一大把喜糖放在桌上,笑得一脸灿烂:   “婚礼的时候,请你们二位帮个忙,帮忙写人情和发烟,可以不?”   白小米和许依丽应承下来。   到了婚礼那天,白小米和许依丽忙得够呛,由于宾客都是公司同事,都约好差不多一起到酒店,差不多同时上人情,她二人忙得头都抬不起来。等到酒席开始,同事们已经开始觥筹交错、大口吃肉的时候,白小米和许依丽还在清点钞票、核对账目。酒桌上每人配了一罐饮料,外加若干啤酒、白酒。有很多同事都喝酒去了,便把饮料拿过来,请白小米和许依丽帮着保管,打算等酒席散了后,带回公司去喝。不一会儿,她二人就收到了满满两大袋同事暂放的饮料。   等到账目核对无误后,酒宴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白小米和许依丽跑到桌上,胡乱吃了些东西。同事们开始陆续告辞,送酒水的供货商也过来找金小洛结账的来了。金小洛清点了一下剩下的酒水,一一退给供货商。由于东西太多,她喊白小米和许依丽帮忙。她二人将装钱的包包和人情账薄交给金小洛,手上提着代各位同事保管的饮料,过来帮忙清点。等到清点完毕,供货商算了金额,金小洛刚准备付款,突然看到许依丽她二人身旁放的两大袋饮料,她把饮料往供货商面前一推:   “这里还有两袋,一起退掉。”   “可是……这是他们要我们保管的……”白小米急了,红着脸说道。   不知道金小洛是没有听见,还是其他原因,她并没有理会,而是看着供货商一一清点两大袋的饮料,一边算着账,要付给酒水供货商多少钱。白小米和许依丽相互望了一眼,都不好再说什么。   等到宾客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新郎新娘和许、白二人的时候,金小洛仔细查看了一下人情薄,算了一下账,有些意外的惊喜:   “难怪公司里的同事都爱发请贴请客吃酒,果然是有钱赚啊。” ☆、优秀员工的流失   叶副总的日常就是天天主持会议,天天研究同样的问题,而天天都没有结论。一开会就是大半天,最后也没结果,一周还好几次,让真正干事的人都没时间做事。   而且叶副总有疾恶如仇的特征,他不喜欢的人,他就会如实表现出来。比如,小马是一个部门主管,由于他写的文件多次遭到叶副总退件,他成天围着叶副总转,其他正经事也没时间去处理,实在是满心怨言,这天便忍不住顶撞了叶副总几句,叶副总便将这事儿记下来了。   第二天,叶副总召开各部门负责人会议,小马部门的经理出差了,职务代理人正好是小马,于是,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赶在会议召开时间前最后一分钟,慢慢走进了会议室。   他刚坐下来,屁股还没坐稳,坐在对面的叶副总见到小马,立刻一脸不高兴地问道:   “谁让你来开会的?这是部门负责人会议,你是负责人吗?”   “我们经理出差了,他要我代他来开会。”   叶副总冷着脸,把手一挥:   “这个会不用你开,请你出去!”   众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叶副总竟如此没有风度。只见小马脸不变色心不跳,不卑不亢地站了起来,对着叶副总鞠了一躬,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我谢谢您不让我开会!您慢慢开,我出去了。”   说完,小马对着众人微微一笑,如释众负地,走出了会议室。   自从叶副总将白小米几人划出归黄主任管辖后,白小米们也乐得清静,每天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能不与叶副总直面接触的时候,尽量的不接触。   但叶副总所管辖的几个部门经理级以上的干部,却没这么好运,不得不费尽心思与他打交道。   唐一飞是制造B部的经理,他是一个对工作很负责、很上心的人,最近却陷入了无尽的烦恼中。   叶副总要各经理写了一份文件,唐一飞费心写出来后交给海棠,自此之后,便被海棠无休止的电话约个不停,一趟趟地往叶副总办公室跑,一张表格一天被退回五、六次。叶副总一下要求汇总,你给他汇总好了他又要求分开,分开之后,他看了看,还是觉得不行,还是觉得汇总好。有时候,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让他看不顺眼,也要海棠一个电话打给唐一飞,命他拿回去修改,往往一个文件每天跑N趟,被打回无数次,半个多月都签下不来,总之一句话:一言不合就退回。   唐一飞在白小米办公室说起此事,白小米笑道:   “我掐指一算,估计叶副总是处女座的,性格中有比较纠结的元素,你习惯了就好。”   “习惯?我车间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处理,品质问题、生产进度问题,哪件不比这些舞文弄墨的玩意儿重要?哪有时间陪他玩这些虚的?有些人啊,真本事没有,就喜欢玩这些虚的,显得自己很牛逼,比我们高级,因为他可以否定我们啊。”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人家位高权重,我们除了服从,有什么办法?”   “昨天开会的时候,针对我们部门的一台机器,他非要按他的意思重新改造,我跟他提出改造后的弊端,对产品的影响,他非不听,还当着会上各部门负责人的面,把我骂了一顿。前不久,公司花了十几万,叶副总推荐的设备厂家改造的机器,现在变成了一堆废铁放在车间里面,这又要折腾下一台,这不是把公司资产当儿戏吗!我提了个合理的建议,他觉得当着大家的面他没有面子,便当众喋喋不休数落我,你不知道,当时,我真恨不得拿起面前的烟灰缸砸过去。”   “算了,你别冲动,他这样做,绝对呆不长久的,忍一忍吧。”   唐一飞朝门外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不长久?他都来了快一年了!除了每天抓着我们开会,以高压政策逼着我们按他的要求做事,还做了什么?但是,你看老板对他的态度,每次都和颜悦色,言听计从,只怕我们都走了,他也不会走。”   唐一飞说的倒是实情,公司这几年管理不到位,导致了很多浪费现象产生,老板一味地认为是员工不行,中层管理者不行,他把叶副总请来,就是想让叶副总扭转局面。而叶副总在老板面前一副温良恭敬、侃侃而谈的模样,也是他运气好,他管的这段时间没出什么大的异常,老板平时来公司不多,一直都很相信他。   海棠过来喊唐一飞去叶副总办公室了。   不一会儿,突然从叶副总办公室传来了大声的争吵声,白小米他们假装上洗手间,从叶副总办公室经过,只见唐一飞一手抓着叶副总的衣领,怒视着他,而叶副总用力抓着唐一飞的手,努力想挣脱出来。贾老板正好过来找叶副总,见此情形,大喝一声:   “唐一飞,你松手!”   唐一飞见是老板来了,忿忿然松了手。贾老板板着脸,一脸严肃地问道:   “怎么回事?”   “老板,叶副总非要按他的意思改造机器,我只不过是表明了一下自己的观点,他就开始骂人,骂我倒也罢了,他居然骂我妈!我虽然是个打工的,但在人格上我们是平等的,在工作上更应该互相尊重!他虽然是我的上司,如果我做错了事,他可以责骂我,但不可以人身攻击!更不能骂我妈!”   “好了,你出去吧。”贾老板平静地对唐一飞挥挥手,唐一飞转身就走。   没等几天,就听说了唐一飞交辞职信的消息。   事情的发展还远远不止这么简单,没多久,制造部新来了一位副主任——林博文。林博文,白小米并不陌生。她刚进公司的时候,林博文是制造A部的经理,是一位相对来说有能力的管理者,他与当初的副总是多年同事,他来华伟也是当初的副总介绍的,两人私交甚好。副总离开的时候,林博文选择了留在华伟。   贾老板那时候经常请一些中层管理者吃饭,与他们交流甚多。后来的制造部黄主任那时只是制造A部一个主管,因为能说会道、工作能力强而被老板欣赏,贾老板很喜欢他。   后来林博文因家中有事,请假回家了一段日子,他请假期间,职务代理人是当时的黄主管。林博文假期满后回公司上班,没上几天班,贾老板组织召开了一个中层管理者以上的会议,在会议上当众宣布,免去林博文的制造A部经理职务,另作安排,黄主管升为黄经理,接替林博文管理制造A部。当老板宣布这一决定时,林博文默默地站了起来,静静地退出了会议室。   第二天,林博文递交了辞职信,走了。   当时,这一事件,在公司内引发喧然大波。众人即感慨黄经理的公关能力,能说服老板干掉林博文,也为林博文不值。不可否认,黄经理确实能力出众,管理上很有一套,但林博文管理也是没有问题的,在这个问题上,贾老板的独断果决,让很多人心里暗生敬畏。   为什么,现在林博文又回来了?   就在大家多种猜测的时候,公司里渐渐有消息传出来:黄主任离职了,听说是找好了下家,唐一飞也是跟他一起。而黄主任不仅仅带走了唐一飞,还带走了技术部、品质部及制造部好几个经验丰富、颇有能力的主管及资深员工。于是,公司的同事们都恍然大悟:为什么林博文会回来?原来,是因为黄主任要走,没有人挑大梁了,于是,公司高层联系了林博文,问他是否有回华伟的意向。   林博文离职的时候是经理级别,现在回来是副主任级别,无论职位,还是待遇,都比原来有所提升。听说,他之前离开华伟后,又辗转到几家公司任过职,估计各方面的待遇,没有现在华伟的待遇好,所以,他才愿意回到这个其实也算得上是伤心之地的地方。人们无论在哪家公司任职,其实就是一个谋生的路子,就算林博文之前莫名被老板干掉,多少心里会不舒服,但如果他后来的工作、待遇各方面都比华伟现在开出的条件好的话,他肯定是不会回来的。人们在面临这种情况的时候,往往会权衡利弊,从多方面考虑,哪里的生存条件对自己更有利,到哪里获利更多,就选择哪里,其他的恩怨情仇,根本不值得一提。   白小米听到消息,很震惊,她和品质、技术相关人员都有接触,她不禁替公司感到惋惜。制造B部经理唐一飞,是一个工作责任心强、较有能力的管理者,技术部的资深技术员孟小平也是一个做事踏实,肯学肯钻、相当有责任心的人,其他的几位,虽然不是很了解,却都是公司开业就入职的老员工,专业知识丰富,工作能力强,他们就像当初离开的于敏一样,都是努力做事的好员工。尽管白小米只是一个基层,却为这些优秀员工的流失感到难过,她希望华伟公司能红红火火,自己也能有一个长久的谋生场所,A市的工作真心不好找,待遇普遍不高。但她毕竟人微言轻,也只能在心里叹口气,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大量优秀资深员工的流失,在华伟公司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乱,公司高层终于引起重视,决定派专人到各部门进行调查与了解,全面深入了解员工思想动态与真实想法。聪明的行政人力资源部,不知如何巧舌如簧,将这个任务推给了许依丽和白小米几个人。于是,白小米她们深入到公司各部门,与最基层的员工交流,了解他们真实的状态。   白小米与许依丽一起,开始到各车间了解情况。车间里的员工,相对文化水平不高,车间与办公楼相比,环境相对较单纯,所以车间里的员工,一般有什么说什么,直话直说,很少有顾忌。白小米印象最深的,是一个资历很老的员工说的话:   “既然你们来调查,我就实话实说,也不怕得罪你们。他妈的,公司里装腔作势的人太多了,干实事的人太少了,车间的人都死心了。公司的管理太不接地气,办公楼的领导们几乎不来车间,都在办公室纸上谈兵。”   “领导层很少下车间,出问题后只知道开会,或推托责任找人承担,管理混乱,纸上谈兵;领导大会小会会议多,处理问题是一级推一级,几句话翻来覆去的讨论;领导多是自以为是的心态,说话多,干活少;各部门遇问题推来推去的现象严重,错误不敢承担,无论领导、基层都没有担当。”   由于王副总有交待过,照实记录员工反映的情况,白小米不敢怠慢,如实一一记下来,该员工停了停,又说道:   “要真说起公司的问题,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我暂且就说这么多,看公司改不改善吧。” ☆、公司门口的挑衅   许依丽和白小米经过一个星期的调查了解,终于将各部门基层员工的意见收集完成,并进行了汇总。汇总起来主要有几点:绩效考核不合理、管理层装腔作势摆架子、技术、品质人员专业技能差强人意、公司没有正能量,没有团队合作意识,等等。   白小米在整理采访稿的过程中,真正感受到,虽然只是基层员工的意见,却一语中的地道出了华伟公司存在的问题,而这些问题与她所看到的问题不谋而合。员工们虽然有的文化水平不高,各方面能力有限,但对于这些日常发生的问题,却总结得很到位。   在企业的经营管理及日常事务中,99%以上的弊端问题和改进机会是企业高层决策者无法亲眼看到的,掌握企业不断改进主动权的绝不是企业高层主管,而是企业中低层干部和员工。   白小米印象比较深的就是,人力资源部,每年都会要求各部门制定培训计划,一年计划、半年计划都有。但人力资源部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和追踪培训计划的实际实施情况,或者是明明知道各部门弄虚作假,却假装不知道,省得给自己添麻烦。各部门的作法往往是,人力资源催交培训计划的时候,赶紧随便填几个,平时从来不作任何真正的培训,到了该交培训签到表和考核结果的时候,各部门文员将考核结果汇总表给本部门每个同事签上自己的姓名,考核结果真接填上:合格。至于考核方式,有时填“口述”,有时填“笔试”,其实只是签个名字而已。白小米有时候想不明白,不知道公司搞这些形式,除了浪费纸张,还有什么意义?   像白小米这样比较好学的,当初调到财务时,为了尽快缩短与同事们间的差距,提升自己的专业能力,自己掏钱去会计学校考会计证,考学历证,经过两年的时间,把这些证考到后,又报考了助理会计师。她自己为学习花费不菲,但的确学到了很多专业知识。她认为公司给了她这个接触财务、提升个人能力的机会,她应该好好学习,努力提升。但公司内大部分人,得到调换岗位、提升能力的机会时,并没有想到如何去努力学习,提升自身的素质,很多人只是目光短浅地把这个机会,当成一个升职加薪、提升自己经济待遇、获取更多利益的时机。   白小米怀着激动的心情把这些天收集到的员工意见整理好,统一交给许依丽,由她汇总后汇报给王副总。白小米天真地以为,这次公司可能会进行大的改革与调整,毕竟,现在群情激昂,绝大部分员工是怀着情绪在工作,这种状态,非常不适合公司的稳定发展。   反馈意见交上去后,王副总召开了一次全公司所有高层、中层、基层管理人员的大会,在会上也如实宣读了员工意见,并说给大家一个月的时间整改,根据整改的效果对公司人事、岗位进行调整,该下课的下课,该调岗的调岗,不改变思想,就改变岗位,一个月后,再召开整改总结大会。会后,领导经常要许依丽和白小米到各部门收集整改情况,白小米觉得,虽然表面上看,管理情况略有改善,但治标不治本,很多人都处于观望状态,倒是叶副总他们变得低调了些。   叶副总和刘助理,除了每周那几个早就列入计划的会议照开以外,临时的会议不怎么召开了。平时,叶副总和刘助理,没事就在办公室喝喝茶,用他们谁也听不懂的闽南语叽哩哇啦交流,如果有文件要他签意见,他永远都是能不多说的就不多说,每次都签上诸如此类:   “按程序办理。”   “按各部门意见办理。”   “按流程办理。”   昔日的高压政策变成了如今的不作为,但他的下属们却乐得不和他打交道。管他作不作为,反正,是老板给他发工资,只要他不来烦大家,大家已经很开心了。   制造B部自唐一飞离职后,群龙无首,很多问题亟待处理。攫升一个新的经理,迫在眉睫。但是,一眼看去,近百人的制造B部,尽管有五、六个班组长,却没有一人能担此大任。   公司高层经过商议,决定在现任的五、六个班长中,海选一个出来,先试用。于是,经过制造B部全体员工投票选举,其中一个班长——连云飞当选。连云飞此人,对本工序业务很熟练,责任心强,相对于其他几个班组长,他能力确实略胜一筹。   老板还是不太放心把如此重要的制造B部交给他一人管辖,于是经过商议后,又提升了一个贾老板很喜欢的班组长——陶强,与连云飞同升为副经理,一起管理制造B部。陶强与连云飞不在同一工序,公司有一段时间,产品出了质量异常,卡在陶强那个工序,技术人员花了近一个月时间,也没有解决问题,后来,本工序经验丰富的陶强试着提了一个建议,彻底解决了问题,老板知道后,对陶强大为欣赏,从此把他牢记于心,现在既然有机会,赶紧将他提拔重用。   白小米和许依丽每天收集各部门整改记录,偶尔到各部门转转,看看实际整改情况。开始各部门倒是真的重视,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渐渐地,白小米发现,各部门的整改也流于形式,做的汇总内容也是千篇一律,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汇总报告上换了个日期。   这天下班,许依丽和白小米走到一起,忍不住小声嘀咕:   “公司每次整顿,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这次整改,整来改去,感觉没什么大的动静了,那些各部门交上来的报告,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我看那些不好的现象都有故态复萌的迹象。”   “再等等看吧,看整改大会公司有什么决定。”   “说实话,每次公司整顿也好,预计举办什么专业技能比赛也好,开始的时候,动静闹得挺大的,到最后往往不了了之。这样反反复复,员工们都有些麻木了,公司如果再有什么举措,估计大家都没什么兴致了。”   两人打完卡,说着话,向公司门口走去。   离公司门口几米远的地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围了几个人,她们也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   走近了一看,白小米吃了一惊,站在人群中间的,竟然是马菲菲和王晓,王晓的车就停在旁边。以现场的情形看,应该是王晓刚下班,就被马菲菲堵到了公司门口。马菲菲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逼视着王晓,王晓静静地看着她,并不说话。   马菲菲见王晓不作声,一阵冷哼:   “怎么,王大美女,不敢作声了啊,是不是怕我把你的丑事说出来,让你在同事面前抬不起头来啊。”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没什么事情,我要回去了。”王晓冷冷说道,准备开车门。   马菲菲不急不忙,慢慢挪到王晓车前面,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走啊,有本事你开车从我身上压过去!不然,你就站好了,跟我把话说清楚。”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   “你没有,是吧?我有啊!”   “马菲菲,有什么事情,我们单独说,你上我车,我们找个地方聊。”   “谁要上你那破车!我自己的车还停着呢,怎么,你是害羞呢,还是怕丢脸啊,原来,你也是要脸的人啊,我还以为,你没有脸呢!像你这种人,为了钱,为了物质追求,专门勾搭有钱男人的女人,还要脸做什么?!”   眼看马菲菲说话越来越难听,白小米走上前,轻轻拉了拉她,好言劝道:   “菲菲,说话注意点,这里人多口杂的,有什么话,另找一个地方说,都是几个老同学,不管什么事情,总有说得通的时候。”   “小米,我认你这个同学,但我不认她王晓!王晓她就是一个破鞋!下三滥!”   “马菲菲,你够了!”王晓终于忍不住了,她涨红了脸,眼中射出愤怒的火焰,逼视着马菲菲。   马菲菲见王晓生气了,她顿时情绪高涨,把白小米往旁边一推,就冲到了王晓面前,她看着王晓,就像一头胜券在握的母老虎盯着自己的猎物,她阴阳怪气地说道:   “哟!怎么,你还来脾气了?终于见你发火了啊,老实跟你讲,你发火的样子,真的一点都不好看,千万别让那些男人看到你这个样子。”她把脸凑近到王晓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   “尤其是我姐夫。”   王晓牙齿咬得格格响,白小米怕她们弄出事来,赶紧冲到她二人中间,想把她们拉开,却不料被马菲菲用力一推,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王晓担心白小米受伤,下意识地用手阻挡,抓住了马菲菲的手,马菲菲一声尖叫:   “你这个绿茶婊!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还敢动手!看我不撕烂你!”说完,再也不顾什么淑女形象,双手齐上,和王晓扭在一起,白小米赶紧冲上去拉开她们,三个人纠缠在一起,围观的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方便上去拉三个女孩,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幅滑稽的画面,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王文轩下班,他的车子刚驶离公司大门,就看到这里围了一群人,以为是公司员工在打架,赶紧停车走了过来。走近了看,见是三个女生扭在一起,忍不住一阵大喝:   “都给我住手!”   正纠缠不清的三人,被这一声威严的喝声镇住了,都情不自禁地松了手。   松了手的三人,彼此看了看,几个人都狼狈不堪:王晓头发凌乱,马菲菲衣衫不整,白小米手上好几块淤青。王文轩见是这三个人,心里明白了十之□□,他扫了三个女孩一眼,眼中不怒而威的目光让几个女孩低下了头。王文轩说话了,声音不大,却挺有力度:   “你们三个人在干啥呢?成何体统,都是有家教,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扭打在一起,让别人笑话,你们不觉得丢脸吗?你们的脸面放那里去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谈,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这个丑?”   马菲菲抬起头,恨恨地看了王晓一眼,决定来个恶人先告状:   “王叔叔!王晓她根本就是阳奉阴违,当着我们的面,答应离开我姐夫,可是,前不久,我明明看到……”   “菲菲,别说了!”王文轩沉声道。   马菲菲看了王文轩一眼,生生把余下的内容吞了回去。   “菲菲,有什么事情,你不可以这样闹,这样大吵大闹,除了让别人看笑话,增加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对事情本身,不起一点作用。”   “王叔叔,当初您当着我的面,答应好好管教您侄女,答应她从此离开我们的生活,为此,您还让她换了工作,我们一直都很感谢您。只是,我们没有想到,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旧情复燃,只是比以前更隐蔽了些,我们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直到前不久的周末,我到B城办事情,正好看到了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一直……”   “行了!我知道了!我自己的侄女,我会管教好的,你放心!你先回去吧,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王文轩威严地扫了一眼围观的众人,严肃地说道:   “大家都散了吧。”   围观的,大多是华伟公司的员工,也有几个不认识的路人,见王副总发了话,众人赶紧知趣地走开,该回家的回家,该干嘛干嘛去。   马菲菲看了看王文轩,小声说道:   “王叔叔,对不起!那我走了。”   说完,马菲菲向马路对面自己的车子走去。   王文轩看了一眼王晓,见她一副失魂落魄、黯然神伤的样子,叹了口气,对白小米说道:   “白小米,我看晓儿心情不好,不在状态,今天就麻烦你陪陪她,谢谢了!”   “嗯,应该的,王晓是我好朋友。”白小米赶紧点头。   王文轩上了自己的车,白小米陪着王晓,试探着问道:   “我看你这样子,要不,你的车放在公司里吧,我骑电动车送你回家?”   “不用了,你把电动车放公司里,和我一起去我家吧,我开车没有问题,我又不是一块豆腐,一捏就碎。”王晓苦笑了笑,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两人上了王晓的车,白小米给李宇熙打了个电话,两人已经是相互很熟悉的朋友了,说话也比较随意,不再像当初那样,那么客气与生分:   “李老师,今天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下?”   “很乐意效劳。”   “我今天有点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你能不能——”   “我知道了,把豆豆带回家,晚上等着你接她,对吗?”   “你当老师真的是人尽其才啊,反应这么快,果然够聪明。”   “帮个小忙而已,用不着这样拍马屁吧?”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   “好啦好啦,你忙你的去吧,我保证把你的豆豆照顾得无微不至的。” ☆、错爱1   白小米和王晓回到她家,一进家门,王晓就把自己扔进了客厅的沙发里,软瘫在沙发里神情恍惚地发着呆,似乎没有了一丝力气。白小米看着有些心疼,默默无语地坐在她旁边。王晓看了她一眼,轻轻笑了笑:   “小米,冰箱里有吃的,你去看看喜欢吃什么,自己弄一下,我今天不想吃饭,也不想动,你自己动手吧。”   “我现在不饿,呆会饿了再吃吧。”   “其实,我一个人没事的,我也不是那么弱不禁风的人。可能,潜意识里,希望能有个人可以倾诉一下吧。”   “嗯,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如果,我跟你说了,你会不会像马菲菲一样,看不起我?”   “不会。每个人都有自己与众不同的经历,也有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   “其实,每次马菲菲为难我时,我很憎恨她的所作所为,但有时候,却无力反驳,因为,她说的有一部分是事实。我确实是和她姐夫在一起,但绝不是像她说的那样,是为了钱。”   白小米似乎早已预料到了,并不觉得意外,她想了想,试探着问道:   “是不是上次我们在S县酒店门口遇到的那个人?”   “是的。他叫魏国庆,是我以前的老板。”   王晓大学毕业后,由于没有工作经验,在外地找了好几个工作都不理想,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又是个女孩,父母不放心她在外地漂泊,于是,她叔叔出面,把她安排进魏国庆的公司。他公司是做贸易的,经济效益很不错,生意做得很红火。王晓刚毕业,虽然凭叔叔的关系进了财务部,也只能从最低职位开始做起。她最先的工作是助理会计兼出纳,虽然她家里条件还可以,她并不缺钱花,但她还是很看重这份工作,工作很认真努力。   魏国庆的办公室紧挨着财务办公室,王晓虽然经常找他签字,但两人也只有工作上的接触,见面彼此一笑,算是打了招呼。有一次,王晓按领导的指示,带着公司的印章和承兑汇票和魏国庆一起到北方谈生意,晚上住酒店同一层楼,不同的房间。   不知道是北方的天气太寒冷,还是其他原因,王晓水土不服,一到目的地就病了,当天晚上发起烧来,脸烧得红,人也有些神志不清。魏国庆带她到附近诊所看了医生,开了些药,就回到了酒店。他推掉了客户的应酬,在酒店里照顾她,喂她喝开水、吃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王晓头脑清醒了些,烧也退了不少,她睁开眼睛,看着魏国庆衣不解带靠在沙发椅上睡着了,那是一个单间,只有一个大床被王晓占了。看着魏国庆微蹙着眉头靠在沙发椅上睡着的样子,王晓忽然就有些感动。她细细地打量着他:他斜靠在沙发上,双手抱肩,俊朗的五官,保持得很好的身材,睡着的样子也是那么好看,她看着看着,突然有些心动,要是,自己有这样一个又有本事又心疼人,还长得俊的男朋友,该多好!   正在这时,魏国庆醒了,他睁开眼,见王晓正定定地看着他,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笑道:   “不好意思,昨晚怕你有什么情况,所以,不敢回自己房间,放心,我是老实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一番话,倒让王晓不好意思起来,她红着脸,小声说道:   “魏总,谢谢您!”   “谢什么啊,我们俩出差在外,你如果有什么事,我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你一个小姑娘,我当然要照顾好你,不然,万一你有什么事,我怎么向你叔叔和你家人交待。”   魏国庆大大咧咧地站起来,说道:   “你好些了没有,我下楼去给你整点早餐,今天呢,你就呆在酒店里,就不要随我去客户那儿了,你好好休息,我吃完早餐就出门办事去了,有什么事,你打我电话。”   不一会儿,魏国庆给王晓送来了早餐,还体贴地买了些水果,他给她烧好了开水,把药放好后,又把买来的体温计交给她量体温,然后很自然地用手轻轻探了探她的额头,自言自语道:   “好像退烧了,呆会再看看体温,应该问题不大。”   他好好交待一番后,就出门去了。   魏国庆出门后,王晓再也睡不着了,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凭心而论,魏国庆那时三十多岁,正当风华正茂,事业有成,外表俊朗,确实对女孩子有一定的吸引力。平时在公司上班时,王晓从来没有其他的想法,虽然老板有钱,长得也不错,但是,人家毕竟是已婚人士,而且,她并不图谁的钱,所以,在公司里,大家相安无事,彼此只是点头之交。但是,这次出差,两人全天候单独在一起,她见到了他很多平时上班时看不到的闪光点,也更多地了解了他,她发现,原来,他不仅仅是平时在公司里看到的那个会赚钱、有能力、魅力无穷的老板,私底下,他还是个会照顾人,体贴、细心、周到、为人处事很周全的男人。这让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她的脑海里,无法控制地,满满的都是他的身影。   人类的感情很奇怪,有的人单身好多年,也难以遇到那个让自己倾心的人。有的人,却能在短时间内,让很多人倾心。其实,说白了,就是你没有遇到那个长得又好看,又有能力,人品和性格还好的人。或者说,生活中有这样的人,但是那人离你太遥远,你只能远远地关注他/她,收集与他/她有关的一切讯息,比如,各类偶像明星的死忠粉之类的。但是,我们平常看到的明星偶像,也只是看到他们塑造出来的讨喜的人物形象,能直观地看得到的,是他们美艳逆天的颜值及卓越的才艺,没有真正接触,就无法真正了解他的品性与为人。而且,就算仅仅因为对方让人惊艳的颜值和某一方面的才艺而倾倒,却苦于没有机会接触。如果,在现实世界里,在生活中,真实地遇到了这样优秀的人,就会分分种让人情不自禁,毫无反抗力地喜欢上他/她,甚至于,坠入情网。   所以,有时候,我们总说,为什么没人喜欢自己,答案不外乎于:因为你还不够优秀。而让自己喜欢的人爱上自己的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起来。   魏国庆中午并没回酒店,王晓的午饭是酒店服务员送进来的,而她根本没有胃口。   到了晚上,魏国庆终于回来了。他叩响了王晓的房门,王晓赶紧从床上起来,先跑到卫生间整理了一下仪容,才跑到门口将门打开。   魏国庆进门后,观察了一下她的气色,欣慰地点点头:   “嗯,看起来好了许多。”   说完,又很自然地用手轻轻触了触王晓的额头,感觉她体温正常,终于放下心来,笑道:   “今天这个客户很重要,不得不见,不然中午会回来看看你。虽然我人没回来,却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现在你感觉好些了吧?”   “嗯,好多了。”王晓笑了笑,在房间了蹦哒了几下,调皮地笑道:   “您看,现在又满血复活了,老板您有什么活儿,尽管吩咐,小的一定保证完成。”   见王晓虽然还有些虚弱,却努力活蹦乱跳的样子,魏国庆笑了:   “好吧,现在交给你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啊?”   “跟我下去吃饭,你还是有些虚弱,多吃点有营养的食物,好好补补,然后,晚上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呢。”   魏国庆回自己房间去了,王晓心情愉快地换衣服,梳洗打扮,跟着他一起下去吃饭。现在王晓的心里,只要看到他的身影,心情就跟放飞了似的好极了。   自从那次出差回来后,王晓对魏国庆的感觉有了微妙的变化,她看不出魏国庆对自己的感觉如何,经常在上班的时候,她的目光会自觉不自觉地捕捉他的身影,她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很危险,很不应该,但她感觉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根本不受大脑的控制。有时候,找魏国庆签字的时候,她趁他低头认真看文件的时候,她便忍不住偷偷看他,等他一抬头,她便假装若无其事的把目光移向别处,脸上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   有一次,魏国庆看文件的时候,突然抬起了头,王晓躲闪不及,她那含情脉脉的眼神,被他逮了个正着。他放下文件,用手轻托腮边,含笑看着她,棱角分明的嘴角微微上扬,问道:   “你刚在看什么?”   他这个样子,即成熟又性感,对女人极具杀伤力,王晓忍不住心怦怦直跳,她稳了稳神,假装淡定:   “没看什么啊,见您看文件,我也跟着看文件呗。”   “你是千里眼吗,站得离文件那么远,看得清?”   “虽然看不清楚,但可以从您的表情上观察一下,看我的文件是否有问题。”   “哦,那你看出问题来了吗?”   王晓赶紧摇头,一本正经的样子:   “没有,不过不好说,您不是还没看完吗?”   “狡辩。”   魏国庆笑了笑,继续低头看文件。王晓心里一阵暗喜,她知道他多少猜到了她的心思,他没有很严肃地说她,也没有阻止她,说明……说真的,以前,她对他还是有一些敬畏的,虽然他算得上是一个比较亲民的老板,但老板毕竟是老板,他本身自带的威严与老板光环还是让人敬重几分的。但自从他二人单独相处过几天后,他和她单独相处时的幽默、随和与亲切,让她对他平添了几分亲近感。 ☆、错爱2   有人说,一段感情处于萌芽状态,你猜我、我猜你的那个时期,是最美好的阶段。以王晓敏锐的女人第六感,她感觉到魏国庆也喜欢她,只是,他的身份,他的婚姻状态,让两人一直有所顾忌,犹豫着、徘徊着,不敢有进一步的发展。   这个世上其实有很多的暧昧存在着,即有别有用心的暧昧,也有情不自禁的动心。暧昧最后能否发展为明朗,就看是否有那个恰当的时机出现。两个暧昧的人,总得有一方主动制造机会,捅破那层窗户纸,将关系确定化、明朗化。但有些暧昧却是当事人谁都不敢主动制造那个时机的,因为见不得光,因为违背了道德与法律,因为心底里还存有一丝理智。于是,很多暧昧最终不了了之,虽然在当事人心中多少留下遗憾,但却也能换来一份心安理得。王晓情不自禁地喜欢魏国庆,却也没想过有进一步的发展,她不想做一个第三者,不想做一个世人眼中的坏女人,她觉得,这样也好,只要每天能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听听他的声音,看看他的笑靥,就已经很满足了。   时光就在那种明明很喜欢却又不敢越雷池半步的煎熬中,缓缓流逝。煎熬中的两个人,痛并快乐着。   又是一次两人单独出差外地的旅行。到了下榻的酒店,两人各自在房间内放好行李,稍事休息后,一起到餐厅共进晚餐。   晚餐时,两人心思都不在食物上,彼此都有些心不在焉。饭菜没吃多少,酒却喝了不少,两人杯来盏去,不觉都有了些醉意。从餐厅结账出来,王晓已经有些走不稳了,魏国庆半抱半扶着,把她送回了房间。   房间的门刚一关上,王晓搂住了魏国庆,魏国庆一把将她抱住,说不清谁主动,也不论谁蓄意,或许,两人都是故意喝醉,在清醒的头脑下,两人都还有所顾忌,酒壮人胆,趁着朦胧的酒意,两人多日的煎熬此刻迸发出来,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拆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王晓醒来,看了看睡在身边的魏国庆,细细地打量着他,甜蜜地笑了。   刚开始喜欢他时,王晓只想保持在那种精神上的喜欢状态,没有想过有进一步的发展。只是,她没有料到,随着喜欢的感觉越来越深,那种想更深入接触的感觉便开始吞噬她原本单纯的心。原来,喜欢一个人到了一定的程度,便不由自主地想与他有更亲密的接触,直至肌肤相亲。   这次出差回去后,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实质性的改变,虽然在公司里,还是跟以前一样,两人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但一旦有机会,两人便相约见面。尽情享受了两年多的甜蜜时光,直到马菲菲的出现。   魏国庆的妻子是全职太太,专心在家相夫教子。虽然她人没在公司,却也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又能挣钱长得又好看的丈夫,便一直怂恿丈夫将自己的亲妹子——马菲菲弄进公司里上班。表面上是上班,实际上是放个暗哨,盯紧帅老公。魏国庆那时并无任何花边新闻,虽然不喜欢自己和妻子的近亲进入自己的公司,却也被缠得没办法,只得答应。马菲菲大学毕业后,魏国庆出钱,送她到国外学了几年外语,学成期满后,便正式回到国内,进入魏国庆的公司,负责销售部门的工作。   王晓那天去魏国庆办公室找他签字,魏国庆慢慢看着文件,王晓缓缓看着他,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用心感受着这难得的独处时光。   门被敲了几下,两人下意识地抬头向门口看去,王晓和马菲菲都愣住了。   “王晓?”   “马菲菲!”   两人几乎同时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   王晓看了看马菲菲,说道:   “我在这里工作四年了。”   “哦,我也是在这里工作。”马菲菲从上学时候起,就不喜欢王晓,她说完后,有些傲慢地走向魏国庆,娇滴滴的声音响了起来:   “姐夫,那个订单——”   魏国庆皱了皱眉头,沉声道:   “我跟你说过几遍?回到家里,随便你怎么叫,但是,在公司里不要叫我姐夫,称呼职位,你怎么总不记得?”   “姐夫——我叫习惯了嘛 ……”马菲菲有点撒娇的口吻,见魏国庆依然板着一张脸,她有些小委屈,悻悻叫道:   “魏总,我跟您汇报一下昨天那个订单的事情。”   魏国庆皱着眉头把王晓的文件签了,递给她,王晓双手接过文件,无声地退出了魏国庆的办公室。   王晓从魏国庆办公室出来,心情立马晴转多云,一百二十个不开心。马菲菲怎么来公司上班了?而且,她竟然叫他——姐夫?他原来是她的姐夫!当年在一起上学时,因为一些事情,两人之间弄得很不愉快,关系一直不好。毕业这几年,偶尔和同学聚会,也尽量不提对方的名字,不打听对方的近况,没想到,现在竟然在这样的情形下见面了,而且,居然还成了同事!她居然还是自己爱的人的妻妹!一丝不好的感觉涌过了她的心头,她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自从马菲菲来公司后,两人的接触更加地小心翼翼起来。但尽管两人很小心,还是让马菲菲看出了端倪。   公司年会上,王晓担任主持人,她身着一袭拖地长裙,落落大方地站在台上请老板上台讲话,魏国庆上台后,王晓将麦克风递给他,自己往舞台旁边走去,不料裙子太长,高跟鞋太高,裙角一下被尖尖的鞋跟盯住了,她人往前倾,脚下却纹丝不动,一个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倒在地。台下众人一阵惊呼,魏国庆想都没想,扔了麦克风就蹲下身子,将王晓扶了起来。王晓手臂蹭破了皮,脚有些轻微扭伤,魏国庆双手扶着她,眼中情不自禁流露出满是关切的神情,王晓咬牙试着走了几步,努力地挤出笑容,小声说道:   “我没事,稍稍休息一下就可以了,请您继续。”   说完,便忍着疼,慢慢向台侧走去。   魏国庆不放心地看着她走了几步,无奈是在年会上,台人许多双眼睛盯着呢,尽管很担心,却还是拿起了麦克风,继续发表讲话。   台下的其他人看到刚才的这一幕,都觉得没什么,以老板的性格,自己的员工摔倒了,他如此关心,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马菲菲不一样,她与魏国庆接触得多,她分得清,他表现出来的,哪些是对一般同事的关心,哪些是有特殊感情在里面。也许是魏国庆刚才下意识地表现出来的关怀过于失态,也许是亲密的人之间,对彼此过于关注、过于放在心上,在危急关头会有意无意中流露出一种超于常人的关切之意,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但马菲菲比一般人对魏国庆和王晓更关注,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禁暗暗留了个心眼。   年会过后,就是春节假期了。脱离了紧张的工作节奏,众人都稍稍松了口气。一到春节假期,魏国庆就不再是自由身了,要回归家庭照顾家人,而王晓,或者是回到家中与父母团聚,被母亲逼着这里相亲,那里看对象,或者是回到一个人的家中,思念魏国庆到黯然神伤。   年会到下午两点多结束,魏国庆约了王晓到离A城一个小时的C县,他在那里的酒店开了房间,他想趁春节前仅有的时间,好好陪陪她。两人分别开着车子,一前一后,向C县驶去,却没有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出A城没多久,马菲菲也开着车子,尾随了他们一路,来到了C县。   两人刚进房间没多久,就有人敲门,王晓一阵慌乱,魏国庆想了想,自己在C县没什么熟人,而且,也不会这么巧,刚到C县就有熟人来了,他以为是服务员,便安慰王晓,自己穿好衣服去开门。他刚把门打开,便被照相机的闪光灯闪到了眼,只见对方不停地按快门,快速拍了好几张照片,他刚准备伸手去夺相机,赫然发现,拍照的竟是马菲菲!他顿时愣住了,趁他愣神的关口,马菲菲又拍了不少照片,有好几张魏国庆和王晓同框的照片。王晓开始没反应过来,在一愣神的关头,被马菲菲拍了几张,等她反应过来用被子盖住头的时候,已经迟了。   马菲菲拍到了证据,冷哼一声,在房间内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她斜眼看着王晓,语气很不好听:   “王晓,果然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改变啊,还是那股子风骚劲儿,以前和我抢男朋友倒也罢了,现在连有妇之夫也勾引,你胆子倒挺大的啊。”   王晓羞愧难当,身子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根本无颜面对马菲菲。倒是魏国庆,很快冷静下来,他平静地看着马菲菲,说道:   “这件事不怪她,是我主动的。菲菲,你想怎样,把条件开出来。”   马菲菲把目光从王晓身上移过来,看着魏国庆,无比委屈:   “姐夫,我一向很敬重你,觉得你有能力,人正派,没想到,你也会和那些有钱人一样……你这样……对得起我姐吗!她在家里帮你照顾老人,给你生孩子,带孩子,你对得起她吗?”   “我对不起她!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也不想狡辩。如果你姐要和我离婚,也成。是我太贪心了,既想家庭和睦,儿女双全,又想温香软玉,美人在怀。如果,你不想跟你姐讲,把你的条件开出来。如果,你要告诉你姐,那我听凭你们处置,但请你们不要为难王晓,她一个小姑娘,心思单纯,思想简单,是我害了她,是我主动的。”   马菲菲盯着魏国庆,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她突然提高了声音:   “姐夫,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她!她就是一个小狐狸精,小骚货,专门勾引男人!姐夫,她为什么和你好,还不是为了你的钱,你醒醒好不好?!”   “菲菲!你不许骂她!都跟你说了,没她的事情。小小,你把衣服穿好,自己开车回去,这事情,我来处理。”   王晓又羞又急,心跳得厉害,脸涨得通红,拿过衣服,手颤抖着,半天也穿不上。   马菲菲一把冲过去,抢了她的衣服,哭喊道:   “你这个贱货、下三滥!臭biao子!臭不要脸的!一定是你先勾引我姐夫!我姐夫多好的一个人啊,多正派的一个人啊,却被你这小骚货害惨了!你还穿什么衣服?我就要把你这副丑态暴露到大庭广众之下,让大家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   魏国庆一把抓住马菲菲往外拖,一边说道:   “菲菲,如果你硬要这样做,那我只有对不起你了。”   马菲菲双手被魏国庆抓着,动弹不得,急得大喊大叫。趁这个机会,王晓穿好衣服,捂着脸,哭着跑出了房间,冲向自己的车子。她将车开到一个偏僻的、无人的小树林边,熄了火,放开嗓子,大哭了起来。 ☆、错爱3   马菲菲心疼自己的姐姐,而且,她不希望姐姐、姐夫真的离婚,所以,她并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自己的姐姐,怕姐姐伤心难过。她不断地给魏国庆施压,找机会臭骂王晓,她甚至还找了王晓的叔叔王文轩,把这些事情一古脑儿全告诉了他,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搞臭王晓,让王晓在魏国庆的公司里呆不下去,最好让王晓在A市臭名昭著,一解她心头之恨。   王晓那段时间心理压力很大,晚上经常整夜失眠。王文轩虽然觉得马菲菲有些言过其实,但毕竟也是自己侄女理亏,虽然一个巴掌拍不响,但王晓也是当事人,也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他是一个开明的人,对这种你情我愿、男欢女爱的事情,并没有当成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横加指责,但是,无论是出于对王晓的保护,还是为了阻止王晓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都觉得,王晓不适合继续在魏国庆的公司呆下去。   他和魏国庆是朋友,为了王晓的事情,两人见了面。魏国庆见到他,很诚垦地道了歉,要他不要怪王晓,要怪就怪自己好了,随便他怎么处置。王文轩叹了口气,拍了拍魏国庆的肩膀,没有说指责的话,只是和他商量了一下王晓的去留问题。   和魏国庆谈妥后,王文轩才找自己的侄女。王晓那段时间压力大,不思饮食,睡眠还不好,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精神状况很不好。王文轩即心疼她,又恨铁不成钢,他好言劝慰王晓,离开魏国庆的生活,离开错误的人,回归正常生活轨道。王晓此时已六神无主,什么话都不想说,无论王文轩说什么,她都没有意见。于是,在王文轩的安排下,她离开了魏国庆的公司,来到了华伟公司。   听完王晓的叙述,白小米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并不觉得王晓很可恨,王晓并不象世俗人眼中那些为了上位、为了谋利、为了物质而有意接近有钱人的别具用心的女子,她只是一个在感情路上迷途的孩子,只是在对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这世上的感情啊,还真说不好。男人总是遗憾,在自己羽翼尚未丰满、最没有能力的时候,遇到想呵护一生的女子。女人总是感叹,在自己最美好的年纪,没有遇到那个各方面都很优秀、值得托付一生的男子。而王晓,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却遇到了各方面都很优秀,但却错误的人。   “你很爱他,对吗?”白小米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晓瘦弱的身子陷进沙发里,眼神空洞,神情落寞,喃喃说道:   “我只是很想他,一直很想他……我们分开几个月后,我很努力地想远离他的世界、他的生活。他公司附近的商场、超市我都不敢去逛,怕一不小遇到他,尽管我的心里如此的期待他的出现,但我还是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思想和行为。”   “那你们,后来——”   “春节的时候,我到叔叔家拜年,坐了不到一会儿,他也过来了。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世界都停止了,我的耳中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我的眼中,除了他,其他都视而不见。他消瘦了许多,也憔悴了些,我们相见的那一刻,目光交合在一起,竟然都忘了移开。后来我叔叔使劲咳嗽,大声叫我,我才像从梦中醒来一样,反应过来。叔叔把我打发进了书房,他坐了没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叔叔并没有挽留,相反还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春节后上班没几天,他给我打了电话,只说了一句‘小小,我很想你……’我就已经泣不成声……”   “然后你们又在一起了?”   “我们还是没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偷偷见了面,只是,我们很小心,见面次数也少了很多,实在忍不住相思了,才想办法见一面。但是没想到,还是让马菲菲发现了。她简直是个幽灵,无处不在。”   “可是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晓,有些话我很想直说但又怕你伤心生气。”   王晓抬起头,定定地看了白小米几秒,缓缓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你说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怪你。”   “那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哦。”白小米还有些犹豫,她停了停,终于下了决心:   “晓,或许你们是真的相爱,或许他对你也是真心的。但是,我觉得他还不够很爱你!他对你的爱,还不值得你为他牺牲美好的青春、牺牲快乐的时光。”   王晓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白小米。白小米咽了咽口水,决定继续说下去:   “如果一个男人真的很爱你,他肯定会为了你,选择放弃一些东西,比如现有的家庭、比如他的地位,等等。如果他真的很爱你,就不该让你受委屈,应该给你想要的名分。当然,你可以说他是一个顾家、负责任的好男人,但是,既然他从心里选择了家庭,就不应该和你继续纠缠不清。这其实,也是对你的负责任。”   “他不是没想过离婚,他可以给他妻子付一大笔分手费,房子、财产都可以给他妻子,但是,他舍不得两个孩子,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在不完整的家庭里长大。他也很为难,很难做出决择。”   “人这一辈子,时不时地,会遇到两难选择的时候。上天有时候很残忍,要么,什么美好的事物都不给你,要么,把美好的事物都推到你面前,非让你做选择。‘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不能兼得的时候,总要做出取舍。”   “你是说,我应该要他在家庭与我之间,做出选择吗?”   白小米心里叹了口气,无比疼惜地看着王晓,缓缓说道:   “其实,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如果,他真的很爱你,愿意为了你付出一切的话,他早就给你名分了。我不得不很直接地告诉你:其实,他早已做出了选择。也许,他在选择的时候,很为难很痛苦,但不管过程是多么的艰难,总之他还是做出了选择。只是,你们都不愿意直面这个选择而已。”   王晓睁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型,声音越来越小:   “你的意思是,他选择了他的家庭。是吗?”   白小米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嗯。你是当局者,我是旁观者,虽然,道破这个真相,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是,我宁可你现在痛苦,也不愿意看到你付出得越来越多,将来更痛苦。”   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滚出了眼眶,王晓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显得无比的娇弱瘦小。   白小米心疼不已,她轻轻抱住她,想给她一些温暖。王晓无声的抽泣着,身子不停地颤抖着,白小米只能默默陪在身边。   良久,王晓抬起红肿的双眼,口中喃喃低语:   “我是真心喜欢他的,不图他什么,只要他真心爱我就好。为什么,这样简简单单的要求,对我而言,却比登天还难?”   “晓,我心中的爱情,是那种在自由的空气下,两个人彼此携手、共同进步,一起分享心中的喜悦,共同面对生活中的百般为难。一起大笑,相互扶持,而不是某个人一味地付出。你为了他,耗了这些年的青春,受了不少的委屈,他却不能给你任何的承诺。你付出至此,已经足够了。放手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我真的不敢想像,没有他的日子。”   “这个世界上,爱情并不是唯一。还有很多其他的感情,很多美好的事物,值得我们去爱,去感受。你还年轻,又长得这么好看,你可以试着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把一切交给时间。如果要去爱,就要有尊严的爱,要平等的爱。相爱不应该只是付出和凌掠,而是温暖和甜蜜。”   “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王晓摇了摇头,黯然说道:   “没有谁,比他更优秀。”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想试着去发现、去了解别人的优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都有值得欣赏的地方,世界上优秀的男人也不止魏国庆一个。比如,我们的老班长夏天,就很不错,从上学的时候,他一直都喜欢你,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婚娶,你为什么不给他,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王晓摇了摇头:   “我不想害他,我现在这个样子,配不上他。”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啦,爱错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人这一辈子,谁还不犯个错,有时候,犯过错的人,才更懂得珍惜。他如果真的喜欢你,才不会计较你的过往。谁还没有过去?谁又没有故事呢?”   第二天上班,关于王晓的新闻在华伟公司偷偷传播开来。一、王晓是王文轩的侄女;二、王晓是小三。一般的公司里,是没有真正的秘密的。只要有人知道了,很快地,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最先知道的那个人,原本只告诉自己最亲近的那一、两人,得知消息的这一、两人又告诉自己最亲近的人,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就算不是大嘴巴,事情也会很快传播出去,何况,昨天马菲菲来公司门口闹事的时候,正逢下班时间,很多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白小米坐的地方离财务的几个人不远。她一个人默默地吃着饭,隐约听到赵美琪小声地跟其他几个人说王晓:   “我说呢,就算父母都是国营企业的职工,家里也不至于太有钱吧,你看她用的、穿的,可都是大牌呢!一个小姑娘,有房有车,生活品质这么高,果然是有来头的啊。昨天,你们没看到,那个老板的小姨子可嚣张了,我都听不下去了。这当小三的,一旦被人发现,日子还真不好过。”   白小米微微皱了皱眉,往那边看了看,正在这时,王晓端着饭盒向这边走来。赵美琪在说着话的时候,还是很警惕地,时不时往旁边扫几眼,她看到王晓走到跟前,赶紧换了一副笑脸,亲热地打招呼:   “王晓,坐这边来啊,你今天这衣服真漂亮,衬得你皮肤好白呢。”   王晓淡然一笑,没有理会她,径自往白小米这边走来,坐在了她旁边。    ☆、赢得认可才是关键   一个月的整改期过去了,不知因何种原因,众望所归的整改大会并没有召开,一切都是老样子,管理人员、管理模式一如从前,大家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还是有意外。   没过多久,公司一纸调令,叶副总和刘助理被免去现有职务,另作安排。此消息一出,很多人都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叶副总和刘助理黯然离去。公司里的管理层早就一边倒地聚在了王副总的身边,叶副总和刘助理的退出,只是迟早的问题。   晚上,白小米和明尚在网上聊天,说起公司的近况,明尚说:   “像叶副总这样的空降兵为什么会失败,究其原因,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没有溶入到新的环境里来。随着经济的发展和企业管理的需要,空降职业经理人已经成为一种必然,并非所有的空降兵都不好,也不是所有的空降兵都一定能适应企业。空降兵要想在新单位站稳脚跟,必须先得放下自我,赢得大家的认可。”   白小米很认可明尚的见解,在叶副总专zhi强硬和不讲理的管理模式下,她一度极度郁闷,很多时候,她只能在网上跟明尚倾诉,明尚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也是个很好的情绪化解者,他说的那些话,白小米觉得很有道理,在他的劝解下,她胸中郁结的情结慢慢开解,很多事情,慢慢就想通了。她觉得和明尚这样有一定阅历,三观比较正的人交谈,能让自己获益匪浅。   “是的,叶副总从骨子里,就瞧不起我们这些人,他看得起的人,寥寥无几,除了老板,只有对待销售部负责人和黄主任,他还是比较客气的。对其他的人,他从来都是一副傲慢的神情,对人很不尊重,和他打交道,让大家觉得很不舒服。他从来不认真听取和采纳下属的意见,别人给他提的好建议,他一般都会嗤之以鼻。到后来,我们都不愿意去找他谈工作,能推的时候就推,能躲的时候就躲,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都不愿意主动去他办公室,很多时候,都是他助理海棠叫我们去,我们才去他办公室的。这样,严重影响了工作效率和错过了解决问题的最佳时机。”白小米回想起叶副总对大家的态度,还是耿耿于怀。   “对所有的人而言:如果你不能放下自己,不能放下自己的优越感,你就会关闭自己的眼睛、大脑和心灵,你无法发现别人的优点、长处,从而,无法找到一条合适的、便捷的、能解决问题的方案。对于一个管理者来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赢得你的上司、同事、下属的认可。你们的叶副总,在他的内心深处,太把自己的经验和优越感当作一回事,他根本静不下心来去试着了解别人,发现别人的优点和长处,寻找与别人合作的契合点。做为管理者,并不能完全依靠自己一个人来完成任务,达到目标,必须通过同事和下属的支持、配合、努力,也就是依靠团队的力量,来达到目标。”   “但是,我们公司,已经形成一种风气,有些人自视清高,尤其有些管理者,在员工心目中的形象很不好,曾有员工给公司高层发信息,说,管理人员见到自己的领导就点头哈腰拍马屁,见到一般员工趾高气扬甩脸色,现在,公司基本上形成了一种员工与领导层的对立面,当然,在领导面前,谁都不会表现出来,等领导一转身,员工马上在背后议论纷纷。”   “是啊,从这些平时待人接物、为人处事的细节上,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人品。管理者的人品很重要。无论在什么情形下,要想得到大家的认可,人品都是第一位的。高层管理者的为人处世,行为举止,可以作为下面的中层管理者及基层员工为人处世的样板,两者息息相关。一个为人谦逊,处世公正,客观看待事情的领导者,他自身自带正能量,能直接影响到各级下属的心态与为人处世的态度。大多数人,都是跟着大环境走的,大环境充满正能量,影响到各级员工,也是满满的正能量,工作起来就满是干劲,工作效率高,工作失误少。管理者三观不正,下属们为了迎合管理者,必定也会渐渐形成一种不良的风气,从而导致整个团队尔虞我诈,大多数人都把心思花在研究怎么“做人”上面,而没有心思与精力去考虑如何把本职工作做好,工作上产生的问题就会越来越多。”   “确实。叶副总最令人讨厌的地方,就是自以为是,瞧不起人。他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总想从气势上压制人,一般人和他说不了三句,便会被他粗暴地打断。他总觉得自己很有本事,其他人都是垃圾,我看他纯属是人品有问题。然后,有些中层领导,为了不惹叶副总生气,明哲保身,很多事情,不管合不合理,都按叶副总的意思照办不误,哪怕做的是无用功,哪怕让下面的员工多走弯路。导致下面的基层员工怨声载道,工作消积,到处都是负能量。”   “你们的叶副总是很希望得到大家的认可的,只是,他选择了错的方式,总想通过高压与专zhi来制服你们,这样的做法在专zhi思想比较浓郁的封建社会或许有一定的效果,但在现代企业是行不通的。在现代企业内,管理者要赢得接纳和认可,必须要懂得这几点:尊重、给自己定好位、真诚待人。   1、你能不能在企业里施展才华,首先取决于你能否被这家企业认可和接纳。而所有的认可和接纳,都取决于别人对你的‘喜爱’,最起码是不讨厌不反感。要让别人接纳你、追随你,你就要懂得关心和尊重他们。只有让别人知道你对他们的关切,他们才在意你的才能。   2、作为空降兵领导,有一点底线需要牢记:不要轻易挑战已有的利益群体,更不要试图挑战大多数老员工。对于空降职业经理人而言,老员工本来就有基于‘身份认同’的‘结伙倾向’,聪明的空降职业经理人,应该要学会淡化这种倾向,不断培养和建立真正有助于企业发展的所有管理者的‘新同盟’,而达到这一目标的起点在于:正确的定位自己。对自己在新企业的角色、位置,有一个清晰、准确的定位,并始终对这个定位保持清醒的认识。   3、要得到大家的接纳和认可,其实还在于别人对你人品和可信度的判断。约翰.伍登曾说过:‘能力可以使你登上顶峰,但要继续保持在那个位置需要优良的品质。’对于空降职业经理人来讲,你所展现出来的人品尤为重要。你所有的品质中,你是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是第一重要的。管理,本身是一种关系,是一种领导者与追随者之间互动的关系。只有别人信任你的时候,你的领导才能继续。”   在白小米的想像中,明尚一定是一个大型企业的高管,她曾试着开玩笑问他做什么工作,明尚发了一个调皮的笑脸,说自己是自由职业者,见对方不愿意多谈论自己,白小米也很知趣,不再继续追问。   自从上次从萧子俊家回来后,白小米渐渐和萧子俊疏离了些,虽然,有时候,萧子俊会叫上她和豆豆一起去他家里,但她似乎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主动了,她还是很喜欢他,但有时候,心里却是犹豫的、矛盾的。她已经三十岁了,这个年龄,好象不适合谈恋爱,更适合婚姻。萧子俊虽然上次带她去过他家,但这之后,并没有主动谈到结婚的事情。偶尔他会跟她憧憬一下未来的生活,但他的计划里面,并没有豆豆的存在。   白小米与豆豆相依为命的这几年,已经从心里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从来没有想过要与她分开。有时候,她想过要与萧子俊分手,但心里还是舍不得。两人的关系,就这样不咸不淡地拖着,白小米苦恼着、犹豫着,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煎熬着过着。   在公司里的为人处世上,两人一直有分歧。白小米是那种乐于助人,简单直率、对工作很积极主动、坚持原则、相对比较较真的人,而萧子俊颇有城府,在公司里谨言慎行,很会察言观色,一般情况下,看领导眼色行事,跟着大环境做人,而不会考虑事情本身的公理与客观性。他曾不止一次说白小米太傻,没有心机,不会耍心眼就算了,还不会察言观色。很多时候,他对白小米说:   “你不要整天见熟人就打招呼,一副微笑开心的样子,你这样成天嘻皮笑脸的,你让别人怎么看你?就算你有能力,老板怎么会愿意把重担交给一个成天脸上带着笑的人?一看都是不能干大事的。还有,你要学会察言观色,要跟着大环境走,人家说什么,你要跟着说什么,人家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法不责众,为人处世,跟着大伙儿学,总之是不会错的。”   白小米并不认可萧子俊的言论,有时候,工作上实在太苦恼了,她就找明尚说说,渐渐地,她对明尚产生了一种精神上的依赖,虽然,她算得上是一个理智的人,也不认为自己和明尚是网恋的关系,至多是谈得来的网友。但毋庸置疑,明尚对她生活中的影响,正逐渐加深。 ☆、制度高于一切   叶副总离开后,公司的一应事务就落在了王副总头上。   白小米认为王副总还算一个比较公正严明的领导,她似乎看到了希望,感觉自己满满的正能量爆棚,自己的工作积极性又满血复活。   不管环境如何糟糕,白小米都是一个认真对待工作的人,之前叶副总总叫她做一些没有多大用处的报表与数据,她迫于他的淫威,不得已而为之,专门为他做了些报表和数据,只为哄他开心,但对于自己该做好的本职工作,她还是从未怠慢。   叶副总只管他交待的那些数据、报表做好就行,其他的事情,他一概不管。黄主任要管的事情太多,根本顾不上白小米等人,白小米的工作性质,就是通过数据,稽核各部门的问题点,她稽核与否,根本无人过问,她稽核出来的问题点,汇报给叶副总,他也不理会,所以,她的工作做与不做,都不太要紧,因为没人监督、没人追查结果,每月工资照发,她完全可以混日子,但是她对王晓说:   “古人都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zai,’相信老板给我开工资,是希望我能发挥作用,为公司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就算没有人过问我的工作,我还是要把工作做好。人在做,天在看,做事情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薪水,对得起自己的良知。”   白小米有一项工作,就是针对各部门对公司造成的损失进行追责,每一项损失,都报到她那里,由她核算损失金额后,汇报给相关权责单位,对当事人进行追责。这天,她发现自己上一个月核算的几笔损失,制造B部当事人的处罚结果并没有到人力资源部。于是,她到制造部去调查情况,查明是B部的班组长把处罚单私自压下来了,并没有交到人力资源部,由人力资源部在公告栏公示后,从工资中扣除罚款。这种情况还不止一次,白小米觉得这种行为很不妥。公司有明文规定,在工作过程中,因工作不负责任或是不够细心等原因造成的损失,公司承担大部分,当事人必须承担一定比例的损失,以便当事人引以为戒,下次避免。这种私自扣压处罚单的行为,已经是严重违反了公司的规定。   于是,白小米调查清楚后,便去向林博文汇报此件事。林博文是她的直接上司,也是分管制造B部的负责人。白小米走到林博文的办公室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忙着,白小米敲了敲门,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去。林博文正忙着,示意白小米有什么话就说,白小米把事情经过向林博文汇报后,征求他的意见。谁料林博文头也不抬,淡淡说道:   “这个事情,你跟我讲有什么用呢?”   白小米愣住了,心想:你是我的顶头上司,也是分管制造B部的领导,我不跟你汇报,跟谁汇报?但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表面上,她还是很恭敬的样子:   “林主任,这个事情,性质很严重,不仅违反了公司规定,还……”   白小米话音未落,林博文有些不耐烦了,声音低沉,冷冷道:   “白小米,我现在有些忙,你这个事情,以后再说。”   白小米默默地从林博文的办公室退了出来,她没有想到林博文是这种态度,她印象中的林博文,还是以前他没有从华伟离开的时候,他任制造部经理,对工作很负责任,敢说敢当,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左思右想,觉得让事情这样听之任之,时间久了,大家习以为常,就不会有人再把公司的规章制度当成一回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慢慢管理就会乱套了。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就应该担起这个责任,哪怕自己的上司不予理会,自己还是要做好份内的事情。   于是,她找到连云飞,跟他汇报了这件事,连云飞很不以为然:   “都是上个月的罚款单了,那就算了呗,反正领导和人力资源部的人都没有过问,你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何必较真呢!”   “连经理,话不能这样讲,公司有明文规定,规章制度摆在那里的,对公司造成了一定的损失,就得承担相应的责任。如果,你们觉得这个处罚不合理,公司还有一项规定,就是允许当事人光明正大地进行申诉,口头申诉、书面申诉都没有问题。如果你们觉得处罚不合理,就请你们申诉吧,但私自扣压处罚单的行为,肯定是不对的,而且还不止一张。”   见白小米一副公事公办,毫不徇私的样子,连云飞想了想,说道:   “好吧,我会尽快要求班组长,将处罚单交到人力资源部,你放心吧。”   几天后,白小米再次与人力资源部确认,处罚单果然交上去了。   萧子俊知道这件事后,又开始循循教导她:   “小米,你要和你的上级保持一致。他都没说处理意见,你就去找连经理,把这个事情按你的方式处理了,万一,你的上级不想这样处理呢?你不是得罪了你的顶头上级?”   “可是,公司规定是这样的啊,我只是按公司规章制度办事而已。”   “在这个环境下,还管什么规章制度,大家都遵守的,才叫制度,你一个人遵守,那叫什么制度?如果你得罪了你的顶头上司,轻则给你穿小鞋,万一他从中作梗,让你丢了这份工作,你人都不在公司里了,还讲个鬼的制度啊。”   “我不相信他会这样做,而且,我觉得我没有做错。”   “‘识时务者为俊杰’,以后,凡事不可强出头,看领导的意思办事,明白吗?”   萧子俊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白小米却根本没听进去,她当然知道要跟领导保持一致,但也得是领导在遵守公司规章制度的前提下,如果明明知道领导的做法是不对的,她不能盲目地跟进。她觉得,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尊重客观事实,为人处世,要有原则。心中要有良善正义的规则,就好象灵魂有了信仰和指向,人们在生活中,才能享受到更多的明媚阳光。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好人和坏人。人性中同时存在着“善性”和“恶性”。即便是好人,其心灵深处也存在着“恶”的倾向,即便是坏人,其心灵深处也有着“善”的一面。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就在于每个人内心深处“善”与“恶”的比例不同罢了。对于一个有着严格制度的企业来说,“坏人”会变成“好人”,而对于一个缺乏严格制度的企业,或者说,有着规范的制度,但执行很不到位的企业来说,“好人”很容易就变成了“坏人”。   规则越细致、完美,人心就越圣洁,世界就越清明,社会就越纯朴。而一个企业要发展,离不开好的管理,好的管理来自好的制度,没有到位的监督与没有到位的制度,与没有监督、没有制度差不了多少。制度一旦被破坏,社会、团队、企业、个人都将陷于无序状态,谈何发展壮大?好的企业文化必须用好的制度来规范,好的制度是对好的企业文化的一种肯定、确认和提升。   不少人对白小米说,她是一根筋,很多时候脑袋不会转弯。在生活中,白小米自认还是一个灵活的、凡事不计较的人。在工作中,只要不涉及原则上的事情,她往往也是一笑了之。但她认为,作为一个社会人,必须要有一定的公德心与基本素养。作为一个职场人,就应该遵守职场上的规章制度。   一个公司内,既然定下了制度,就是要让它管用的,如果不能贯彻到底,其效用就打了折扣。而制定制度固然重要,落实制度尤为重要。缺乏一个好的制度,或者制定了制度却不执行到位,都是制约企业进一步发展壮大的致命伤。现在白小米工作职责的一部分,就是监督某些制度是否执行到位,如果在这方面,她为了不得罪领导,不得罪同事,为了明哲保身而睁只眼闭只眼,就是渎职,就是对不起老板发给她的薪水。   她一直认为:什么时候能将制度变成一种习惯,甚至是一种信仰,那么制度建设和执行就会变得十分轻松。如果能将制度贯彻到底,企业的管理就将提升到一个全新的境界和层次,大家所处的环境必然会更加和谐和富于人性化。白小米觉得,自己的工作职责中既然被赋予了监督与稽查的职能,自己就要坚持到底。   见白小米不为所动,萧子俊冷冷道:   “白小米,你要清楚公司的现状。老板喜欢什么样的人,你就要做什么样的人,领导要怎么做,你就按领导的意思办。你这样一个人微言轻的小人物,一个人在那里坚持原则,没有领导的后援与支持,你能撑多久?到时候,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真的就是传说中的一根筋,脑袋不够用,转不过弯来。”   “你说话注意点,我怎么脑袋不够用了?我有我自己为人处世的原则,我不想和你们一样随波逐流,做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你们就往哪边倒。完全不顾公理和正义,完全不顾公司大局,只管明哲保身,保住自己的利益。”   “谁是墙头草?!你说话就好听吗?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公理?正义?你是不是傻?你以为你是包青天转世?!跟你讲了多少次,以公司的现状,最最主要的,是先保住自己的位置。你上面有那么多级的领导不管事,你一个小虾米,逞什么能?真不知道,当初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榆木脑袋。”   “谁让你看上了?你爱看不爱!”   白小米越说越生气,拿上自己的物品,牵着豆豆就往外走,豆豆见二人在吵架,怯怯地坐在沙发上,动都不敢动,见小姨要带自己走,赶紧乖乖地跟在白小米后面,走出了萧子俊的租房,萧子俊抬起头,看着她们走出去,他心里生着气,冷着脸,完全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白小米从楼上一路快速跑下来,刚到马路上,眼泪便流了出来。她突然觉得,自己与萧子俊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520与502   上次和萧子俊吵架后,二人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说话了。偶尔在公司里面对面遇到,两人相互默默看一眼后,便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尽管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白小米心里还是很难过,与萧子俊在一起两年多,曾经有过很多开心与快乐的时光,记忆中那个温情、诙谐的男生,如今却形同陌路。从心底里,她多么希望萧子俊能主动走到她面前,温情地牵起她的手,两人一笑泯恩仇啊。   很快到了五月份,过完西方泊进来的母亲节,年轻的姑娘小伙们,开始大张旗鼓地张罗着泊来的“传说中”的“520情人节”了。   从5月19日开始,手机朋友圏关于520的段子开始满天飞。以白小米的经验,每当2月14日、5月20日、还有传统的七夕前,就开始有人憧憬过情人节了,到了节日当天,晒玫瑰的、晒礼物的,就会将朋友圈刷暴。自从和萧子俊吵架后,很有一段日子没有联络了,前两年,520还有萧子俊送的玫瑰花,今年,却只能一个人过了。还好,她还算很淡定,朋友圈虐她千百遍,她待朋友圈如初恋。   5月20日当天,快下班时,新婚不久的金小洛收到了老公在花店订的十一朵玫瑰。下班后,白小米、金小洛和许依丽三人结伴到保安室,去参观金小洛的情人节礼物。许依丽羡慕不已,围着玫瑰花看了半天,又是闻又是摸的,赶紧喊金小洛拿手机拍了照,传到朋友圈去晒一晒。又转向白小米:   “小米,你今天收到礼物没有,也在朋友圈晒晒嘛,做为一个资深单身狗,反正已经被虐不知多少遍了,不在乎再多一个人虐。”   “那么多晒花、晒巧克力、晒礼物的,你还没看够啊,要我晒啊,我只能晒太阳了。”   金小洛舍不住笑道:   “许依丽,你赶紧的,找个男朋友嘛,这样,七夕的时候,你一样也可以收到玫瑰花与礼物了。”   许依丽听完抬起头,一副小傲娇的表情:   “我才不急呢,你知道吗,刚一下班,宿舍里的单身女生们,就喊我一起去酒吧泡帅哥呢。真搞笑,我是那样的人吗?你们先回家吧,我回宿舍——”   “你果然坐怀不乱、百毒不侵。”金小洛揶揄了一声,笑了。   “你们听我把话说完嘛,我回宿舍——换套漂亮衣服就出发!”许依丽猛然爆出一声大笑,又是挤眉又是弄眼的,对着白小米二人抛了一个媚眼,一路欢快地向宿舍跑去。   见金小洛一副幸福的模样,白小米忍不住想开个玩笑:   “问一下,5月20你们缺灯泡吗?就是坐着吃饭不说话还特别懂事的那种人。吃完了就走,真的。还可以帮你们拍照,我会P图。”   金小洛轻轻捶了白小米一下,笑道:   “少在这里装可怜了,你们家的萧大帅哥应该已经装扮妥当,买好玫瑰花、巧克力,定好酒店,在等着你了。”   “少给我提他,我们分手了。”   “不会吧,好好的,分什么手。”   “好了好了,你快点去约会吧,我要去学校接我们家豆豆了。”   二人彼此道别后,各自回家。因为要参加一个竞赛,豆豆和几个同学,放学后在学校做准备工作,白小米决定先去学校接豆豆。   她赶到学校,走到豆豆所在的班级教室,里面仅坐着几个学生,李宇熙正在讲台上给他们讲着什么,看到白小米,两人轻轻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不一会儿,放学了,孩子们陆陆续续走了出来,李宇熙走出教室,走到白小米面前,笑道:   “怎么今天不用出去和男朋友过520吗?”   “我们公司长得好看的,早就收到520礼物了,我等了一天,没有收到任何礼物,于是揽镜自照,果断放弃等待礼物的到来。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好看的,一种是难看的,我呢,属于这两者之间的,属于好难看的。所以,我不相信什么520,我只相信502,一滴永固,三秒即可,永不分离……”白小米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李宇熙就静静地站在她的对面,抿着嘴,微微笑着,看着她满嘴胡言。等她说完了,他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你接了豆豆是直接回家,还是另有约会?”   “直接回家。我和他吵架了,分手了,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   “如果你今天没有约会的话,我带你们几个去吃牛排,怎么样?”   白小米眉头一挑,笑道:   “怎么?约我过520啊?”   “不是,我也不信什么520,我很赞同你的观点,502比520更有用途。我是觉得我们难得碰到一起,孩子们也好久没出去吃过大餐了,择日不如撞日,这不正好凑一块儿了吗?”   白小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小睿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雀跃着跳了起来,拍着双手高声喊道:   “吃牛排去喽!我们有大餐吃喽!豆豆,你快点!爸爸带我们去吃牛排呢!”   白小米无奈地看了小睿一眼,豆豆已经手脚麻利溜儿地跟着小睿走出了教室,一脸巴巴地看着白小米,白小米微微耸了耸肩,无奈一笑:   “好吧,三比一,我只有跟着大伙儿走了。”   几个人上了李宇熙的车,向步行街附近的西餐厅开去。   街上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多是年轻的姑娘小伙,姑娘们手上很少有空手的,有的拿着玫瑰花,有的拿着巧克力,还有不少卖花的小姑娘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向情侣们兜售手中的鲜花。   车多人多,道路很拥挤,李宇熙的车子像蜗牛一样,慢慢往前爬着,时不时的,还停下来等半天,白小米开启喃喃自语模式:   “以前的人从来不过什么情人节,照样夫妻恩爱,婚姻持久。现在的年轻人,太爱秀了,秀了2.14又来秀5.20,秀完5.20马上就要秀七夕,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秀就秀吧,别把路堵死行不行?真想拿502把这些人糊了,再扔到205国道上,让他们过一个不一样的520。”   “小米,我听着怎么觉得,有点酸葡萄心理啊?”   “你想多了,我就是有感而发。再说了,我现在也不孤单啊,除了豆豆,不是还有你们大小两个帅哥陪我过520吧,比起别人来,我可是赚大了。”   “你真这么想?”   “当然。”   平常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今天花了一个小时,才到达了目的地。李宇熙熟门熟路地点好了餐,几个人有说有笑地吃起了大餐。   吃完大餐,在两个孩子的强烈要求下,几个人又去附近的游戏城玩,几个人在游戏城里打地鼠、玩射击、夹娃娃,玩得不亦乐乎。正在这时,白小米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王晓打来的,赶紧接了电话,电话一接通,感觉里面很嘈杂、很吵闹,隐约有一个很陌生的女声在大声地讲话:   “请问您是小米吗?”   “嗯,是我,您是哪位?”   “我是谁不重要!你是那个谁的朋友吗——”说到这儿,那边突然停了下来,白小米只听见电话里那个女子好像在问谁: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不一会儿,对方又拿起手机对白小米说道:   “那个,这里有一个叫王晓的姐姐,你是她朋友吧?”   “是!王晓她怎么啦?”   “请你赶紧来‘爵士酒吧’,王晓姐姐喝醉了,她一个人在这里!”   “好!好!我马上过来,麻烦你等一下我!”   白小米刚挂了电话,李宇熙关切地问道:   “看你火急火撩的样子,出什么事了?”   “王晓一个人在酒吧喝醉了,我得赶过去。”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白小米看了看他,点了点头,两人带好孩子们,向“爵士酒吧”赶去。   王晓下班后,无心吃晚饭,心情不好的她,原本想随便走走,不料走到街上,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秀恩爱的情侣,更加让她触景生情,心情郁闷之极,不知不觉就走进了洒吧,一个人喝了好多酒。   她一个单身漂亮女子一走进酒吧,就引起了三个打扮得时尚酷炫的男青年的注意,眼见得她喝得差不多了,那三个男青年彼此使了个眼色,慢慢地晃到了她面前。其中一个身着黑色背心,手臂上满是纹身的年青男子靠近了王晓,把手臂撑在吧台上,斜睨着眼睛,笑着问道:   “美女,一个人啊?”   王晓半醉半醒,眼皮向上翻了翻,发现不认识,她面无表情,低声说了一声:   “滚。”   男青年并不生气,又往前靠了靠,嘻笑道:   “一个人喝洒多没意思啊,哥哥陪你喝,一醉解千仇!”说完,向吧台的调酒师打了一个响指,叫道:   “给我来一扎啤酒。”   “好嘞——”调酒师手脚麻利地拿来啤酒,男青年端起杯子,轻轻和王晓碰了一下杯,一口喝了下去,王晓并不理他,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男青年见王晓不理会她,又往前凑了凑,凑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   “妹妹,跟哥几个走,哥哥带你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喝几杯。”   说完,男青年伸手,轻轻拽住了王晓的胳膊,准备将她带走。王晓似乎不愿意,嘴里含糊着说了一句:   “你……你是谁?你干嘛啊?放开我……我要回家……”说着,她试图挣脱男青年的手,无奈浑身无力,身子又被男青年半抱半拖着,根本使不出劲。   “回家?对啊对啊,我现在就带你回家。”男青年半哄半拉,眼看就要将王晓带走。   离王晓不远处有几个二十出头的年青男女,早就注意到王晓了,几个人还议论了一下,认为王晓失恋了,不然也不会在520这天,一个人跑到酒吧来喝酒。从王晓一个人,到这几个男青年过来纠缠,这一切都没有逃脱那几个年青男女的眼睛。眼看王晓快被他们带走了,其中有一个女孩子怕王晓吃亏,不顾同伴反对,义无反顾地走了过来,一来就扶住了王晓:   “姐姐,不是说好了等我们一起来了再喝的吗?你看你一个人就先喝上了,还喝了这么多。”女孩一边说王晓,一边不好意思地对男青年笑笑:   “对不起,我表姐喝多了,我送她回去。”   “你表姐?她真是你表姐?”男青年半信半疑地看着女孩,并不松手。和女孩一起的几个男女青年,怕女孩吃亏,赶紧一窝蜂拥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夏雨,你表姐怎么一个人先喝上了,不是说好了等我们到了再喝的吗?”   “就是啊,小雨,你表姐喝多了,看样子不能和我们一起玩了。”   “夏雨,打电话让你哥把她带回去吧,今天你哥应该不用在派出所值班吧?”   男青年数了一下人数,见对方人数是自己这边的两倍多,此刻,不管王晓是不是他们的表姐,都不重要了,他恼恨地看了众了一眼,把手撒开,带着另两个人,悻悻地走了。   这个被大家称为“夏雨”的女孩轻轻吁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刚冒出来的冷汗,感激地望了同伴们一眼,又把目光转向王晓,见她依然还在不停地住嘴里灌酒,忍不住一把把酒杯夺了。王晓愣愣地看着她,茫然问道:   “为什么不让我喝?”   “姐姐,你这样很危险的,知道吗!你不能再喝了,得赶紧回去!你家人电话多少,告诉我,我要他们来接你。”   “我家人?”王晓空洞的眼神望向远处,摇了摇头,喃喃说道:   “我没有家人。”   “那朋友呢?把你朋友的电话给我。”   “朋友?你说的是小米吗?”   “对!对!对!就是小米。”   王晓把手机拿出来,开了锁 ,找了半天,找到了白小米的电话,把手机拿给女孩:   “小米在这儿。”   于是,女孩便给白小米打了电话。 ☆、等待最好的爱情   白小米他们赶到的时候,几个人还围在王晓的身边,白小米很感激地道了谢,要女孩留下联系方式,女孩灿烂一笑,说道:   “小米姐姐,不用谢,没什么的。这位姐姐喝太多了,可能真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你好好劝劝她,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我们都是女孩子,帮点小忙,就不用留联系方式了。”说完,又朝她的同伴们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平时我也没这么大胆,今天也是有几个死党在这里撑腰,我才敢狐假虎威,斗胆过来的,我怕这个姐姐吃亏,那几个人,一看都不是什么好人。”   “不管怎么样,还是很感谢你们。以后若有缘再遇到,一定好好表示感谢。”   几个人见白小米和李宇熙把王晓扶着,准备出去,便道了别,继续喝酒去了。   白小米指路,李宇熙开车,把她们几个送到了王晓的家里。   送走了李宇熙和小睿,白小米返回到客厅,她打开电视让豆豆自己看卡通片,然后走到王晓身边,王晓瘫倒在沙发里,脸色潮红,眼睛无神,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白小米来到厨房,打开冰箱,想看看有什么可以解酒的。王晓躺在沙发上,突然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她翻身坐起,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开始噼里哗啦地吐了起来。白小米在厨房听到响动,赶紧拿了一个盆,让王晓吐个够,自己绕到她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背。   不一会儿,王晓吐好了,又重重地躺在了沙发上,白小米皱着眉头,忍着扑鼻的臭味,把客厅里的卫生打扫干净,给王晓泡了一杯蜂蜜水,喂她喝了下去。   豆豆看着电视,趴在沙发上睡着了,白小米走过去为她脱了衣服、鞋子,盖好毛巾毯,一回头,发现王晓已经坐了起来,正直愣愣地看着她。白小米一愣,嗔笑道: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吓死我了。”   “小米,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以后自己注意点,一个年轻的单身女子,别总往酒吧那种地方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长这么大,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进酒吧呢。说真的,里面太吵,灯光太昏暗,空气也不好,不明白你们为什么总爱往那里跑。”   “我只想找个地方喝酒。”   “干嘛要一个人喝闷酒呢?多大的事啊。”   “干嘛?”王晓抬起头,往房间里逡巡了一遍,突然看到了茶几上的一大盒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她猛地站起来,把玫瑰花重重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情况太突然,白小米没反应过来,她愕然看着王晓,等她明白过来,把王晓拉开时,可怜的玫瑰花已经是花瓣残落一地,盒子也被踩扁了。   “你这又是何苦?好好的玫瑰花,被你踩成这样。”白小米摇摇头,开始找扫把准备打扫一下。   “见不到人,送这些给我有什么用!我才不要这些虛情假意的玩意儿!”王晓咬着牙说道。   “这是……魏总送的?”   “别提他!”王晓猛地提高了声音:   “他把我当什么了?叫花店送一束花,送一盒巧克力,然后一个电话说声‘宝贝节日快乐,自己好好过,要开心。’我一个人过,能开心吗?”   “可能,他也身不由已吧,你别想太多了。”   “每次一到节假日,铁定回家,从来没有例外,既然如此,那我到底算什么?现代的人真他妈的矫情,520也算个节?那521呢?522是不是我爱爱? 528是不是和你爸过的节?529是不是该找你舅舅过节?最后问下过520的,你们514干嘛去了?咋没一起自杀呢?都是没事闲的!”   眼见王晓情绪激动,白小米只得任由她发泄,希望她把心里的怨恨与懊恼都发泄出来后,能好受些。   王晓歇斯底里吼了几句后,突然安静下来,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盖,嘤嘤地哭了起来。白小米坐在她旁边,轻轻搂住了她,有时候,无需更多的言语,这种无声的陪伴,或许胜过万语千言。   王晓抽泣了一会儿,可怜巴巴地抬起了头,看着白小米,小声说道:   “我想他了……我真的好想他……我是不是好傻?”   白小米迟疑着,点了点头,说道:   “其实,你真的没必要这样,我跟你说过的,他更爱他的家庭,更爱他自己,你没必要这样苦了自己。”   “小米,你今天怎和没有和萧子俊一起过节?”   “我们吵架后,一直都没有联系了。我想,我们之间,可能完了。”   “那你舍得吗?你们两年多的感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心里还是有一些舍不得的,毕竟,他是我真心真意喜欢过的人。可是,就算再怎么不舍得,不适合的人,总是要让他从心里离开的。”   “他不是带你见过他父母吗?你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怎么就不适合了?”   白小米苦笑了笑,说道:   “我们跟你们不一样,或许他是喜欢我的,但他更爱的是他自己。最好的感情,应该不是试着去努力改变对方,而是要成为更好的自己。他总是希望我按照他的心意,变成他希望的样子。而我的潜意识里,我们都是不同的个体,就像一个星球遇到另一个星球,磨合、接纳、融洽,我们最好一起在时光中磨合成长,在对方那里看到自己的影子,他磨掉我的生涩胆怯,我抹去他的嚣张戾气。他越来越温暖担当,我越来越沉静柔软,在不经意间,双方一起成为更好的自己。我想这就是最好的爱,所给的给养。”   “可是这样的爱情,离我好遥远。这些年来,我已经习惯了等待,等待他来见我,等待他带我出去旅行,等待他来爱我,来疼我。我不开心了,等着他一个电话、一个信息给我安慰,只有等到他的安慰,我才安心。我想,我这辈子完了,就这样被他牵引着,彷徨着,迷失了自己,也迷失了方向。”   “为什么不试着改变一下?离开他,寻找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王晓呆了呆,又摇了摇头,小声道:   “我做不到。我没有你的坚强与决心。”   “可能我们的经历不一样吧。我经历过几段不同的恋爱,经历过生离死别,也经历过生活的百般为难。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爱情并不是唯一,不适合自己的爱情趁早远离,要相信,总有那个对的人,在等着你。”   “你是说,如果我离开他,还会遇到爱情?”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会呢?你值得拥有更好的。晓,离开他,下定决心离开他。他并不是很爱你,他更爱的是他的家庭、他自己,你应该醒过来了。”   时间太晚,白小米没有回自己的租房,在王晓家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早就起来,赶回租房拿豆豆的书包,自己准备着上班。   在公司门口,正好遇到王晓,王晓明显没睡好,眼睛红肿,布满血丝。两人便一同去公司食堂吃了早餐,一起打上班卡,一起去办公室上班。在办公室门口,正好碰到了贾老板,两人都停下,对着老板点头微笑,贾老板笑着跟走在前面的王晓打了招呼,对跟在后面的白小米,看也没看,就大步往外走了。白小米微微有些失落,老板并非不认得她,她是老板一手提拔的,她离开仓库主管的位置也是找老板亲自谈的。自从白小米离开仓库后,仓库又接连换了几任主管,却还是时不时地出点小问题。   这几年公司业务虽然不错,销售额逐年递增,但由于管理不善,各方面浪费大,公司效益并不理想,老板虽然很少来公司,但每次一来,心情似乎都不太好。老板心情不好,成天板着脸,公司里的各级管理人员自然也跟着老板步调一致,每个人成天板着一副面瘫脸,似乎不会笑了。冷漠与麻木,渐渐成了公司的主流状态。每天,白小米一走进公司,便无端地感觉到压抑与沉闷。在这样的人际关系下,各部门的配合度也差到了极点,出了问题,每个部门都想的是先把问题推出去,先责怪别的部门没做好,而从来不先从自已部门找原因,从自身开始检讨。很多部门的负责人,遇到事情,首先想的是不是给自己的部门添麻烦了?是不是给自己的下属添麻烦了?如果很麻烦,自己的下属不高兴,怎么办?为了让自己的下属高兴,自己做为部门负责人,或是利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对方,或是想别的办法,先把麻烦丢出去,先把问题推出去。很少有人会想到,这个事情从公司的角度看,应该怎么做?怎样做才对公司的发展有利?   白小米是一个较真的人,她觉得应该客观公正地看待事情,应该从公司的角度解决问题,而不是把部门利益和个人利益放在公司利益之上。但是,在目前这样的大环境下,她的思想理念、为人处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有些较真、认公理的个性,暗地里被大家耻笑。 ☆、一山不能容二虎   制造B部由连云飞和陶强挑起了大梁。公司高层也不确定,这两个人,哪个人的能力更胜一筹,于是,两人便平起平坐,都被任命为副职。公司的高层,是想通过在工作过程中,观察一段时间,到时根据工作能力再擢升一位正经理,掌控大局。于是,暗暗地,连云飞和陶强形成了竞争局面。   白小米觉得,作为管理者,尤其高层管理者,在平时的工作中,一定要注重人才的培养。要善于观察与发现,用伯乐的眼光,从万千匹奔马中识别出千里马,发现可用之才,并为人才脱颖而出创造条件。如果,管理者平时不善于发现优秀人才并尽力培养,就会出现华伟公司目前这种局面,想用人时,发现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通过“海选”,由员工自行选择而予以任用。一线员工对于管理的看法,毕竟有自身的局限与片面性,大家更倾向于选一个平易近人、为人可亲的人,而不是从管理者应具备的能力方面考量。管理人才的任免,毕竟不比在学校上学时海选班干部。企业对于管理者的要求更高、更全面,对管理者个人的专业能力、管理能力、上下级沟通能力、团队建设能力有一定的要求,现代企业还需要管理者具备一定的文化素养,所谓“德才兼备”者,才是最理想的管理者人选。   华伟公司走过这些年,公司的高管和中层换来换去,领导班子改朝换代过于频繁,除了贾总的地位无法撼动,二把手的位置也换了不少。如今的王文轩副总,也只是个后来人,而且,他之前从事的行业,与华伟公司的业务,其实是两码事。他对于华伟的生产技术、产品相关业务不熟悉,他主要的工作精力是放在公关、行政、人力资源方面。他的聪明之处在于,他不像前几任副总,明明不懂却硬撑着装懂,拿着鸡毛当令箭,成天瞎指挥,整得整个公司叫苦不堪,整走了若干优秀员工。   王副总身居要职,将主要精力放在自己熟练的业务方面,对于自己不熟悉的生产技术方面,便放手让林博文去抓。贾总是跑业务出身,在营销方面是一把好手,业绩在业界内赫赫有名,但对于公司内部管理能力,却让人不敢恭维。尤其在用人方面,贾老板有一个特点:他信任一个人的时候,相当信任,什么都放手。但一旦失去了他的信任,这个曾经被万般宠爱的曾经的宠儿,便什么都不是。对于此,林博文应该是深有体会。   林博文离开华伟两年,华伟公司人员有不少变动,他曾经熟悉的老员工,也流失了不少。当他再回来挑大梁的时候,也不知道谁有能力担大任,究竟该用谁了。于是,只得按公司的土办法,通过海选和老板任命,来任用管理人员。   连云飞和陶强,由于职位平级,且在同一个部门,在管理过程中,很容易就暴露出了一个弊端:要么都不管,要么都来管!部门内有什么事情,两人都在管,很多时候两人意见却不统一,弄得下面的员工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听谁的。而有些棘手的事情,两人都睁只眼闭只眼,都想着对方会去管,自己还是省点心,这样的情况频繁发生,导致整个制造B部的管理日趋混乱。   有一个不成文的职场生存法则:高你半级的人,往往是最危险的,同级的是天然敌人。   如果在职场上曾有过一官半职的人们,对此一定深有感触。高你半级的人,会有危机感,怕你随时有可能与他/她平起平坐,所以有机会他们就会打击你。而同级的人,尤其存在潜在竞争局面的同级,是天然的敌人。每个人一般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事情,从有利于自己的方面考虑,而打压另一方。   白小米深有体会:每当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需要沟通时,她便一式两份,给连云飞和陶强每人一份,每人都要交待一声,不然,到了追踪结果的时候,便会出现两人相互推诿的状况。当初,高层管理者决定在制造B部放两个平级的管理人员时,考虑的是:人多好办事,人多力量大。然而,却没有考虑到一点:一山不能容二虎。尤其这两人还存在微妙的竟争关系,终有一天,一方要胜出,成为另一方的顶头上司。   人都有向上爬、居高位的心理,何况,这样的机会就摆在面前?职位越高,待遇相应也会提高,在优厚的利益面前,谁又不想爬上正职,成为部门的一把手呢?何况,谁愿意居人之下、仰人鼻息?谁不想自己说了算,谁又愿意事事看人眼色?   公司仓库里库存了两百万的商品,原是为宏力公司生产的,但因为产品有些小瑕疵,宏力公司一直未接收,就一直做为库存在仓库放着,公司的销售部门也一直在想办法与宏力公司相关人员沟通,想方设法把这些库存商品推销出去。   经过公司销售人员的不懈努力,宏力公司终于松了口,答应华伟公司可以把这批商品原样发给他们,他们帮忙消化。喜讯传来,华伟公司皆大欢喜。销售部门要求制造B部赶紧从仓库里领一些库存商品,进行检查与查验,看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尽量保证能达到宏力公司的质量要求。   销售部门的指令是直接下给连云飞的,连同客户的要求,也一并告诉连云飞了,并特别强调,不要换标签,就按标签上原生产日期交货。连云飞便直接安排制造B部的包装组,把库存商品领出来后,拆开包装,一一查验,没有质量问题的,原样包好,贴上原来的标签。边云飞安排好工作后,接到公司指令,安排他到不远处的一家客户公司出差,他于是匆匆忙忙离开了公司。   连云飞前脚出门,陶强后脚巡查生产现场。走到包装组,发现包装组的员工们正热火朝天地查验库存商品。陶强走过去,仔细瞧了瞧,发现是库存很久的商品,标签已经有些破旧。他问包装组的组长,得知是连云飞安排他们查验,即将出货。他眉头一皱,以他以往的经验,但凡出库存过久的商品,只要质量没问题,一定得换上新标签后,才能出货。见包装组的人员只是拆了包装,检查一下无质量问题就原样包好,标签还是旧的,于是,便通知包装组组长换上新标签,在标签上打上最新的生产日期。包装组组长一愣:连云飞说不用换标签,陶强说要换,到底听谁的?包装组组长一愣神的关头,陶强心有不悦,便强下命令:马上换标签,不得延误。   见领导下了指令,包装组组长不再多言。   商品全部换好包装,装车发到宏力,没想到客户却勃然大怒,没几天,就将装好车的商品,全部原样退回华伟。   经销售人员沟通了解。原来,客户原本是说好帮忙消化库存。而华伟公司却换了包装,打上最新的生产日期,让客户觉得此举特没有诚意,特不实诚,拿库存较久的商品换上新包装、新标签、新的生产日期,有一种以次充好的嫌疑,所以,客户很不爽,商品也不要了,订单也取消了。那价值两百万的库存商品,又原封未动地进了仓库。   这个事件的影响很大,不仅仅是两百万的库存商品得不到消化使用,还影响到后面的生产订单,公司开始派人对这次事件进行调查,毫无悬念的,这个“光荣”的任务又落到了白小米和许依丽头上。   她二人开始拿着笔记本,一一进行约谈和询问,将相关人员的说词照实记录下来。白小米发现,陶强明显在推卸责任,一会儿说记不清楚,一下子又说没有下指令。但白小米查看自己调查的其他人员的笔录,发现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陶强,证明陶强确实在没有跟连云飞沟通的情况下,按照惯性思绪和惯有做法,给包装组组长下达指令,导致了如今严重的后果。但白小米只能在心里臆测这个结论,她是没有权利,也不敢妄下结论的。她将几天内调查到的情况,汇总成一叠资料,原封未动地汇报给林博文。   出乎所有人意料,陶强并没受到处罚,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只是,公司内作了个决定,对陶强和连云飞进行分工,每人负责管理几个班组,不再象从前那样,每个人都可以掌管整个制造B部。大家都明白,陶强是老板一手提拔的,老板喜欢他,此次事件,既然林博文没有发声,王副总没有发声,其他人就更不敢胡言,最多在背后嘀咕几句,此次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林博文自从第一次莫名其妙被老板边缘化,从而离开华伟公司后,他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他的□□签名早已改成: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他开始随波逐流,能不出头的时候,坚决不出头。老板喜欢的人,他轻易不得罪。老板不喜欢的人,他也尽量做和事佬。至于公司大局都是小事,低调、保全自己、能不得罪人才是主要的。他变得谨言慎行,需要他作决定的时候,也尽量言简意赅,在文件上签最终意见,也往往只有寥寥几字:   “按程序办理。”   “按专题会决议办理。”   等等,诸如此类。白小米有一个感觉,华伟的中高层管理者,越来越会当官,位置越坐越稳。   制造B部在连云飞和陶强的联合管理下,情形并未见好转,很多时候,两个人要么都管事,要么都不作为,各种异常情况在制造B部频频发生。    ☆、读书多的好处   老板刚开始创业时,比较喜欢提拔年轻人,对于自己喜爱的年轻人,不吝重用。在后来的工作过程中,他发现,他曾经提拔的部分年轻人,由于本身学历有限,且大都不爱学习,只有工作经验,实际操作能力尚可,理论基础薄弱,对自身工作能力的提升和公司的发展有一定的局限性。慢慢的,他觉得这样不行,“知识改变命运”,有文化有底蕴有专业能力的人,逐渐得到他的青睐,他开始重视高学历人士。他曾从国内有名的与本行业专业有关的高等院校及同行企业中,引进了几个年轻的部门负责人。据说是老板通过朋友介绍或是在出差对方公司的过程中结识,一番交谈下来,感觉比较对胃口,最主要的是这些年轻人学历比较高,一般都是硕士。华伟公司好几个中层管理者,都是从最基层的员工,一步一步提上来的。本职专业工作经验丰富,却苦于学历不高,专业能力上升空间有限。而一个公司要发展,无论是管理,还是技术研发,都得与时俱进,更新换代,高学历,高智商的员工,在这方面无疑会占优势。   不得不说,老板的思路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用人的时候,往往只看得到对方个别的优势或是长处,而作为一个管理者,对各方面综合能力的要求很高,不仅仅只看个别突出的方面。老板相中的几个人,在别的公司,都只是普通职员,或是普通技术人员,而他们一旦到了华伟,便被任命为部门负责人。或许,在老板的心目中,学历高的人,学习能力、领悟能力等各方面能力都比学历不如他们的人强些吧。   这几个高学历的年轻人,被老板放在了颇为重要的研发、技术、质量部门。这几个关键部门的工作,直接对一线制造部门的生产操作、技术要领、质量好坏起着主导作用,影响着整个公司的稳定与发展,可见,老板对高学历人才的重视程度。   光阴荏苒,高学历人才在重要岗位上,似乎也并没有起到什么突出的作用,他们所负责的部门,依然是管理混乱、技术能力原地踏步。老板并没有意识到,这些高学历人才,其实就是在学校里学到了一些理论,混了个较高的学历,他们在别的公司还在实践摸索中,并没有完全掌握行业内重要技术资源,所以他们在别的公司只能是普通职员。来到华伟后,直接把他们放到重要的领导岗位上,华伟公司又是一个明争暗斗,环境比较复杂的企业,这些高学历者,是从一个普通职员一下子升到位高权重者,经济待遇也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为了自保,为了保全自己的职位和即得利益,他们的精力大多放在了怎么“做人”上面,根本没有空闲去钻研技术、改良质量。再者,华伟公司的技术资源,往往掌握在比这些高学历管理者更早进入公司的那些低学历者手上,他们本身的技术能力有限,发展空间不大,这几年混乱的管理和不公平的现象,逼走了一些技术能力尚可、比较有干劲肯钻研的技术人才。没有外来更先进技术等新鲜血液的注入,华伟公司的技术水平停留在原地。   白小米在每月例行稽查中,发现技术部门的人员流动较大,但工作交接不清楚,工作交接表残缺不齐,重要公司资产交接不清,有一台笔记本电脑随着前一任技术骨干的离开,而不知去向。   白小米找到技术部门负责人向经理。向经理二十七八,硕士毕业后来华伟工作好几年了。白小米将事情说给他听,请他尽快将工作交接表完善,在部门内宣导,并查找那台笔记本电脑的去向。向经理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等几天,白小米再追问此事时,向经理又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如此反复,时间过去了半个月,笔记本电脑的下落仍无任何反馈。白小米多次跑技术部门,跑得火大,于是跟林博文反映此事。林博文要白小米发联络函,将此事知会技术部,知会王副总,看领导怎么批示。   白小米于是依言而行,她马上写了联络函,林博文签字后,她拿给向经理签。向经理并非糊涂人,这联络函一旦签到了王文轩那里,性质就不一样了。他可以糊弄白小米,甚至可以忽悠林博文,但这种管理上的低级漏洞,一旦让公司高层知道了,他吃不了,可得兜着走。这次,他不再一副冰冷的表情爱理不理,他对白小米微微笑道:   “这个事情,两天之内给你结果。”   果不其然,第二天快下班时,向经理打电话给白小米,说找到了失踪的笔记本电脑,请她去技术部门当面清点。白小米来到技术部,查看了那台失踪的笔记本电脑,技术部将工作交接表完善后,交到白小米手上。白小米心疼自己白白跑了那几次,白白受了那几次冷眼,不过,事情总算解决了,她无奈之余,也算松了口气。   忙完不知不觉过了下班时间,同事们都下班走了。白小米急急忙忙回办公室收拾了一下,到公司门口去打下班卡。   王晓还在等着她,今晚几个同学约好了,晚上一起聚一聚。   白小米上了王晓的车,王晓发动车子,两人朝着和同学们约好的餐厅而去。   不一会儿,到了餐厅门口,王晓看了看时间,见超过了约定时间,忍不住问道:   “小米,说好了今天按时下班的,怎么又搞这么晚?”   白小米正心里不爽着,黯然道:   “别提了,技术部的一台电脑无缘无故不见了,跟他们说了好多次,都不理会。直到我发函件,准备将这件事情汇报给王副总,他们才赶紧行动起来。真搞不懂,这些人为什么这么被动,明明知道事情怎么做是对的,怎么做是错的,但他们就是不按正确的途径去处理,一个个都看人下菜,非逼着我把高管抬出来才行动,害我做了那么多无用功,白白跑那么多次,白费那么多口舌。”   “技术部的向经理不是一向很得老板器重,处理事情很麻利的吗?”   “那是处理那些老板和比他职位高的领导明眼看得到的事情的速度,对我们这些小人物要求他们处理的、而那些大领导又看不到的事情,他们的态度,可是截然不同的。往往非要我把大人物抬出来,他们才不得不行动。”   “我原以为,只是基层的那些领导爱拖拉,没想到,学历这么高,职位这么重要的领导,也会这样。”   “学历高不代表人品和能力就好,他们早已经在这个大环境中,被同化了,执行力差,行动力迟缓,待人处事因人而异,油滑虚伪的很。有时候,真搞不懂,老板一听说人家硕士啊,博士什么的学历,马上就拉进公司来委以重任。以前的好几个老总,都号称硕士毕业,老板欢欢喜喜把他们聘进来,结果一上班,屁都不懂,还偏要装懂,把公司整得乱七八糟。如果只有高学历,没有管理能力,人品又不行,又有什么用?”   王晓眼珠骨碌一转,笑道:   “书读得多的人,还是有优点的。举个例子啊:当你看到天边落日余辉,一排大雁南飞,如果你读书多,你脑海想到的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而不是:卧槽,好多鸟!卧槽,这些鸟真肥!真好看,太他妈好看了!”   白小米瞬间被逗乐了,舒了一口气,笑道:   “我倒不是对学历高的有意见,我只是觉得老板这种唯学历为大的做法,并不是太妥。当然,我学历不高,我倒并不是给自己说话,我一直觉得,学历重要,人品和能力也很重要。”   两人说笑着走到了门口,夏天和吴浩迎了出来,笑着打了招呼:   “两位大美女,说什么呢,那么开心。”   “我们?哦!我们正在讨论读书多的好处。”王晓调皮地说道。   “说说看,都有哪些好处?我看我还要不要再去读几年?”吴浩挤挤眼。   “人丑就该多读书,一看你就是块读书的料。”王晓打趣吴浩。   “我混社会,靠的可是才华。”   “人丑就该多读书,但不要以为你读书多就可以长得丑了。世界上多的是才貌双全的人,正因为你要拼才华,所以你更不能放弃颜值啊!否则你有再多的才华,脸不好看,大家也并不想关心。”   几个人闲聊了一会儿,慢慢人到齐了,大家落座,准备点餐。王晓用众人不易察觉的目光,装作不轻意地扫了一下全场,见没有马菲菲,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服务员拿着菜单,夏天和吴浩点了一堆菜,将菜单交给服务员,服务员手脚麻利溜儿收起菜单,客气地问道:   “先生,你们还需要要点些什么吗?”   吴浩看了看年轻的服务员,眼珠一转:   “嗯。那就先点个赞吧。”   服务员不禁莞尔,轻盈转身,离去。   莎莎揶揄道:   “小耗子,你看你是在朋友圈点赞点昏头了吧,看到漂亮妹纸就点赞。”   “莎莎,你成天在家带孩子,你不懂。现在的社交礼仪是,如果一个人昨天请你吃了饭看了电影,那你今天就得给他点几个赞。在网络通信发达的现代,点赞是最得体的社交礼仪,既不用发声,以免不小心说错了话,出口伤人,又表达你对某人的关注度。所以,为什么不点赞呢?”   “科技的发达,我们连逛商场都不愿再花时间,更喜欢足不出户的在网上下单。和朋友在朋友圈点赞,在微博上互相@,但要凑在一起,实在太难。”   “话说这点赞也不是万能的,偶尔也会遇个尴尬事。”坐在吴浩旁边的胖子说道,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此话怎讲?”众人饶有兴趣,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一到国庆期间,朋友圈就被各种风景照、自拍照刷暴了。一个个在朋友圈里,都过着上流社会的生活,不是晒个方向盘,就是露条项琏。到风景优美的地方游玩,吃的喝的就是让人垂涎三尺的美食,陪在身边的不是帅哥就是美女,自拍照一放出来,皮肤就跟用墙漆刷过了一遍,白晳嫩滑。咱们怎么说也是在社会上混着,时不时在客户那里装装bility ,当然也得晒晒是不?”   胖子说到这儿,停了下来,拿起桌前的饮料喝了一口,见众人的目光还望着他,等待下文,于是,继续说道:   “国庆节第五天,朋友圈的摄影大赛已经进行到了如火如荼的阶段。那天睡了一上午,直到肚子饿了,才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到楼下的小超市去买泡面。在超市附近偶遇一个朋友,只好装着互相没看见。”   “为什么?”   “毕竟都是有朋友圈的人。那几天,他应该在法国,而我,应该在美国……”    ☆、夹缝中求生存   大家在一起吃饭,唱歌,聊天,不知不觉就到了夜里12点多了,众人意犹未尽,却不得不道别回家。   白小米跟在王晓后面走着,冷不防一双手把她拉住:   “小米,我正好顺路,送你回家,好吗?”   白小米疑惑地回头,见拉她的是吴浩,吴浩对着她挤挤眼,又向着夏天的方向努努嘴,看着他努力挤眉弄眼的样子,白小米明白了:他是想给夏天和王晓单独相处的机会。白小米会意,立刻很懂事地点点头,对王晓说道:   “今天太晚了,我们俩住的地儿又不顺路,明天还要上班的,你早点回家休息,我就不麻烦你送了,我自己打车。”   “我送你一截,没事,我自己开车,挺方便的。”   “真的不用,我们一个城南一个城北,大半夜的,让你一个人绕来绕去干嘛,又不是打不到车。”   于是,王晓不再坚持,叮嘱白小米自己小心点。吴浩赶紧走到白小米身边:   “小米,你一个女孩子,还是我送你安全些。”   白小米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真不用送,咱长得安全。”   白小米就是一托辞,她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她以为吴浩一定会恭维她说:你这么漂亮,我可不放心。谁知吴浩这人实诚,太实在,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不是晚上吗?黑灯瞎火的……”   白小米心一凉,忍不住大叫一声:   “我拿着手机,照着自己的脸走,还不成吗?”   几个同学都笑了起来,夏天笑着走到马路边,拦了一辆的士,把白小米送上了车。   同学们都陆续上车走了,只剩下夏天和王晓。夏天两手一摊,笑道:   “我可没开车来,今天只好麻烦你送我了。”   王晓微微一笑,两人上了车,王晓开着车,沿着街道缓缓行驶。   “王晓,你毕业后,一直在A市吧,有没有想过,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夏天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微微侧过身子,看着认真开车的王晓,微笑着问道。   “嗯,我一直在A市,有时候,也想出去看看,但始终下不了那个决心,在这个城市呆了许多年,已经习惯了这里。”   “习惯是可以改变的,为什么不尝试改变一下?”   “没想过。”   “你觉得你过得开心吗?”   王晓不作声,默默开着车,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夏天开口了:   “我有一个堂妹,大学毕业后,到我公司去上班。她在我办公室看到一张照片,然后认出了照片上的女孩,说曾在洒吧里遇到过,在520那天,女孩独自一人,很黯然,喝得酩酊大醉,还差点被坏人欺负。”   王晓内心一颤,忍不住放慢了车速。   “后来,我妹妹打电话叫来了女孩的好朋友,她口中的小米姐姐……”   “你不要说了。”王晓冷冷开口道。   夏天没作声了。   “你办公室怎么会有我的照片?”   “毕业时,我们俩的合影,我一直放在办公室的。去过我办公室的老同学,都知道。”   “为什么放我的照片?”   “王晓,这些年,你还不清楚吗?我已经过了三十而立之年了,之前确实谈过两个女朋友,但往往到了谈婚论嫁的关键时刻,我就退缩了,我不确定,和一个自己不是特别喜欢,不是很爱的人,一起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我不确定能坚持多久。在你没结婚前,我是暂时不会脱单的。”   “我不值得你这样耽误。”   “没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我愿不愿意。”   和夏天道别后,王晓回到自己的家里,随便洗漱后,便把自己重重摔在了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去上班,一到公司食堂,发现同事们议论纷纷,原来,仓库又出事情了。   自从白小米调离仓库后,仓库经几任主管易手,后来的主管,要么是不懂仓库管理,要么是责任心不够,不断地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曾有不少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还不如让白小米去管理仓库呢。   制造B部在连云飞和陶强的管理下,各类问题频频发生,生产数据也很乱,经常犯一些低级错误。比如,生产的产品入库后不开单据,或是开了单据不领实物,等等。财务部门每月核算成本时,也是发现一堆错误的数据,白小米在稽查的过程中屡次发现他们犯的低级错误,屡屡跟他们提及,要求他们改善。他们当着白小米的面,点头微笑,态度很好地应承下来,一回到本部门,便什么都忘了,一切问题照常发生。好几次,白小米给他们的绩效考核扣了好几分,并把这些问题点反馈给大家共同的上级领导——林博文。林博文每次也是当着白小米的面,义正辞言地说,会教训连云飞和陶强,但白小米发现,林博文并没有采取什么奖惩类的措施,只是在开会的时候提醒他们,并没有特别强调。连云飞和陶强在彼此的抗衡中,早已成了老油条,见自己的上级领导并没有特别强调,也没有采取什么惩罚措施,也便没有放在心里,认真进行改善。   眼看着每月的成本数据一片混乱,财务算出来的成本一忽儿高得离谱,一忽儿低得可怜,财务没有办法,过不了审查那一关,只能想办法尽量调账,让数据看起来正常一些。   白小米有时候很纠结,制造部门和她同属于林博文管理,制造部门经常发生一些低级错误和问题,她反映给了林博文,却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改善。用萧子俊的话说:林博文早已不是以前那个认真负责、对待问题一抓到底的人了。自从他被贾老板无缘无故边缘化,又机缘巧合再次踏进华伟的大门后,他就变了。他开始察言观色,以领导的脸色行事,而不是以公正公平的操守来处理事情,对老板和领导,向来只报喜不报忧,不说问题点,只说好听的,让老板和领导开心就好。   白小米反映的问题石沉大海,或者说,林博文觉得她反映的问题根本不重要,不就是几个破数据吗?作为一个以制造型为主的企业,大家都认为,产量和质量数据才是重要的,其他的都是浮云,至于成本?无所谓,差不多就行。   白小米觉得,自己在这个岗位上,负有稽核的职能,她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对公司的问题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什么都不能看到,但是,她隶属于林博文,是他的下属,所以,不论林博文管不管事,她都必须向他汇报。这就是一个很矛盾的地方:公司既然设立了稽核部门,就是为了让这个部门发现其他部门的问题,发现问题,提出问题,从而解决问题。如果不能发现问题,或是发现了问题而不说出来,那还要这个稽核部门干什么?但白小米一直费解的就是:既然她们的工作主要是稽核制造部门的数据,那组织架构又为何要挂在制造部门下面,同属一个领导管辖?就好比廉政公署,负责纪律监督、肃贪倡廉。它是独立于政府的架构,直接向行政长官负责。这样才能起到监督和制约的作用。而白小米等,稽查的是各部门的问题点,但公司里,制造部门是最大、人数最多的部门,也是问题最多的部门,她发现的那些问题主要是制造部门的问题,却又向制造部门的领导汇报,这不是自欺欺人吗?试问,又有哪个领导愿意成天把自己部门的问题往上面捅,这岂不是说明自己管理不力?问题反馈多了,自己的位置还保得住吗?所以,对于白小米反映的问题,林博文经常是含糊其词,不置可否。白小米觉得,长此以往,如果哪一天问题被公司高层发现了,追究下来,自己肯定第一个中招,因为,她就是负责这个工作的啊。发现问题为什么不处理?自己处理不了,为什么不汇报?你说你每次都跟林博文汇报了,只是从来得不到改善。那万一林博文矢口否认,说不知情呢?这个你认为公司高层是相信林博文,还是相信她白小米?或者说,公司会选择保谁?林博文和白小米的职位谁的更重要?   既不能得罪林博文,又不能不反映问题,白小米有些头大。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以群发邮件的形式,把问题点知会给相关部门及相关领导。她把问题点一一列出来,汇总成表格,然后以邮件汇报的形式,一一发给各相关部门,抄送给林博文和王文轩。   她知道,那些大领导们都很忙,一般习惯了当面听取工作汇报和审阅书面形式的汇报,对于邮件,很少有人会细看,有时候如果太忙,可能根本就不会看。但白小米没有办法,常规工作,她不能越级汇报,也不能不汇报,这种发邮件反映问题的形式,至少给她留了一个“曾经反映过问题”的证明,万一公司追查起来,还有个证据拿得出来。她知道,她这样做,林博文必定会反感,但白小米没有做错,这种反映问题的方式也是公司内的一种反馈信息的渠道,别的部门也经常这样做,就算他对白小米心存不满,却也只能放在心里,不能拿到面上来说。   渐渐地,白小米对她的工作感觉迷茫而消沉,没有一丝工作的成就感。每个月就是千篇一律的,不断发现重复的问题,老调重弹。像许依丽,早就已经开始混时度日了,什么事情,做做表面工作,发现问题不说也不得罪人,反正林博文又不会说她们,也没有任何人来检查她们的工作,做与不做,结果都差不多,只要每月准时发工资就行。许依丽每天上班,有人找她,就配合一下,没人找她,也没什么事情,就上上网,和朋友聊聊□□,聊聊微信,日子倒也过得舒服。白小米却觉得,不管领导重不重视自己的工作,自己还是得认真对待,不然,每月拿着老板发的工资,内心会愧疚不安,心怀忐忑。   当初,白小米被调过来时,满腔热血,激情满满,想放开手脚,干出点成绩来,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渐渐明白了,光有一腔热血是不够的。没有完善的管理机制,没有正规的管理体系,一切都看老板的脸色行事,以公司高层管理者的意志为方向,这样的管理,她再怎么努力,都是没有用的。   有时候,她就想,还不如去仓库呢。虽然,在仓库很辛苦,很累人也很受气,但至少可以干点实事啊!不象现在这样,每天在办公室混着,做一些无关痛痒的工作,没有人重视,也没有人把她的工作当回事。   有一次,王文轩找她谈话,她无意中说了一句:   “王总,与其把我放在现在的位置,还不如去管仓库呢,至少在仓库,还可以干一点实事,干出点成绩来。”   王文轩朝她看了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是我不想让你去仓库,也不是说你管不好。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白小米顿时不作声了,她知道,很多人举荐自己,邓经理,王文轩,还有很多和仓库打过交道的人,包括一线员工都说,仓库如果继续这么乱下去,不如把白小米调下来,她管仓库的时候,很少有问题发生。但是,最终,所有的举荐、提议,到了老板那儿,不了了之。    ☆、调岗事件   由于公司仓库原有仓储空间有限,公司便在附近另租了一间仓库,仓库有单独的守门人,不是公司里的人员,是房东老板的人,但仓库大门的钥匙,却只有仓储人员才有。   前几天,公司接到电话举报,说在某个废品收购站,发现了华伟公司的很多产品,连标签都没来得及撕掉,公司赶紧派人去核对。一查看,果然是公司生产的产品,都是些还没有处理的次品,这些价值几十万的次品,还在公司账面上呆着,实物却跑到废品收购站去了。   公司马上报警,内部组织专人调查。   没几下就查清楚了,原来,是公司的某个才离职的仓管员,把那些未处理的次品想办法弄出去了,想卖点钱,捞点油水。   陪同调查的警察及相关人员很震惊,不禁对公司高层直言:   “贵公司放在自己仓库里面,账面上写得清清楚楚,每月财务人员和仓库人员都会盘点清查的财物,都被弄到废品收购站几个月了,你们却还不知情,贵公司的管理水平,可想而知。”   王文轩大为光火,召集全公司主管级以上的干部,就此事展开,把众人狠狠骂了一顿,要求大家提升管理能力,认真对待工作,并说要对相关责任人予以重罚,那个把公司财物弄出去的前仓管员,是一定要负刑事责任的,至于判几年,就根据法律的规定来定了。财务人员也脱不了干系,必定要受到公司内部处罚。财务人员每个月都到仓库监督盘点,清查财产,财物被移走了几个月,盘点的时候却无异常,可想,财务人员在盘点过程中的马虎与不负责任。   财务邓经理来找白小米诉说,两人聊了些仓库的现状,邓经理感慨:   “白小米,还是你管仓库的时候,财目清晰、数据准确,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你之后换了好几任仓库主管,数据概念不强,管理不到位,频频出事情,不是发错货,就是做错账,这个仓库,只有你才管得好,有机会,我一定跟老板说,让你去管仓库。你管仓库,我们财务也做得轻松些,账目也不会乱。”   没几天,王文轩找白小米谈话,说想调她去管仓库,问她愿不愿意。如果是别人问她,白小米不一定愿意去仓库,仓库的账目已经混乱不堪,乱账、死账一堆,她必须一个类别一个类别重新整理、建账,那将是一项很浩大的工程,以她的个性,一旦去了仓库,必定全力以赴,废寝忘食,届时,又顾不上照顾豆豆,自己也会累很多。但王文轩对她有知遇之恩,在工作上一直都很照顾她,私底下,也要王晓叫上她一起吃过几次饭。如果是王文轩出面,让她去管仓库,她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拒绝这个委任 ,也不得不担起这个责任。但她对王文轩提了两点要求:一是自己要有用人权,对于不听话、屡教不改的人,她希望能清理出自己的管辖范围。二是组织架构要明确,不要一下子挂在这个主管的下面,一下子又挂在那个专员的下面,自己上面的领导一大堆,却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管事儿的人。对于她的要求,王文轩一一满足。   老板和王文轩、邓经理召开了一个小型会议,就仓库的相关事务进行了讨论,王文轩和邓经理大力推荐白小米去管理仓库,邓经理甚至说:   “我在财务多年,和仓库打交道多年,以我的经验来看,仓库,只有白小米才管得好。”   贾老板却沉默不语,要邓经理先回办公室。邓经理一出老板办公室,径直来到白小米办公室,笑着告诉她:   “白小米,你很快就要调到仓库去了,恭喜你,合作愉快。”   于是,很多人都知道了,白小米即将调任仓库。   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数日后,白小米并没有去仓库,取而代之的,是老板的小舅子。   白小米虽然有些失落,但毕竟管理仓库是一件很累人的活儿,不去就不去吧,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王文轩把她叫到办公室,让她安心目前的工作,至于为什么不调她去仓库,却没有很明白的说清楚,白小米从他断断续续的言论中,得到的结论是:她曾经主动跟老板辞去了仓库主管的重任,老板认为她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不值得重用。而自从她辞去仓库主管后,后来接连换了好几任仓库主管,把仓库整得乱七八糟,老板一直为此事生气,所以也不会再重用她。   老板小舅子金哲浩,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公司做了两年业务员,混得一般般,他姐姐见他一个人漂泊在外地,实在心疼,便一再要他到姐夫公司上班。前不久,因为工作上面的误会,血气方刚的他和经理吵了一架,干脆就辞了工作,安心来到姐夫公司上班。   金哲浩是一个对工作很认真负责的人,执行力很强,但为人太较真,原则性很强。某些时候,一些可以变通的事情,也坚持不变通。但公司内部,无论职位高,还是职位低的人们,都不敢得罪他,都尽量顺着他的意思,私底下,却也惹得一些员工议论纷纷。   白小米失落了一段时间,慢慢调整好心态,继续努力工作。   然而,白小米想安静,事情却朝着她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在发展。   华伟公司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些无聊的人,最津津乐道的,就是公司内发生的一些八卦事件,乌龙事件。仓库居然还出了刑事案件,这件事迅速成为华伟公司当下最火热的新闻。而白小米因为与仓库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也不知不觉地成为了事件的当事人之一。   众人都会认为,仓库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仓库主管一定是保不住了的,而最合适的人选,一定是白小米。白小米是仓库截止目前任期最长的主管,也是任内出问题最少的主管,她人还在这里,这个时候,她不上谁上?   但很快,几个位高权重的人推荐白小米管仓库,老板却坚持不同意的说法也在公司里流传开来,众人当着白小米,什么都不说,一背着面就开始议论,说什么老板不喜欢白小米,无论白小米怎么努力,在华伟也别想有机会出头,诸如此类的言论,白小米并不知情,她只是感觉,大家伙看她的眼光,有些奇怪,却不明白是为什么。   公司组织全体员工分两批到另一个城市的先进企业中进行为期两天的参观学习,时间是周四周五第一批,周六周日第二批。白小米对这些事情一向不太上心,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分批次的名单公布后,她才知道,自己是属于第一批。她有些担心自己第一批去外地,豆豆没人照顾,如果是周末去的话,她可以把豆豆放到乡下。于是她开始打听,能不能更换一下。有同事告诉她,说在人员分批次之前,如果有同事想跟谁同一批,可以提前跟陈琳打声招呼,人员安排是陈琳负责的。同事还挺热心地建议:   “白小米,你跟陈琳关系不是很不错的嘛,这点儿小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白小米有些忐忑,自从陈琳当上主管后,上班事情多,两人打交道并不多,交流少了很多,而一旦下了班,陈琳便迫不及待回家带孩子,两人来往也不多。   她还是硬着头皮,去找了陈琳,陈琳一脸严肃,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无奈说道:   “小米,虽然,我很想帮你,但这个人员安排已经公布于众了,而且,人员名单已经发给相关的大巴车司机和酒店,到时,上了车和到酒店之后,是按名单清点人数的。如果在人员没有确定之前,我可以帮你,但现在,可能改不了了。”   “我之前并没想到自己是第一批,我主要是豆豆没人照顾……”   “那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吧……”陈琳正说着,手机响了,她接了电话:   “您好!王总!哦哦,好的,我马上过来。”   陈琳挂掉电话,站起身来,歉意说道:   “不好意思,小米,王总找我谈事情,我得过去了。”   说完,陈琳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望着她的背影,白小米内心满是失落,她缓缓站起来,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众叛亲离的感觉   白小米一脸失落地回到办公室,心情有些黯淡,不想说话,偏偏许依丽要问她:   “怎么样?小米你跟陈琳说好了吗?她同意了没有?”   白小米摇了摇头,小声说道:   “没有。她说名单已经发出去了,不好更改了。”   “不会吧,半小时之前,就在你找陈琳的时候,仓库的小敏和我讲,她原本是第二批的,但是刚才找了陈琳,已经换到第一批了。不过,她不是自己去找的陈琳,而是他们老大——金哲浩去找陈琳说的。”   许依丽说完最后一句,特意看了白小米一眼,白小米虽然心里不是滋味,却也能理解和想得通,在华伟呆了这几年,什么事情没见过,不就是见人下菜,看人办事吗?只是,要是换了别人,她一定毫无所谓,而现在那个人,是陈琳,是那个曾经对她说过:“我会一直拿你当我的好朋友的!今后不管你在哪里,我都希望我们保持联系,希望我们一直是好朋友。”这句话的人。   白小米这几天心情都不好,郁郁寡欢。   送豆豆上学的时候,偶然遇到李宇熙,她也只是象征性地微微一笑,留下一头雾水的李宇熙站在原地,百思不得解。   下午快下班时,接到李宇熙的电话:   “小米,那个豆豆和小睿约好今晚上一起去看3D动画片,要不,你一起来吧。”   “这孩子,都不和我商量。”白小米嘟哝着。   “哪啊,这不正和你商量吗?”   “那我可以说不去吗?”   “那可能不行吧,孩子们都在摇头呢!要不,我们四个人投票,以票数决定,好不?”   “算了吧,你们三个串通好了,我哪有胜算!”   “你知道就好,嘿嘿,我们在学校等你,下班了赶紧过来。”   下班后,白小米在学校与李宇熙他们汇合,一起到步行街附近的餐馆吃了饭,几个人慢慢向电影院走去。   路过一家正在搞促销活动的手机店,美丽的女店员站在门口,正热情激昂地打着广告,招睐着客人。小睿向店内瞟了几眼,抬着头眼巴巴望着李宇熙:   “爸爸,我想要一部手机。”   “乖孩子,等你长大了,爸再给你买。”   小睿嘟着嘴,有些不高兴,一步一回头,慢慢往前走着,走了没几步,就停了下来:   “我好累啊,爸爸你背我吧!”   “乖孩子,你已经长大了,自己走吧。”   小睿顿时来了精神,一蹦三丈高,雀跃道:   “哦耶!我长大了!爸爸你给我买手机吧!”   李宇熙皱了皱眉头,用略带严肃的口气,说道:   “小睿,你要皮,是不是?”   看爸爸脸色不对,小睿赶紧吐了吐舌头,拉起豆豆的手,快步向前走:   “大人都是骗子,说话不算数,豆豆,我们走。”   白小米在一旁看得好笑:   “李老师,果然虎父无犬子,你儿子的套路,可比你深多了。”   李宇熙无奈地笑笑,说道:   “这孩子,还算听话,只是喜欢耍点小聪明,不过这样也好,时不时的,闹点小插曲,我们爷儿俩的生活,也不至于那么无趣。小米,难得见你笑了,这几天心情不好?”   “是啊,公司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想想都不开心。”   “下了班就别想上班的事情,工作只是你的一部分,不要让工作占据了你整个生活,有什么我帮得上的吗?”   白小米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还真有一件事,想求你帮个忙。”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我们都这么熟了。”   “这个星期四,星期五,我可能要外出学习两天,公司统一安排的,那个豆豆,看能不能放你那。”   “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你放心,豆豆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安排好豆豆,白小米放下心来,到了出发的日子,和同事们上了去另一座城市的大巴车。   到达目的地,大家来不及休息,立刻进入状态,参观学习。晚上吃过晚饭,众人到公司事先安排好的酒店放了行李,开始自由活动。   白小米和王晓住一个房间,王晓在房间里洗头洗澡,白小米在房间里坐得无聊,便出门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酒店前面的绿化地带,她漫无目的地信步走着,差点和前面两个人撞了个满怀。   白小米站定,正准备道歉,却意外发现,站在他面前的,居然是萧子俊和他部门新来的文员文静。因为工作关系,白小米和文静打交道比较多,两人还算熟悉,见是白小米,文静惊喜地叫道:   “白小米,是你啊!”   白小米冷冷地看了萧子俊一眼,对着文静点点头,侧过身子,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听到后面有人叫她:   “白小米,你等等。”   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是萧子俊在叫她,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叫她。   萧子俊对文静说了句:   “你先回酒店,我有话跟白小米说。”   白小米木然地站在原地,萧子俊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她:   “一起走走吧,我有话想对你说。”   白小米并不作声,萧子俊自顾自开始说了:   “小米,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不是我要多管闲事,见你现在这模样,我也替你着急。以前跟你说过好多次,要改变,要学会察言观色,不要一味地蠢干。你看你,你工作够认真吧,责任心够强吧,足够敬业,能力也有吧,可是呢,老板说不用你,就不用你。你再怎么能干,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拼,又有什么用呢?”   白小米面无表情地听着,并不想说话。   “你这人吧,心眼不坏,就是太真实太实在了,说话直接,嗓门又大,有时候,隔着好几间办公室,我都能听得到你的声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老板喜欢那种比较沉静内敛,为人低调的人,不管你有没有能力,首先你得做一个老板喜欢的人。而你呢,说话吱吱喳喳,语速又快,嗓门又大,如果我是老板,早就把你开了……”   听到这儿,白小米猛然停下脚步,盯着萧子俊,沉声道:   “你刚才说什么?”   “我?刚才?刚才我就打了个比方。”   “我就嗓门大,说话直接,怎么啦?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性格,我就是这样真实、实在的人,又怎么啦?我做不到故作高雅,假装深沉!”   “所以,你就不讨老板喜欢啊,老板不喜欢,就算你有能力,也没人敢用你啊!”   “萧子俊,你给我听着,我就是我,我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改变。这样真实直率的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走过30个年头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我只想要自己活得自在,让自己心情舒服。我永远做不到你那样圆滑和精明,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萧子俊脸色微微变了,有些气急:   “你怎么这么不懂味,我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啊,就象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真不喜欢和你说话!”   “不喜欢你就走!我给你让路。”白小米冷冷说道,侧着身子,站在一边,让萧子俊走。   萧子俊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萧子俊毅然决然的背影,白小米心里一阵难受,颓然跌坐在台阶上。眼前一幕幕往事浮现,一会儿是陈琳真诚地看着她,说道:“我会一直拿你当我的好朋友的!今后不管你在哪里,我都希望我们保持联系,希望我们一直是好朋友。”一会儿又变成了萧子俊的脸,他直视着她的眼睛,眼里满是柔情:“小米,我喜欢你,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这些情景,这些话语,仿佛都发生在昨天,可是,现实却是,他们都已远离她而去。白小米想到这里,不争气的眼泪夺眶而出。   不一会儿,王晓找过来了,见白小米坐在冰冷的台阶上,一动不动,有些心疼地把她拉起来:   “天凉,你想感冒啊?”   她凑近了看,郝然发现白小米泪流满面,不由得问道:   “好端端地,怎么哭了?谁惹你了?”   白小米泪眼朦胧地看着王晓,弱弱地问道:   “晓,我真的很讨人嫌吗?我不够高雅,不够深沉,说话太直接,嗓门又大,为人太真实,太实在,是不是真的很让人讨厌?”   “谁说的?谁胡乱说的一些什么狗屁话!什么叫高雅?穿着名牌衣服,坐在那里装深沉就叫高雅?一天到晚,满嘴谎话,哄领导开心就够深沉?我呸!别把人恶心死了!小米,我就喜欢你的真实和实在,现代社会,你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他们不懂欣赏,是他们的损失,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明白,这个社会上,谁才是真正值得交往的人。你就这样,很好,不需要为了任何人而改变。”   “可是,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这么拼命,这么努力,领导也不待见我?是不是,我真的很不堪?”   “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你怎么样在他眼中都很可爱,如果一个男人不爱你,你连呼吸都是错的。有时候不是我们不够好,只是还没遇见对的人,别害怕,别着急,用心找到那个,可以过一辈子的人。”   “可我已经过了三十岁了。”   “这不还有我陪着你吗?还有,我们公司的风气不好,溜须拍马、见风使舵的人受重用,真正踏踏实实做事的人没有立足之地,这并不是说明,要做一个虚伪的人,而是某些领导没有醒悟过来。任何重视造名、造势。偏重务虚,缺乏扎扎实实、深入细致的精神态度的事物,都不会长久的。你不信,你就看着,总有一天,那些所谓的大领导们,会后悔的。”    ☆、新来的同事   尽管老板想尽了办法,想提升管理,降低成本,提高效益。请专门的管理公司顾问辅导、从外面搬“空降兵”、内部提升认为可用之才,等等。折腾了几年,华伟公司的管理水平是越来越差,成本降不下来,管理混乱,利润率低。这一切,都让贾老板头大。   公司早就引进了ERP管理软件,花费不菲,却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老板决定忍痛花点钱,引进同类公司的先进管理软件。   于是,新软件公司的代表开始上门洽谈,并对老板提出了建议。   在公司主管级以上人员的会议上,老板当众宣布,人力资源部招聘两个专职统计员,来协助软件公司规范公司的数据管理。白小米坐在会议室里,头低着,心里却有些忐忑。公司内各部门的数据工作,她在平时的稽核过程中,每个月都发现大量的问题,有很多还是很低级的错误,她反馈给当事部门的领导和自己的领导后,大家往往不了了之,以至于,到了下一次,同样的低级错误重复出现。她认为,这根本不是统计员不到位的问题,而是各部门本身的管理问题。如果,公司招聘两个统计员,放在一线处理数据,那自然是好的。但听说这两个统计员是放在她们办公室的,工作性质和白小米差不多,白小米不明白,要这样的职位有什么意义。   人力资源部很快响应,找来了几个人面试,林博文亲自把关面试,定下了人选。很快,新来的同事就来报到了。   这天上班,白小米发现办公室里面多了一个女孩。女孩二十多岁的样子,一脸的冷峻与精明,她不象别的新同事那样,在新环境里脸上挂着谦和的笑脸,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沉着脸,默默地坐在林博文给他指定的位置上,林博文笑着对几个女孩说:   “这位是新来的同事,黄杏儿。以后你们几个相互多接触,都是女孩子,彼此应该很好沟通。”   林博文介绍完后,回到了自己单独的办公室内。   女孩淡然地笑笑,默默地坐下来,开始看公司相关资料。   女孩来了一个星期,不怎么和她们几个说话,就是看资料,有什么与产品相关的问题再问一下金小洛。金小洛曾神秘兮兮地告诉过白小米和许依丽,黄杏儿的组织架构是直接挂在林博文下面的,不属于任何他手下的经理或是主管管辖。女孩来的第一天,白小米还很热情地带着她到公司各部门走走,介绍给大家认识,带着她到制造部门生产现场熟悉情况。后来,见女孩似乎有些不大爱搭理人,慢慢地,也就不主动与她沟通了。   这天,白小米正理头算一个数据,黄杏儿突然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声音冷冷的:   “白小米,林主任说了,要你教我。他说,你所有的工作内容,我都必须学会。”   白小米惊愕地抬起了头,她看到了女孩冷峻的双眼盯着她,白小米是个急性子,性格里有爱冲动的元素,她心头蹭蹭冒火,心想:你这是什么意思,且不说你是一个新来的,就算你是老同事,凭什么一张口就要我把工作内容教给你?我又为什么要教你?   当下,白小米也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声音冷冷的:   “对不起!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哪儿来的大神,但对我而言,我只接受我的上级领导的指令。林主任跟你说要我教你,但他没有跟我说这件事。如果他跟我说了,我肯定会教你。所以,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教你什么。”   金小洛坐在白小米前面,她头也不回,默默听着二人对话。黄杏儿盯着白小米看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冷冷的:   “好吧。”   说完,她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许依丽正好从外面进来,听到了白小米和黄杏儿彼此的冷言冷语,又见白小米一副气乎乎的样子,她默默地站在一边,等黄杏儿走了,她轻轻走到白小米身边,悄声问道:   “怎么回事?你俩怎么杠上了?”   白小米努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强忍着心中的委屈与愤怒,咬了咬牙,轻声答道:   “没什么。”   下班后回到租房,白小米克制了半天的愤懑与委屈,再也控制不住。她给王晓打电话,声音激动,嗓门提高:   “晓,我真不知道林博文是什么意思,他从外面招了一个女孩,和我做一模一样的工作,组织架构又直属他管,他这是想架空我吗?难道,公司要求招聘统计员,就是为了挤掉我?如果想干掉我,直接出声就好了,把该赔给我的,该补偿的,都给我了,我自然会走,并不是离开了华伟就没有饭吃,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吗?!”   王晓默默地听白小米说完,冷静地说道:   “小米你先别生气,也别激动,先冷静下来。我觉得吧,公司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华伟从来没有因为某个员工没做好而开除过,而你工作这么认真负责,公司却要这样干掉你,这不符合常规。我觉得这可能只是林博文单方面的决定,或者,是那个新来的黄杏儿自己说的。”   “但是,黄杏儿来了这些天,林博文真的对她很好,她每天都抽时间,坐在林博文的办公室谈论半天,林博文一向不待见我,如果没有林博文撑腰,黄杏儿决不可能这么直接主动。”   “你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平时你工作比较较真,比较负责,制造部门的一些问题,你总是喜欢反馈给林博文和相关责任人,而林博文又是一个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只要发生的问题不惊动公司高层,不惊动老板,不产生较大的影响,他一般是不会管的。而你却总是拿出来说,他肯定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可是,发现问题不反馈,那问题不永远都得不到解决?我只是做了我份内的事情,难道我做错了吗?”   “换一个公司,你这样的人,肯定会受重用,但你毕竟是在华伟。我在华伟呆了几年,早就看穿了很多事情,很多领导根本就不作为,因为一旦作为,就有可能得罪人,而被得罪的人,就可能会背后说坏话,也可能会把这些坏话传到老板耳朵里去,咱们老板耳朵根子软,一旦得知,肯定会采取行动,这样势必影响到那些领导们的利益。那些当领导的,谁都有个屁股没擦干净的时候,都会有把柄被人抓住,所以,那些当领导的,都不愿意得罪人,只要没有造成很恶劣的影响,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随波逐流。”   白小米和王晓说了很久电话,把心里的委屈、不满统统发泄出来后,心里稍稍好受了点。她挂了电话,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自己在华伟认真工作、努力付出了那么多,没想到,竟换来今天的这个样子,她心里很失落。   自此之后,每天上班,白小米心情极度低落,每天按部就班地做着手上的事情,再发现什么工作上的问题,她也没有心情去反馈,反正也不会有人认真对待,不会有领导处理,就随它去好了,只要公司每月按时发工资,自己又没有什么损失,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软件公司技术骨干正式进驻公司,开始推行他们先进的管理软件。这个项目华伟的负责人是林博文,软件公司来的第一天,他特意带着白小米和黄杏儿,陪软件公司顾问老师吃饭,重点介绍黄杏儿,说特意为了这个项目,而招聘的专员。   白小米默默地坐在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包间的门被推开了,王文轩冷着脸,走了进来。   林博文和顾问老师赶紧站了起来,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大家彼此介绍了一番,王文轩在最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   王文轩看着黄杏儿,开口了:   “这位是新来的统计员吧,贵姓啊?”   “我姓黄,黄杏儿。”黄杏儿终于红着脸笑了笑。   “哦,小黄啊。公司把你招进来,你可要努力学习哦。坐你旁边的小白,工作很认真负责,很努力的,你要跟着小白好好学习。小白很优秀的,你要虚心向她请教,跟着她,把工作干好,知道吗?”   黄杏儿赶紧笑着点头,林博文也频频含笑点头。   白小米心里一热,她知道,王文轩这是给自己造势来了。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王晓把自己的情况,告诉王文轩了,所以,王文轩特意找了这么个机会,明里暗里向大家表明,他对白小米的器重。   果然,没几天,金小洛就告诉白小米,她们部门的组织架构变了,黄杏儿不再直接挂在林博文下面,而是挂在了白小米下面,直属白小米管辖。   白小米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并不想要管理黄杏儿,她看得出来,黄杏儿是一个很强势很不简单的女子,而自己一门心思只会理头做事,这种人与人之间微妙的关系处理,实在让她头疼,她也不愿牵涉其中,但是,她心里头又有一丝欣慰,毕竟,王文轩给了她一个交待。想想又觉得很悲凉,自己一心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用自己的能力服人,让大家知道,自己能混到今天,是因为自己的能力,没想到,最终,还是依靠了王文轩的权力。    ☆、大哥心中的女人,女人心中的大哥   黄杏儿果然低调了许多,原本就不大爱说话的她,在办公室更加沉默寡言。她也很少再去找林博文谈工作,而林博文,有什么指令,也是直接下达给白小米,林博文从黄杏儿办公桌前路过时,绝对目不斜视。   软件公司的工程师,以前有事是找黄杏儿的,现在,也是直接找白小米,由白小米与公司内各部门沟通衔接。   可是,白小米心里还是很难过,这种感觉怪怪的。   她把自己手上一些不是很重要的工作,分出去给黄杏儿,她对黄杏儿礼让有加,与之说话时轻言细语,她不敢让黄杏儿觉得,她成为了自己的下属后,自己在欺负她,或是对她不好。白小米不知道,黄杏儿和林博文的关系到底怎样,他们私底下有没有联系。她只知道,黄杏儿进来才两个月,林博文已经给她申请加了两次工资,她目前的工资,比公司里干了几年的其他部门统计员要高,仅仅比白小米的主管工资少一些。她怕黄杏儿在林博文面前说自己的不是,虽然,大家都知道,王文轩很关照她,但她的直接上级是林博文,她不想和林博文的关系太僵。   每天在这种小心翼翼的状态中度过,白小米过得并不开心。最让她放松心神的,是下班了和豆豆在一起,或是上网和明尚聊天,又或者,和豆豆、李宇熙、小睿在一起的时候。   小睿生日的时候,李宇熙请白小米和豆豆吃饭,一起为小睿庆生。吃完饭,四人从吃饭的餐馆,沿着街道慢慢往李宇熙住的小区走,中途要到西饼屋拿白小米为睿睿订好的生日蛋糕。   街角处,路灯下,一对六、七十多岁的老人,摆了个摊子,摊位上放着一些剪刀、衣架、各种刷子、勺子等日常用品。那些日常用品,做工、包装显得粗糙而简陋,尽管摊位前人流不断,却很少有人停下脚步,询问商品。此刻,正值A市最冷的季节,守着冷清的摊位,两位老人尽管穿得很多,却也耐不住冷冽的寒意,缩着头,跺着脚,身子在冷风中瑟瑟发科,花白的头发随风微微飘舞,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愁容。   白小米停下脚步,要老人家给她拿了一个塑料袋,她手脚麻利地挑了满满一大包,什么剪刀、刷子,衣架,等等。算好账,数了数,把钱递给老人家,亲切地笑道:   “老人家,您把钱收好。天气冷,多穿点,注意保暖。”   老人感激地点头哈腰,颤巍巍地双手接过钱,连连表示感谢:   “谢谢妹子。”   李宇熙看着白小米手上的一大包,笑道:   “买这么多,用得着吗?”   “其实,这些日用品家里都还有。只是,每次看到这么大年纪的人,还在自食其力谋生,在外面受苦,就忍不住买一点。只希望他们能早点卖完手中的商品,早点回去休息。毕竟,年岁不饶人,这么冷的天,年轻人都不一定扛得住,两个年近古稀之人,又如何不辛苦呢?反正这些日用品,即使现在用不上,总有一天,还是会用得上的。”   “你心地真好。”李宇熙静静地看着白小米,眼睛里流露出温暖柔和的光芒。   两个孩子手牵着手,亲昵地走在前面,李宇熙和白小米跟在孩子们后面,边走边聊。   左前方一对青年男女,男的帅女的美,女孩正在跟男孩撒娇,嘟着嘴,一副娇滴滴的样子,男孩一脸无奈,终于点了点头,女孩开心地笑了,两人亲密地挽着手,向前方走去。   白小米定定地看着他们走远,不禁感叹道:   “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哦?”李宇熙顺着白小米的目光,看着那对男女走远,笑道:   “这话怎么讲?”   白小米看了他一眼,笑道:   “我特别羡慕两种女人:一种是特别拽,走路带风,自己干事业贼牛,谁都不屌的那种;一种是娇滴滴会撒娇,任谁看见都想拼了老命保护。刚好,我卡在中间了,既不牛,也不会撒娇,一天到晚还死犟死犟的。这辈子,本想活成大哥心中的女人,不料,却活成了女人心中的大哥。”   “怎么,你不会撒娇?”李宇熙戏谑地看着她。   白小米童心大发,她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豆豆和小睿,突然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对李宇熙笑道:   “要不,我试试?”   李宇熙并不言语,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白小米靠近他,双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莞尔一笑,轻轻甜笑道:   “哥哥,我想去看电影,好不好嘛?”   说完嘴唇微微嘟起来,含羞带俏地看着李宇熙。李宇熙定定地看着她,目光里竟流露出无限温柔,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划出了一条好看的弧线,他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欲轻轻替她捋一捋垂在额角的发丝。   白小米看着她,心里头有一丝异样的温热的感觉,她心跳加速,手心微微有些发抖,却无法移开自己的眼睛。   “哈哈,你们在谈恋爱!”   冷不防的,一个声音大叫着,惊醒了两人,两人急忙松开手,只见小睿和豆豆站在他们身边,小睿一脸调皮地笑着。   白小米脸红红的,低着头,李宇熙微微一笑,拉着小睿和豆豆,向前走去。   “布丁甜心甜品店”位于A市商业老街附近,店铺面积七八十平米,装修温馨舒适、典雅别致。这里生意一直很火爆,白小米常带豆豆来这儿吃甜品、订糕点。   几个人走进去,白小米订的蛋糕还没有完工,于是,大家便在店内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等待。   此刻因天气较冷,时间也比较晚了,店内客人不是太多,空了好几个座位。   白小米看着忙碌的店员,和进进出出的客人,微微有些出神。小睿和豆豆在聊天,豆豆说:   “小睿,你喜欢吃蛋糕不?”   “当然喜欢啦。”   “我小姨说,等她将来有钱了,也开一家这样的甜品屋,到时候,我每天都请你吃蛋糕。”   “好啊!将来是什么时候,要等多久?”   “将来?——就是我小姨有钱的时候。小姨——”   听到豆豆在叫她,白小米回过神来,看着豆豆。   “小姨,你什么时候有钱啊?等你有钱了要快点开甜品屋,我要请小睿吃蛋糕呢。”   见李宇熙和两个孩子都定定地望着她,白小米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红了红,笑道:   “小姨会努力存钱的。放心,小姨一定会开甜品屋的,到时候,豆豆可以请小睿,还有其他的小朋友,来小姨的店里吃东西。小姨一定做好多好吃的给你们吃。”   “好啊,小姨,那你快点开哦!我们先拉勾。”   李宇熙微笑着,看白小米伸出手,笑着和豆豆拉了拉勾。   在李宇熙家陪孩子们玩了一会儿,陪小睿许了生日愿望,吃了生日蛋糕,不觉就过了午夜12点。两个孩子都很兴奋,还没有想睡觉的意思。眼看夜色已深,白小米提出告辞。李宇熙看了看外面的夜色,试探着问道:   “太晚了,要不,你们就不回去了吧?我家里客房才换了床单被褥,一切都很方便的。”   白小米脸一红,笑道:   “不了,也不远,我们还是回去吧,不麻烦了。”   眼看白小米去意已决,李宇熙不说话了,下楼开车,把她们送回了家。   回到小区,停好车,李宇熙牵着小睿往家走,小睿抬起头,挺认真地看着他爹,问道:   “爸爸,你喜不喜欢小米阿姨和豆豆啊?”   “为什么问这个?”   “你先回答我,你喜不喜欢她们?”   “喜欢。”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把她们留下来呢?”   李宇熙停下脚步,蹲下身子,看着小睿,很认真地说道:   “小睿,喜欢一件物品,你可以把它买回家,或是通过自己努力,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带回家,都是可以的。但是,有时候,表达喜欢的方式,不一定就要据为己有,不管不顾地带回家。只要你想办法让她觉得开心,觉得快乐,你也会觉得开心。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幸福。”   小睿睁大眼睛,一脸懵懂地望着他老爹,李宇熙自嘲地笑了笑,轻笑道:   “好吧,小子,你还太小。等以后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黄杏儿虽然年轻,但为人处事却相当有冷静,有时候,金小洛、许依丽、白小米三人偶尔谈论起公司内的八卦,她从不插嘴。白小米原本一个人的工作量,是比较饱和的,但自从分了一部分给黄杏儿后,她也没有那么忙了,黄杏儿更加轻闲,很多时候,她实在没有事情可做,坐在办公室昏昏欲睡,却也不怎么和另三人聊天。有时候,看到黄杏儿闲在办公室里打瞌睡,白小米也从来不说她。她心里很清楚,林博文只是碍于王文轩的插手,才把黄杏儿的组织架构挂在白小米下面的,而黄杏儿,始终一副捉摸不定的样子,白小米象对待尊神一样,只求把她供着,不给自己惹事,就万事大吉了。   自从黄杏儿到来后,白小米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尤其是对林博文的态度,那是一百二十个的顺从与听话。以前爱反映各种问题的她,能以邮件形式发出去的,绝不当面反映,任何问题,只要不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只要不引起其他部门投诉,她就不反映。渐渐地,她觉得自己也正在随波逐流,混时度日。    ☆、朋友,朋友圈   叶副总离开华伟后,他曾经制定的文山会海取消了,大家终于可以不用每天在会议室坐着了,但他创立的微信平台群,却保留了下来。   以前微信群里的主角是叶副总,现在是王文轩。贾老板虽然也在群里,但他很少发言。不知从何时开始,华伟的各级管理者们,养成了一个习惯,但凡王文轩和贾老板在群里发某篇励志鸡汤文,或是公司获得了某种荣誉的照片在群里发出来了,又或者某个大领导在群里表决心了,于是,后面跟着一大群竖大拇指的、拍手的、喝采的、表决心的。白小米很少在群里出声。一来她觉得自己人微言轻,发言与否,不会有人注意得到。二来她很不喜欢这种跟风。她觉得,真要表现出自己的激情和热情,是在平时琐碎的工作中,把浑身的劲儿使出来。在日常工作中表现得积极、有干劲,才是真的值得敬重的人。有的人,在微信群里,表态很积极、说话很得体、在群里忠心耿耿,积极向上。而在实际工作中,偷懒耍滑、冷漠傲慢,对公司的事务漠不关心。白小米能够理解他们,在平时的工作中,表现优秀,高层领导不一定看得到,但在微信群里,公司的高层包括老板,都在里面。   公司内组织给灾区捐款。职位高的,工资高的,自然捐得多。像白小米这类工资不高的,自然捐得少些。白小米捐了100块,她默默地把钱交到财务部,默默地回到办公室。不一会儿,微信群里开始热闹起来:“感恩社会,我捐了1000元。”“支援灾区,我捐了500元。”等等,那些职位高、工资高的人,纷纷在群里,将自己的捐款数额报了出来。其他的人也纷纷在群里点赞、竖大拇指。白小米好象没看到一样,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不一会儿,王晓的信息发了过来:   “小米,你怎么没在公司微信群里发言啊,你不是捐了款吗?怎么不吱一声?”   “我捐得又不多,再说,我也不喜欢在群里发言。”   “我正好在我叔叔这儿,他跟我说了,要你以后在微信群里活跃一点。老板也在群里,你总得让人注意点你,他还想好好培养你的。”   “好的,以后我注意。”   说是这样说,但白小米心里却不是滋味。自己无论在哪个岗位,无论做什么工作,都能让与自己有工作接触的同事们感觉工作效率不错,能够得到同事们的一致好评,自己的直接上司也看得到。但最终得到的职位与报酬,却不如那些在高层领导面前会做人、会说话的人。有的人,就是很会做事,把工作干得漂亮、出色,正因为把精力都花在怎么工作上去了,所以,没有心思去琢磨上级领导的心理,不知道该怎么讨好各级领导。有的人,本职工作敷衍对待,把精力放在研究如何做人,如何处事,如何做才能让老板、让自己的上级与高层领导喜欢这些方面,而最终,得到高职位、高报酬的,却是后面的这种人。这种现象,在华伟很普遍,历来如此。所以,有很多会做事的人,离开了。而目前华伟的中层干部,很多能力其实不咋地,但就是因为老板和高层都喜欢,从而稳居高位。   白小米刚开始接触微信的时候,很新鲜。她几乎每天都发朋友圈。到哪里去玩,拍几张照片,发个朋友圈;心情不好了,发几句隐晦的牢骚,也发在朋友圈;同事买了个新手机,美颜效果不错,于是,和几个同事拍了几张照片,也美美地发在朋友圈。心情好发朋友圈,心情糟也照发不误。她觉得朋友圈就是一种宣泄情绪的载体。开心与人分享,难过希望有人安慰。发完朋友圈,她习惯看哪些人给自己点赞了,哪些人给自己评论了。看到隔着千山万水的久违的朋友给自己评论,心里居然觉得很温暖。有些性格诙谐的同事、老朋友,在评论里插科打诨、幽默诙谐地开开玩笑,也让她觉得很有趣,心情也顿时好很多。   她有个习惯,无论去哪儿玩,都爱拍照留恋,用她自己的话说:   “感谢现在有照相机的存在,感谢手机有照相功能,能让人很简单方便,很顺手就把自己的生活状态记录下来。等到有一天,年华老去,青春的容颜不再的时候,还可以把照片翻出来,慢慢回忆,这样将来老了,也不至于生活太枯燥和单调。”   每拍一组照片,她便新建个文件夹,备注好年份和日期,简单拟个标题,电脑里存一份,□□空间里存一份,发个九宫格到朋友圈,与大家分享一份。   她觉得世界很美,大自然很神奇,她热爱生活,只想简单快乐地活着,通过自己努力工作,来换取生活的必须品,与周围的人相亲相爱,和睦共处。尽管在现实生活中,她日子过得有些拘束、窘迫,但并不影响她热爱美好的心情。   后来有好几次,某个中层领导在和白小米聊天的时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叫她“愤青”,她开始有些懵,该领导略加提示,她就明白了,原来,那几天刚好在朋友圈发表了对某件事的看法,言词可能有些直接、犀利,而这个领导,正好也是她微信朋友圈里的朋友之一。   渐渐地,她发现,刚开始和她一样喜欢发朋友圈的人,很少发朋友圈了。周围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动辄拿朋友圈说事。说什么:   优秀的人不发朋友圈,因为没什么事情值得炫耀。   相爱的人不发朋友圈,因为最爱的人在身边。   太忙的人不发朋友圈,因为没时间取悦别人。   所以不发朋友圈的人,带着自身的优越感,笑看着那些他们认为很low的人们,在朋友圈里忙活着。   白小米从不认为爱发朋友圈是一种低级的做法。通过朋友圈,她了解了很多多年未联系的老同事的生活和工作状态,甚至于多年未联系的初中同学、小学同事,因机缘巧合成为了微信好友后,也能从朋友圈里了解他们最新的动态。点个赞,偶尔评论一下,送上美好的祝福。对于这些在社会上打拼,隔着千山万水,拿起电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旧同事、老同学而言,没有比在朋友圈点赞和送祝福更为简单且不尴尬的表达关注的方式了。为什么常发朋友圈就是差劲、太闲、逼格不够高呢?   白小米再仔细一想,发现公司里那些职位越高的人,越是很少发朋友圈,偶尔发一个,多半是与公司宣传有关的图片和视频,很少涉及到自己的个人信息。像林博文,白小米从来就没发现他发过哪怕一次朋友圈。   渐渐地,白小米也对发朋友圈失去了兴趣,觉得没意思,没有发朋友圈的心情。虽然不发,但她还是会刷朋友圈,但她突然发现,朋友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商业广告信息圈,很多以前的、现在的同事,都开始做微商。专职的,兼职的,广告信息一甩手就是好几条。也有的同事离职后,改行做生意,不断地给自己的店面打广告。就连以前喜欢发心灵鸡汤的人,也很少在朋友圈里煲汤里了。大家不显山不露水,几个月也不更新一下朋友圈,大家都变得神秘,高深莫测。   于是,白小米连刷朋友圈的心情也没有了,偶尔想起来了,去看看。   朋友圈不刷,但微信群里的信息却不得不看。偶尔与自己工作有关的,还必须得马上回复。只是,白小米习惯了在平时的日常工作中认真努力地干活儿,还是不习惯,跟在一大群人后面,在微信群里给高层领导竖大拇指,表决心。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在黄杏儿到来之前,办公室里只有金小洛,许依丽、白小米三个人,大家常常是有说有笑,偶尔谈论一下公司内的八卦。许依丽有点小懒惰,很多事情,动辄开口,使唤另两人去做。金小洛心里明镜似的,每次许依丽要她做什么,她便以手头事情多,忙为借口推掉。白小米是个热心人,许依丽要她帮的忙,无论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基本上有求必应,腿快手快地把事情办好了。于是,许依丽变本加厉,有什么事情都爱找她。   其实白小米心里也明白,许依丽是看她老实好说话,有时候,她就拒绝了许依丽的要求。但有时候,看她确实需要帮忙的时候,她还是会帮忙。无论白小米怎么拒绝许依丽,精明的许依丽心里很明白,白小米是善良的,热心帮助人的,她不会从内心计较什么,不像金小洛那般心思沉重,所以,尽管有时候白小米板着脸不理人,一旦许依丽有事情,还是喜欢主动找白小米帮忙。   中午吃饭的时候,白小米和王晓坐在一块儿。许依丽端着饭盒走了过来,紧挨着白小米坐下来:   “小米,晚上下班了一起走啊,你用你的电动车带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许依丽说得轻松自然,理所当然,白小米面露难色,她不止一次用电动车载着许依丽到各种商业场所买东西。每次许依丽要买什么,白小米就载着她,等她买完,送她回家后,才能回自己的租房,有时候,时间太晚,豆豆饿着肚子等她。到后来,她有好几次都拒绝掉了,但下一次,许依丽还是会找她。   许依丽说完后,埋头吃自己的饭,并不理会白小米的脸色。白小米想了想,小声说道:   “我今天下班了有事,不能陪你去买东西了,你找别人吧。”   许依丽抬起头,看着白小米,问道:   “你晚上有什么事情?”   “我——”白小米一时语塞。   “晚上我们几个老同学聚会,约好了时间了的,不许迟到。”王晓赶紧抢着回答了。   “嗯嗯,是的,同学聚会。不好意思哦。”白小米赶紧附合着。   “没关系,你们聚会去吧,我再找找别人。”许依丽面不改色,轻松说道。   下午下班后,白小米打完卡,正往停车棚走去,被王晓叫住了:   “小米,上我的车,夏天他们在餐馆里等着我们呢。”   白小米愣住了:   “真有同学聚会?”   “那不然呢!你以为我纯碎只是给你解围吗?”    ☆、好友离职   两人来到吃饭的餐馆,白小米很意外地发现,所谓同学聚会,原来只来了夏天和吴浩。   白小米略略愣神了一下,便恢复正常,坐了下来。   点好菜,等待上菜的时间,几个人开始闲聊。白小米忍不住开口了:   “怎么回事啊,夏天,最近怎么总回A市?你不用上班的吗?”   “当然要上班啊,只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非来A市不可。”   “公司业务那么好,在A市开分公司了?”   “比开分公司更重要。”说完,夏天冲着王晓挤了挤眼。   王晓风清云淡的样子,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白小米疑惑地看看夏天,再看看王晓。王晓喝了一口茶,淡淡说道:   “小米,我离职了。准备去广州。”   这下轮到白小米惊诧了,她嘴巴张成了O型,愣愣地看着王晓,说不出话来。   “小米,今天我叫你出来,就是很正式地告诉你,我要离开A市了。等下吃完饭,你跟我一起走,有些话,我想对你说。”   “那么,你是去夏天公司里喽?”   王晓点点头。   白小米心里怅然若失。在华伟,虽然周围有很多同事,但能真正说得上心里话的,只有王晓。能够真正设身处地为她着想的,也只有王晓。很多人,虽然表面上说说闹闹,开开玩笑,但白小米知道,不可与他们深交。不然,你刚对他们说的知心话,一转背,就变成了公司里传来传去的八卦。   但她心里明白,王晓去夏天那儿,于王晓自己而言,却是一个好的开始,是新生活的起点。她真心地为王晓感到高兴。   吃完饭,夏天和吴浩回去了。王晓载着白小米,带着从餐馆里给豆豆专门打的包,到租房里接了豆豆,一起来到了王晓家。   豆豆在一旁吃饭,王晓和白小米在客厅里聊着。   王晓有些心疼地看着白小米,语气中略微有些担忧:   “小米,我是想了很久,才决定去广州的。在华伟,我也就这样了,以我的个性,在华伟得不到更大的发展。不过,我原本也就没打算,能在华伟混出什么出息。华伟的环境太复杂,我也根本不想费神费力地去打通各方面的关系。虽说,目前我叔叔在那儿,还有一定的势力,但以我的观察,我叔叔也没打算在华伟干长久,他现在纯碎是帮贾老板的忙,想帮他把公司的管理理顺一些后,就抽身出来。但华伟积疾太深,我叔叔精力有限,要想让华伟的管理上正轨,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晓,我觉得你无论是专业能力,还是为人处事,都比我强。再说,你还有你叔叔帮忙,如果你想要在华伟干出点名堂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不过,我更希望你去广州。毕竟,华伟没有夏天。”   王晓轻轻摇了摇头:   “小米,我没有你那么有耐性,我不会为了生存太委屈自己。当然,我可以八面玲珑,我也可以学会游刃有余地与各部门打交道,但是,我更想在自己的专业上精益求精,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虚与委蛇地交际上。华伟有很多所谓的中、高层领导,在华伟,也许看起来算个人物,而一旦他们离开了华伟,却不一定能混到现有的位置。很多人,只是迎合了老板和一些高层的胃口,得到了提升。他们并没有学到真本事,也没有什么实际的管理能力。一旦离开了华伟,他们什么都不是。”   “所以,他们才不会离开华伟,才会更加想办法留在华伟,这样其实也间接地导致了华伟的人际关系越来越复杂。”   “你说的对,小米。其实,你是个明白人。只是,你没有别的路子。在A市,你要找一份像华伟提供这样的待遇的工作,真的还要看运气。所以,唉,你就慢慢熬吧,也许,你能用自己的能力征服大家,得到提升也不一定。我相信你的能力。”   “晓,其实我心里何尝不明白?这几年,每天上班,我没有一天不在认真努力地工作,虽然也得到了一些人的认可,但我内心深处,却从来没有安全感。以我的亲身经历,华伟只要换高层,人事架构必然会发生大的变化。我们这些人的职位、待遇等等,也会发生相应的调整和改变。如果碰上你叔叔这样,明事理的高层,尚且有一席之地,可以发光发热。如果碰上叶副总这样徒有其表的高层,能不能生存下去,真的很难讲。”   “小米,你凡事太认直,为人又太耿直。有时候,有些事情,能不管的就不要管,能不插手的就不要插手。只要你不做对不起公司的事情,问心无愧就可以了。别人损害了公司利益,你管多了,惹人嫌。不是要你不管,而是你的能力有限,你的职位有限。有些事情,提出过,反映过,没人管,就算了,不要太较真。因为太较真,势必会得罪人,尤其得罪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后,一定没有你的好果子吃。你内心的满满的正义感,在华伟并不适合,这里没有让你的正义感生根发芽的土壤。”   “晓,谢谢你,这个我会注意的。因为那些愚蠢的正义感,我也吃了很多苦头。尽心尽力了,却没有好下场。”   “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一定要记住:你们办公室的那几个女孩,没有一个是善茬。你不可与她们深交,也不要得罪她们,不要被她们牵着鼻子走。你心思单纯,她们都比你有城府,比你有心机。切记:同一个办公室里,同一个部门内,很难有真正的友谊。你要小心提防着她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白小米点点头,她没有想到,王晓虽然很少和她办公室里其他几个人打交道,却把情况摸得这么清楚。   “还有,你对人不要太热心,不要总被人利用干活儿。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有的人,一味地对人好,从来只有付出,而不计较回报,而享受到其好处的人,却并不知道感恩,一旦某一次,你没有按他的心意来帮他了,他便对你怀恨在心。你之前对他所有的好,都统统不存在,什么都不是了。而有的人,你平时对他不好,偶尔帮他一次,他却有可能感恩戴德。我们总是把陌生人给的一些小恩小惠,当做是情感的大恩大德,却把身边那些死心塌地对你好的爱,当做理所当然 。这就是人性。我知道,在公司里,背后有很多人都说我清高,傲气,平时也不大爱搭理人,但是那又怎样,一个个当着我的面,还不是笑容满面、好话连连?我管你背后说什么,反正我听不到。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要说什么,我也控制不了。就算你凡事做得很周全,事事照顾得很周到。照常还是有很多人不喜欢你,很多人会背后说坏话,你没有办法堵上所有人的嘴。所以,就干脆不理会好了。这样,人活得才没有那么累。”   “其实,有时候,我知道别人总找我帮忙,就是看我好说话,我心里都明白,有时候确实不想帮,有时候,却是因为心太软。”   “心软是一种不公平的善良,成全别人,委屈自己,却被人当成傻子。一路走来,我们用自己的善良喂了不少没良心的人。尽管,我们想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好一点,也许别人觉得自己聪明,但我们也不傻。我们可以装傻,但不要以为我们是真傻。我们的善良,只给值得的人,小米,在华伟,我的善良只给你。”   听着王晓掏心掏肺的话语,一般温热的暖流在心里升腾,白小米感觉暖暖的,心情很复杂,既有不舍,也有对王晓即将开始新生活的祝福,这个在华伟,唯一能敞开心扉的知已,即将离开,到遥远的南方都市,去开创属于她美好的明天。自己从此以后,一个人孤军奋斗,只怕更要谨言慎行、小心翼翼的了。   王晓很快办好了离职手续,离开了华伟,离开了A市。   白小米从此在办公室尽量控制自己不多言,不多语,把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在她的努力与黄杏儿等人的配合下,公司引进的新项目也取得了一些成绩,王文轩不止一次对她说,林博文在王文轩面前多次表扬她,说交给她的工作,他完全不用插手,她也可以处理得很好,工作完成得很出色。王文轩不止一次赞许地对白小米说:   “其实,我觉得你有一定的管理能力,工作能力也不错,你要加油,好好干。”   有林博文和王文轩的肯定,白小米工作起来,更加有劲。   但公司内的管理问题还是层出不穷。最近几个月,公司产品质量下滑,接连接到好几个重要客户的投诉,客户退货的产品,也成堆地堆仓库里面,导致仓库里正常的物料没有地方可存储。老板的一张脸结成了寒冰。公司内的中、高层时不时地召开各种检讨会议,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霜,很难见到笑脸。   慢慢地,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公司内将有大的举措,有大的人事方面的调整。   白小米并不是太担心。王文轩还在这里掌握局面,以他对她的态度,她相信,她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再说了,白小米自认为一直都兢兢业业、勤勤垦垦地工作着,她坚信,只要是相同的工作,她做得绝对不会比其他人差,只会比其他人更高效、更认真负责。如果她这样努力,公司还要对她怎么样,她也能问心无愧、坦然对之。人在做,天在看。尽本份,听天命。自己努力付出过了,就算结果不尽人意,也无怨无悔了吧。    ☆、当爱已成往事   这天 ,王文轩叫人把白小米叫到他办公室,对她说:   “白小米,公司将要给你安排新的工作任务,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白小米感觉有些突然,虽然她听到公司内不少小道消息,说前几天公司高层开讨论会了,马上公司会有大的人事变动,她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动作了。她一脸懵懂地望着王文轩。王文轩依旧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不急不缓地说道:   “最近公司打算进行一次大的人事调整,贾老板有意提拔你负责整个公司的生产计划工作,贾老板在会上说了你很多优点,他认为你完全有能力胜任此份工作。”   “贾老板?”白小米有些疑惑。当初自己从一名仓管员升为主管,又从仓库调到财务,都是经过贾老板同意后才调动的。财务部门,是一个用人很谨慎的部门,基本上能进财务的人员,大都经过老板同意才可以。所以,白小米对贾老板一直心存感激。但自从她离开仓库后,仓库出了很多问题,加上公司这几年一直不顺畅,贾老板脸上很少有笑意,白小米看到贾老板,也是恭恭敬敬打个招呼就赶紧让开了,贾老板似乎也没心情理她,她一直认为,贾老板不会再重用她。   “怎么,你没有信心吗?”   “那倒不是,我相信,只要别人能做好的工作,我也一样能胜任,只是,我刚接手的时候,肯定会有不懂的地方。”   “不要紧,给你几个月摸索实习期,可以允许你犯一些小错误。但不许你推掉,如果你推掉这个安排,我会从心里瞧不起你。”   白小米自然心里明白,生产计划主管这个职位,比她目前的职位重要多了,而之前的生产计划主管无论是职位,还是待遇都比她高。只是不知道原来的生产计划主管干啥去了呢?   “那南星?”   南星是之前的生产计划主管,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为人豪爽,不拘小节,在公司里人缘不错,和白小米的关系也可以。   “至于南星,你不用担心,公司另有安排。”   “那——我试试吧!我相信,只要别人干得好,我一定不会比他差。”   “好!你有这个信心,我就放心了。”   谈话到最后的时候,白小米却有些支支吾吾,想说又不说的样子,王文轩忍不住问道: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真的是贾老板要调我的吗?”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反正现在公司已经决定由你担任这份工作,你就不要多猜测,多询问了。”   白小米从王文轩办公室退回来,一路上还是满脑子的问号:自从自己从仓库出来后,贾老板一直不太待见自己,这次真的是他提出来的吗?还是,根本就是王文轩提出来的,只是他把这个恩情推给贾老板了,要自己感恩贾老板。还有,南星会干嘛去?如果他的工作安排比现在的职位好的话,自己倒也安心。如果,他的新工作不如现在的岗位,他会不会认为是自己挤走了他?他会不会恨自己?   白小米一路心神不宁地往自己的办公室走,一路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没几天,人事部门就找白小米谈了话,说了公司的决定,但却并没有明确表示白小米的待遇,只是,说明由她担任此项工作,考察期三个月,至于职级、工资待遇,却只字未提。白小米觉得,既然王文轩已经提前跟她打过招呼,自己还在这里问东问西,倒显得不是那么回事。她是知道南星的职级和工资等各方面的待遇的,因为这个工作真的很重要,是一个联系采购部门、制造部门、销售部门的重要纽带,是整个制造部门工作的指挥棒,自然不是自己以前那个职位所能对比的。   没多久,公司正式的人事令下发下来,给了全公司的员工一个不小的惊吓。   原有的制造A部、制造B部几位正、副经理全部下马,被任命为各部门的班组长,南星也被调到生产一线,做了一名跟随一线的班组长,除制造部门外,其他部门也有不小的变化。让白小米感到意外的是,萧子俊也在这次人事大调整中,从制造A部经理的位置上下来了,被降为主管级别 ,这是让她始料未及的。   萧子俊决定离开华伟。   公司人事令一下发,便勒令各部门、各岗位尽快交接,新上任的各级人员尽快熟悉本职工作。在人事令宣布的第二天早上,南星就找到白小米,匆匆把手上的工作交接给白小米,就到了新的岗位上报到去了。不过,南星这人不错,走的时候,一再交待,要白小米有任何不懂或者不知道的地方,都随时可以问他。   白小米刚接手,马上一堆人找来了,销售部门催着交货,制造部门追问下一步生产计划,采购部门要她拟定采购计划,等等。白小米刚接手,对当时的订单情况、生产状况、物料情况,都不甚了解。南星手上的未尽事项,直接几张表格交接给她,她只有半天的交接时间,根本都来不及熟悉业务。虽然,南星人不错,白小米无论问他什么,他都很耐心地回答她。但白小米还是头很大,整天昏昏乎乎的,她决定利用中午休息和晚上加班时间,尽快把手上的各项工作理顺。于是,她每天中午草草吃过午饭,便到办公室加班整理手上的资料。每天晚上下班后,回家给豆豆随便弄点饭吃,便回到公司继续加班到晚上十一、二点,基本上达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好在豆豆还听话,每天吃了饭,自己写作业,自己洗漱,自己关门睡觉。白小米每天心神俱疲地回到租房,匆匆洗漱一下,就赶紧躺下,由于心情太紧张,有时候反而睡不着。这样吃不好,睡不着,半个月下来,人倒瘦了好几斤。   不过好在,经过她的努力,总算将一摊子事儿理顺了,心里有数了,别的部门再问起她来,她也能有条有理,头头是道的回复了。   中午到食堂去吃饭的时候,萧子俊叫住了她:   “小米,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白小米一愣,看着他,脱口问道:   “为什么请吃饭?”   “我要离开华伟了,可能要到南方去,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吃顿饭。”   说完,萧子俊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柔和,眼晴里有些许斯待。白小米心里突然就小小的温暖了一下,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以往的一幕幕的温馨画面,心中柔情百转,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原来,自己只是不愿意面对那个骄傲、时常教训自己、怠慢冷淡自己的萧子俊,却无法拒绝一个安静、柔软、温暖的他。   下班后,白小米安顿好豆豆,如约来到萧子俊约好的地点。很意外的,只有他们二人,萧子俊并没有叫其他人来。   她心情很复杂,这一刻,她发现,她对于萧子俊,并没有厌倦、仇恨、厌恶的感觉,相反,看到他如此安静和体贴周到,她的内心深处,慢慢地升腾起温暖柔软的情愫,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产生错觉,觉得他们又回到了当初热恋的时期……她有些恍惚,有些迷朦,她曾经以为已经完全忘记了萧子俊,她以为他已经从她的世界完整的退出,在二人静静相对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原来,根本不是她曾经以为的那样,毕竟,他是自己真正付出真心爱过的那个人。   看着她微微愣神的样子,他莞尔一笑,轻声问道:   “你怎么啦,傻乎乎的。”   “没什么……我只是……好久没有,这样和你单独相处过了……”   “是啊,是好久了。”萧子俊低声道。   两人沉默了片刻,萧子俊开口了:   “这段时间比较忙,在华伟工作了好几年,这一要离开了,同部门的,不同部门的兄弟们、朋友们,都想着聚一聚,隔三岔五,不是吃饭,就是喝酒唱歌,明天,我就到公司人事部门把手续办了,就不再上班了。心里,一直有一个心愿,就是离开之前,请你吃顿饭,再见见你。”   “那你打算去哪儿?”   “深圳。那里有我一哥们儿,已经跟他联系好了。”   “那……希望你越来越好……”   “谢谢!小米,有些话……”   “嗯?”   “小米,你先不要激动,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我说的有些话,也许你不爱听,但是我真的并无恶意。”   白小米并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善良,心思很单纯的人。我也知道,我有些做法你看不习惯,认为不符合你心中良善正义的规则。但我们在这个社会上混,有的时候,要入乡随俗,随遇而安,必须接地气。所以,很多时候,你要学会变通,学会顺从。不要坚持你那些愚蠢的正义感。在工作上,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别人抓往自己的小辫子,同时,也不要管别人的闲事,不要总以一副公司主人翁的精神看待问题,你把公司当回事,公司不一定会善待你。遇事,以自己利益作为首要考虑条件。凡是不直接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无论谁是谁非、谁对谁错,一律不去过问,以免惹祸上身。即便是有人盗窃公司财产、绑架公司员工,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你不要再傻乎乎地,一个人在那里坚持正义,坚持公理,坚持原则了。”   “其实,我并非你们心中认为的那样愚笨,什么事情都看不明白。我自然知道,别人都在做聪明人,都在明哲保身,保住自己现有的既得利益。只有我这个傻瓜,为了那些愚蠢的正义感和所谓的公理,还在坚持着,我也知道,我坚持原则,坚持正义,坚持客观公正的对待工作,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确实很艰难。但我一直认为,人要懂得知足与感恩。我一直都希望公司好,希望公司红红火火。我认为人品比能力重要,公理比世故重要。做任何事情,还是要有正义感,重公理,坚持客观公正,因为,只有这些基本要素,才能保证一个团队或是个人良性地向前发展。任何弄虚作假,虚张声势的事物,都不会长久的。”   “长久?”萧子俊轻轻一笑,微微摇了摇头。   “那么,你认为,我现在是失败的?现在我被罢免,离开了华伟,舍弃了这份也许可能会长远的工作,而你,却还在这里勤勤垦垦在地工作着。所以,我是失败的,你是对的。”   “不,我只是认为对于一个公司来说,重视造名、造势,偏重于务虚,公司走不长远。而大家都扎扎实实、深入细致的对待工作,才能取得实实在在的利润,取得长远的实际效果。”   “小米,你记得,有时候,我们要看处在什么环境中。识时务者为俊杰,适者生存。如果,华伟是一个规范化的企业,各种游戏规则相当明确,所有问题均可以通过清楚明确的游戏规则加以解决,无需仰仗个人的鼻息。我们就做一个坚持原则,坚持公理的好人。而实际上在华伟,一般以权力、关系、交情作为价值判断的标准。大家说话办事都要看老板和上司的脸色,而不是对自己的良知和社会公认的价值标准负责。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适时地调整自己为人处事的方式,以适应环境为首要条件。”   见白小米不作声,萧子俊继续说道:   “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好人和坏人,人性中同时存在着“善性”和“恶性”,好人心中有恶的倾向,坏人心中也有善的一面。好人与坏人的区别,就在于内心“善”与“恶”的比例不一样而已。对于一个有着严格制度的企业来说,“坏人”会变成“好人”,而对于一个不按制度办事,只讲人情和看老板脸色行事的企业来说,“好人”也会变成“坏人”。只有小孩子,才分“好人”与“坏人”,成年人,只权衡利弊。你不要鄙视那些通过攀交情、拍马屁混得风生水起的人,他们取得了老板和高层的欢心,获得了较高的职位和不错的待遇,他们得到的是“热钱”,就算他们在这里混几年后被罢免,他们这几年的即得利益,比你老老实实、勤勤垦垦干许多年都多得多。人都是趋利的,都是自私的,谁不想短时间多获利?况且,他们在这里短时间多获利,万一呆不下去了,换一个地方,又可以重新开始,有什么不好?”   白小米沉默了,她不得不承认,萧子俊说的是事实。   在华伟,有些人,原本只是普通的职员,因机缘巧合,和老板吃过几次饭,喝过几次酒,出过几次差,言谈举止甚得老板欢心,过不了多久,便飞黄腾达,步步高升,这样的事情,这几年,白小米见得不少。有的人,能力尚可,于是勉勉强强能在那个位置上呆下去。而有的人,确实做人很精明,却不一定能胜任高位,于是,一段时间后,因工作业绩不理想被拉下马,但是,却并没有什么损失,毕竟,在高位的那几年,他还是取得了相应的待遇,获取了一定的利益。有的人,可能就利用那短短几年的高待遇,买了房子,车子,过上了质量相对较高的生活。   见白小米不说话,萧子俊也停了下来,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微笑道:   “小米,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这一别,下次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白小米愣愣地看着他,他脸色平静,脸上带着一抹温情的微笑,眼中流露出她曾经熟悉的关切与柔软。她心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萧子俊买了单,两人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走出门口,萧子俊突然停下脚步,温柔地看着她,眼里有一丝的留恋与不舍,他看着她,迟疑着,缓缓说道:   “小米,我……我可以抱抱你吗?”   白小米看着他温柔的眼神,心里一股暖流涌出,默默地点了点头。   萧子俊伸出双臂,用力地环住她的腰身,紧紧地搂住了她,在她耳边低声道:   “小米,好好保重,好好照顾自己。”   白小米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潸然而下,此刻,所有的前尘往事,恩怨情仇,都如过眼云烟。她只觉得踏实而温暖。   两人紧紧拥抱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小米一把推开了萧子俊,沉声道:   “你该走了。”   萧子俊低着头看着她,轻声道:   “我送你吧。”   白小米摇了摇头,向萧子俊身后微微努努嘴,小声道:   “你真的该走了,我自己打的回去。”   萧子俊顺着她的目光回过头一看,不远处的树影下,站着一个细长的身影,正是他现任女朋友文静。萧子俊微微蹙了蹙眉头,轻声交待着:   “那你自己小心点,回家了给我发个信息报平安。”   白小米努力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萧子俊转身向文静走去,白小米呆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一步步远离,心里头说不出什么滋味。   即使爱情已经成为往事,曾经付出的真心却是不能忽略的存在。离别之后,各自安好,各自幸福吧。    ☆、性格决定命运??   和萧子俊分别后,白小米回到租房,安顿好了豆豆,自己却并无睡意,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打开电脑,却不知道自己想干啥,随便浏览了几个网页,瞬间没了兴趣。不知不觉地,打开□□,给明尚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这几年,一直和明尚在网上聊着,他身上有一股神气的力量,言语与思想总能引发她的共鸣,让她瞬间安宁冷静下来。她曾多次冲动地想约明尚见面,但到最后,理智战胜了情感,还是矜持了一把。她也曾试探明尚的态度,想看看他是否想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自己,明尚每次都只是呵呵一乐,不置可否。这让她瞬间没了自信。原本,她就是一个敏感而自尊心较强的人,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明尚对她兴趣不太大,不想在现实生活中与她有交集,那就保持精神上的相通吧,至少,在自己心绪烦躁和难过的时候,他能够让她平静下来,有这样一个朋友,也不错。   不管明尚是否愿意在现实生活中见她,有一点,很让她觉得欣慰,就是,每次她给他发信息,他如果正好在线,一般很快就会回信息,如果他当时没在线,过后看到她发的信息,他也会回复一下,从来不会不理她,这让她觉得心安。   信息发出去一会儿了,明尚并没有回信息,白小米有些小失落,随便看了几则新闻,准备关电脑睡觉。   电脑右下角□□图像开始闪烁起来,明尚回信息了。   “不好意思,今天有点事情要处理,刚刚才看到信息。”   “没事。心里有点堵,想找个人说说话,想来想去,身边能够说说心里话的人,好象并不多。”   白小米发了一个尴尬的表情。   明尚回了一个拥抱的表情,问道:   “遇到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具体的事情。今天,我前男友离开公司了,刚和他一起吃饭回来。”   “你还爱他?”   “算不上还爱,但心里还是很难受的。毕竟,自己真心喜欢过那么几年。”   明尚没有说话,只发了一个安慰的表情。   “其实,他人不坏,只是比较为自己着想,功利心比较强,但今天他对我说的那番话,我又觉得有道理。这几年,我都不知道我在坚持些啥?我的那些坚持,到底有没有意义?我是不是太死板了?不识时务,把自己弄得那么累,还过得并不好,我当初是不是真该听他的,说不定,早就获得了较高的职位,较高的薪水,带着豆豆,过上了好日子了。”   “小米,就算你听了他的,你也不一定就会成为他那样的人。每个人的性格中的因素,决定了他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并不是盲目的模仿,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是不一样的你,你做不到他那样。在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学到的东西是外在的东西,而最不容易学到的东西是隐性的东西,是内涵,是软件。你性格中某些固有的无素,是很难从根本上改变的。人的生活习惯中,有些不好的方面,通过后天的努力,或许可以慢慢改善。但一个人的价值观、人生观,等等所谓的三观,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而这些内在的东西却是能够对事物发展起决定性作用,就像电脑一样,软件的作用远远大于硬件。无形东西的作用远胜于有形的东西。”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性格决定命运’?”   “不尽然。个人认为,性格对命运有一定的影响,但也不全是。影响一个人命运的因素有很多,社会环境,个人天赋,自然的力量,等等,都会影响一个人的命运。但是我们可以在后天努力培养一些好的性格,让这些好的性格,对个人产生积极的影响。性格对一个人的为人处世,工作生活,还是会产生较大的影响。比如,影响一个企业的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企业老板本人的文化底蕴、人格素养、价值观及精神境界等。”   “比如我们贾老板,虽然,他一直都不太待见我,但从心里,我觉得他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很善良的好人。而且,也有一定的能力。他办企业这些年,也没赚到什么钱,却从来不会减少员工的待遇,克扣员工的工资。反而,大部分员工的工资待遇节节攀升。这些年,公司的效益没见涨多少,公司里买房买车的员工却很多,很多人都过上了质量相对较高的生活。”   “从你告诉我的你们公司发生的一些事情,我认为你们老板,也许是一个善良的好人,但却不是一个优秀的企业家。你们老板,处理事情太过于情绪化、人情化、主观化,对于公司的管理干扰过多。而这些因素,都是现代企业管理中的大忌。你们公司的管理,带有太多的个人色彩,老板个人的影响力太强,而制度的作用太少。”   “你说得太对了,简直就跟在我们公司里呆过一样。”   “其实,这是很多民营企业家的通病。很多民营企业家,并不缺乏聪明才智,但缺少一种理性精神和文化底蕴。缺少李嘉诚等成功企业家身上那种理性、严谨、条理和逻辑性取向的精神气质。在很多民营企业的骨髓里,有着一种根深蒂固的‘劣根性’基因,狭隘的视野,对通用规则的忽略,骨子深处藏着一种与国际化潮流极不合拍的小农意识和市侩心态,缺乏自己的固有原则,喜欢盲目追风,有着其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浅薄。很多民营企业在经营管理中的一大特点就是简单模仿外资企业的做法,而缺乏真正有效的正规化的管理。制度化、规范化的最大阻力恰恰来自于企业的最高决策者。于是,大家都不按制度执行,企业管理混乱不堪。”   “其实我们公司,在刚开始开办的时候,有很好的市场前景,这些年,销售额也在逐年增长,但就是利润不理想。管理不到位,批量性质量事故、各种问题不断,导致很多老客户对我们失去信心,把部分订单转给同行业的竟争者。”   “大部分民营企业的管理模式都是权威主义、个人英雄式、高层运作神秘化,无所不包的全能领导方式。站在现代企业制度的角度来看,企业就是独立于个人、家庭和任何团体而存在的赢利组织,它不带任何个人取向和家庭特色,不带任何社团取向。因为“人治”的本身就缺乏准确性,一旦发现失误,就马上改变,而这种改变也未必一定就正确。这种状况的成因在于,老总们嘴上说的那些东西都是外界输入的、后天灌输的、从书本和媒体那里得到的,只是纯粹从理论上被接受的东西;而内心深处隐藏着的与生俱来的、从小受社会及家庭影响的那些“自在”和“内在”的东西则完全是另一个样子。对其行为起决定性作用是这些埋在内心深处的东西。”   “所以,要提升管理,首先必须得老板的观念转变,思想境界和精神境界得到提升。”   “企业家最重要的素质在于修身,在于修炼出一个不患得失、静处从容的“平常心态”,在于修炼出一种成熟的精神境界,这种精神境界要求绝对杜绝浮躁、理智永远控制住感情、稳健踏实、永远立足长远。中国文化中轻视制度、偏重主观感受的传统,对企业家的行为产生了重大的影响。民营企业家的一个很大的特性就是随意性强,包括决策的随意性、处事的随意性和日常工作安排的随意性,凡事不作深入长远的考虑和详细周密的计划,凭着诗人气质、浪漫情怀和一股刚刚泛起的激情就立即作出决策。企业内是否确立了一种尊重个人意志、鼓励不同声音、尊重员工个性、充分沟通的“政治气氛”是企业能否迅速发展的关键。一个企业,只要确立了一种开明的企业文化,不同意见和要求能够被充分尊重和认真对待,那么,其技术改进、市场拓展,生产效率提升,新产品开发就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在我们公司,有时候,大家开会时都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怕一旦说错话,会招来领导的侧目。在处理很多事情的时候,以上级意志为定向,以‘领导说的’为标准,渐渐地,很多人习以为常,遇到事情、处理问题都是惯性思维,很少有人去认真了解事情真实的因果,很少有人去思考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一切都是领导指示,领导说了算。而领导们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往往想的是怎么处理,才合老板们的胃口,而不是考虑,这件事情正确的处理方法应该是如何的。”   “在很多民营企业中,一切都必须看老板脸色行事,企业管理重人情,轻正义,轻公理,轻原则。在这种管理模式下,人们很难去辨别是非对错,更多地考虑的是‘人’的因素。这样,被牺牲的就是正义和公正的原则。”   “所以,这几年,我一直坚持的那些愚蠢的正义感和对事情的公理性,都是错的。萧子俊说的对,在一个大家都随波逐流,风住哪边吹,人往哪边倒的环境里,我这样的人,确实是自讨苦吃。在这里工作了几年,就算我如此努力、如此勤奋,就算我工作上出了点小成绩,却前途一片黑暗,依然看不到一丝希望。公司组织架构随意的变动,反而造成了心中巨大的不安全感。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想自己出去做点事情。”   “你想做什么事情?”   “豆豆喜欢吃甜品,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努力存钱,将来有能力开一家以豆豆的名子命名的甜品店。我相信,以我的勤奋与努力,一定能将店子打理好。”   “相信有一天,你的愿望会实现。”    ☆、舍本逐末   不得不说,华伟这次人事大调整,新上来的几个中层管理者,虽然有的人,能力方面仍存在不足之处,但相对于被拉下来的那几个,整体素质稍稍强一些。也或许是老板频繁的换人,让后来者警醒,更努力一些。总之,白小米感觉公司的整体氛围稍稍那么积极了一些。   王文轩曾在与白小米的谈话中说道:   “白小米,把你提上来,一是考虑到你的能力,相信你能胜任此工作,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的人品大家都看得到,把你提到更重要的岗位,是希望你能在公司内积极传播正能量。”   于是,白小米热血洋溢,顿时像打了鸡血般,满血复活。   工作了一段时间,她发现,自己还是忒天真了一些。   公司这次人事大调整,充其量,只是更换了几个与基层接触最多的中层管理者。为什么更换这几个岗位的人呢?因为公司这几年管理确实混乱,问题太多,这个锅总得有人来背,而这几个被换下来的,是直接与基层接触,直接管理基层的人。那些职位较高一点的中高层,皆为老板或是王副总钦点之人,他们下面有较低一层的中级管理者,比如各部门的经理和副经理。那些职位更高一层的管理者,还是那几个,比如林博文,比如销售部门的几大总监,比如主管行政及人力资源的刘主任。等等。公司的主要决策层,主要指挥层,其实,还是纹丝未动。一应管理模式,管理方法,还是一成不变。变的只是执行上层决策的几个基层管理者。真应了那句古话:换汤不换药。   从表面上看,公司整体工作氛围相比以前好了一些,更积极了一些。但根本上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   贾老板因为是做销售出身,且一直亲自带着销售团队,销售部的一些总监、业务精英和老板接触的机会相当多,老板一向很信任销售部的人,在公司主管级以上会议上,不止一次说过:公司内部的运营,一概以销售部为龙头,以销售部的指令为准。其实,这原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华伟是一家以制造型为主的实业公司,如果没有销售部从客户处拿的订单,公司根本运转不起来。所以,以销售部的订单要求为准,是没有错的。   但贾老板忽略了一点:既然是公司的龙头,是公司的指挥棒,那么,对这个部门,对这个发出指令的人的要求,起点必须要高,这个能指挥公司运转的管理者各方面能力都须得是管理层中的佼佼者,至少是一个能从公司大局考虑,从全盘着手的人。   但销售部梁总监,虽然对销售这块的工作很理手,但考虑问题时,却过于从销售部的角度出发,只考虑到销售部应该如何让客户满意,比如交期,比如价格,却很少从公司大范围内考虑。比如公司的整体计划安排、公司的成本节约等。   白小米接任生产计划主管职务后,和销售部打交道尤其多,她终于知道了这个以前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的答案。   以前她负责各部门的数据,控制生产成本,最多也只能从一些材料的消耗方面做做文章。而现在的这个工作,却让她深切地感受到,如果一个公司正常工作运营过程中,订单没有计划,生产没有规划,对公司成本产生的影响,远远比控制生产过程中一些辅耗材的浪费消耗,大得多。   梁总监是一个对客户百依百顺的人,只要能满足客户的要求,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于是,白小米排好的生产计划,往往在梁总监的干涉下被打乱。   有的客户要货没有规划,数量和交期随时改变。而一旦客户打电话到销售部门,销售部门就赶紧要白小米把原计划打乱,执行新的计划。白小米有时会考虑到机器设备的运转,因为客户产品不一样,原材料也不一样,华伟都是靠机器生产,一旦换产品,需要停下机器,花好几个小时更换零配件,更换原材料,清洗机器,这个过程中,机器上附着的原材料,在清洗的过程中被浪费掉。人工工时、材料、设备运转效率,产生的浪费很大。订单不停变化,销售部随时通知更换产品,经常□□客户的急单,这些种种原因导致了生产管理复杂度不断上升,导致生产现场顾此失彼,最终消耗更多的资源,付出更多的成本。有时候,一天一台机器要换几个产品,这个客户的产品没做完,销售部一个电话,就必须得更换。有时候,由于客户的订单交期太急,仓库里没有相应的原材料,采购部门的负责人就提出大材小用,为了能及时出货,销售部往往也赞成。而一般这些大材料改为小材料,切掉的那部分,基本上就是废品了。白小米每次都很心疼这些巨大的浪费,她不止一次地找林博文,陈述了这些浪费,但林博文每次只是微微一笑,轻言细语道:   “你按他们的要求做就行了。他们可能有些顾头不顾尾,不管那么多,先满足客户,其他的都是其次。”   白小米知道,一旦林博文不按销售部的要求来,销售部马上就反映到贾老板那里,或者是客户直接打电话到贾老板处投诉,而贾老板一旦接到客户投诉,有时候也会怒气冲冲跑到林博文面前,兴师问罪,这样的情况,白小米亲眼见了不止一回。于是,她默默地退下,默默地按销售部的要求,通知制造部门更改。   华伟这些年,销售额节节攀升,制造成本也跟着水涨船高,一年下来忙到头,到手的利润我见犹怜。于是来年的年度目标上,把成本作为重点,反复要求节能降耗,力求成本降到更低。在每周制造部门的例会上,林博文说的最多的就是成本,要求的最多的,也是要大家节约成本,减少浪费。   这种关于节约成本的要求说多了,慢慢地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制造一线的各经理、班组长,对成本的意识提高了,每次白小米要求他们临时更改产品,临时换单生产,他们便满是怨言。一来是因为换单过于频繁,成本浪费大,这也是制造部门列入业绩考核的重要内容之一。二来是制造现场的机台人员比较麻烦,换单要清洗机器,要进行现场卫生清理,又没有产量,人员相对比较累。白小米心里头也不是嗞味,很心疼那些浪费掉的物料和时间,但表面上,她只能是一副风清云淡的样子:   “没办法,要满足客户要求。”   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去找林博文,结果还是一样的,如今的林博文,每次开会的时候,说的头头是道,理所当然,一再强调成本的重要性。而一旦到了具体执行的时候,如果销售部门要求更改产品,或是停下机器,林博文从来都不说二话,直接要白小米和销售部沟通,以销售部的意见为准。   于是,这就变成了一个恶性循环。白小米终于也明白,为什么华伟这几年来,制造成本一直降不下来。   白小米还记得,在有一年的主管级以上会议上,贾老板铁青着脸,拍着桌子大声问道:   “现在市场竞争这么大,同行都在想办法降成本,提升自身的竞争力,我们华伟的成本,到底什么时候可以降得下来?!”   说完,贾老板还有意无意地扫了白小米一眼,白小米脸一红,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半天都抬不起头。那时,她刚调到新的岗位后不久,因为她的岗位职责里有一项是控制成本,所以贾老板那有意无意的一眼,让她觉得自己工作不到位,成本没降下来,感觉很羞愧。在后来的工作中,白小米也深深感觉到,降成本,真的不是靠一个人,拿着那些成本数据核算来核算去,比对来比对去,就可以了的。当她拿着已经核算出来的成本数据,已经是事后验尸了,一切都已经成定局。这些成定局的成本数据,最多也只能是提供未来的成本管控作为参考,而真正的成本控制,是事先有好的规化、一切按即定的计划行事,在过程中控制好浪费,而不是等事情过去了,数据出来了,再想什么办法。这是一个需从全局考虑、各部门相互配合协作才能解决的问题。现在,她终于找到了成本降不下来的根源。   贾老板近几年,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几乎从他的脸上看不到笑容。有时候开会的时候,他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白小米往往只在心里叹口气,她对贾老板一直是很感恩的,也觉得贾老板是一个很善良大方的人,只是,他真的不懂得,要如何做好一个企业的老板。尽管这些年,经过这些事,贾老板对公司内的事务,过问得少些了,但在关键的用人问题上,还是他说了算。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的言行举止,对公司管理的影响有多深远。他的一个不经意的行为,或是一句不以为然的话语,也有可能,在别人心目中留下很不一样的感想,对其他人的行为,造成很不一样的影响。   因为,他可是华伟万众曙目的、唯一的老板。   贾老板为了华伟,可谓呕心沥血,操碎了心。他成年不顾成舟车劳顿,亲自拜访客户,他除了生活必须的费用,不额外从公司财务拿钱,很少带家人奢靡一回,却养活了华伟几百号人,很多华伟的员工在华伟工作几年后,还买了车买了房。刚开始办企业的时候,他没有用一个自己家的直系亲戚,除了近年才进来的小舅子金哲浩。有些事情,他懂得,他不想让自家的亲戚,乱了公司的规常,却从来没有想过,人心的复杂,人情最是靠不住。他个人情绪、个人喜好对公司管理造成的深远影响。    ☆、老板的好恶   一个企业老板,就算他有天大的才能,但只要他的公司没有明确的游戏规则,没有合理的规章制度,一切事情都要由他一个人来决定,那么,人们在这个企业中看到的仍然是封建王朝式的臣子争宠、嫔妃争斗的种种丑态,最后,企业的管理混乱,企业的命运多舛。   企业运作和政治有太多的相似之处。萧子俊曾不止一次对白小米说过:   “在企业里混,也是玩政治,小米你就是一根筋,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事实上,企业本身也就是一个小的政治团体,封建君主大都习惯于听让自己感到高兴的事情,于是,围绕在他身边的臣子们就尽可能多汇报一些好消息,说一些动听的话,因此,皇上耳边每天都是莺歌燕舞。而贾老板,本身就很儒雅,喜欢文房四宝,舞文弄墨,喜欢一些高雅的人与事物。只要是对了贾老板的胃口,他一般都很大方,经常带着一起吃饭,随手买个几千块的包包送人也是常有的事情。如果这个他喜欢的人,有一定的专业知识,在某些方面有一定的能力,贾老板一时高兴,在短时间内将他喜欢的人提拔到重要位置,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而一旦贾老板不喜欢某个人了,他也很容易表现出来,从而让失宠的人每日里缀缀不安。   贾老板的为人处世,让手下一些精明善钻营的人,找到了往上爬的路子。于是,围绕到他身边的人,都说一些让他开心的事情和话语,而企业内一些真正存在的问题,却很难反映到他耳朵里去。   很多很显而易见的基本的问题,企业的员工看得到,企业里的基层看得到,却很难将信息传递到公司高层。很多真实的信息,一条条反馈上去,到了公司接近老板、能够在老板面前说上话的那几个中高层的人那里,往往被过滤了一遍,最后传到老板耳中的,是老板想听的、对传话之人有好处的信息,却不一定是真实的信息。   企业内部,渐渐形成一种以老板的意志为目标,以领导的指示为方向的zhuan制风气,上下沟通渠道堵塞。如果企业的中低层人员信息不能及时反馈,长期处在一种不被尊重、不被信任、不被肯定的状态之下,那么,就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和改进意见提出来。   年复一年下去,公司内的全体成员逐渐养成这样一种习性:凡是不直接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无论谁是谁非、谁对谁错,一律不去过问,以免惹祸上身。慢慢地,企业缺乏一种最基本的是非黑白判断标准,缺乏一种正义原则。   对于公司内各种问题、不良的现象,员工们见怪不怪,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看到明显违反社会道德原则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事不关己就高高挂起,懒得去过问。时间一长,这种习惯就形成企业员工的一种普遍心态,大家都丧失了基本的道德原则,都不愿意主持正义。久而久之,大家不是以“对”或“错”作为判断其价值的标准,而是以权力、关系、交情作为价值判断的标准。大家说话办事都要看老板和上司的脸色,而不是对自己的良知和社会公认的价值标准负责。   企业内权力斗争和重大决策全部由公司高层那极少数的几个人来仲裁。在这种体制下,正义和公理不是评判是非的标准,最后的决定往往取决于高层领导们的好恶和感情偏向,而个人感情是世界上最不稳定、最容易变化、最没有理性的东西,这样,谁能赢得老板的欢心谁的主张就能得到通过,而不是谁的主张正确就能够得到通过。时间一长,企业中的所有人最关心的就不再是“做事”,而是“斗人”,因为主张正确性本身并不重要,老板怎么想才是最重要。一般来说,努力做事的人是不善于“精心做人”的。比如,工作能力比较强的核心技术人员,特定的性格决定了他们“精心做人”的能力非常弱。而老板对公司管理干扰过多,尤其对人事的任免过份参与,用人不以工作能力和人品考虑,以老板意志为主。在价值观颠倒的企业里,人际关系变得非常微妙,八面玲珑的和事佬开始走俏。   林博文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如果说刚进华伟的时候,林博文还算得上是一个有主见,敢于坚持自己意见的管理者,但坚持原则,势必会得罪人,说出来的话也未必动听,林博文最不该得罪的,就是当时的黄主管,后来的黄主任。那时黄主管正得老板喜欢,加上其人能说会道,也有一定的管理能力,老板很喜欢他。正好林博文有事请了十多天长假,黄主管理所当然就代了林博文的职。那时,因为林博文得罪的人多了,在老板耳边说他坏话的也多了,老板已经对林博文心生不满了,眼看着黄主管代理林博文的岗位,干得有声有色,丝毫不比林博文差,干脆一狠心,决定把林博文拉下来,让黄主管上去。   林博文请假期满,高高兴兴地返回上班,没想到,刚上班,一纸调令就将他调到了一个没有实权的闲散职位上,他是多么聪明的人啊,晓得自己在华伟混不下去了,于是,很干脆离职走人。   这件事,对于林博文的影响很深远,这个阴影直到现在,都在深深地影响着他的行为举止。   两年后,当他再次回到华伟后,虽然职位比之前的更高,他却不爱管事情了。很多事情,能敷衍的就敷衍,能打马虎眼的就打马虎眼,奖罚不分明,手下的一堆下属,干得好的,他假装没看见,也不会给予奖励与提升,干得不好的,他更加看不见,也不会批评与指导。很多员工,在私下里议论,说林主任不顾员工的死活,反正他也听不见。而白小米也渐渐明白一个道理,无论她多么努力,多么勤奋,工作干到废寝忘食,也休想林博文到公司里给她争取到什么福利待遇,最多,他当面表扬几句,或者在王文轩面前卖个顺水人情。   他温文尔雅,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脸上经常挂着谦和的笑容。白小米知道,其实老板对他的表现还是不太满意的。毕竟,他在这个位置上,掌管着公司的生产、技术、品质三大主要职能部门,而这三大主要职能部门,有的部门干脆从上到下不作为,有的部门问题一桩接一桩。出了问题后,公司也只是把不作为的部门撤了,把不作为的人调岗了。贾老板和王文轩经常开会的时候说,慈不带兵,说林博文过于仁慈。但白小米知道,林博文那不是仁慈,而是不想多管事,因而得罪人,尤其得罪那些有背景,关系比较复杂的人们。   凭心而论,在公司内这几个中高层管理者中,林博文无论是学问,还是专业知识,管理能力,相对都比他们强一些,这就是为什么公司高层对他有不满意的地方,却仍然让他安稳呆在这个位置上。因为,自从黄主任离职后,公司内部,确实没有一个更合适的人来取代他。    ☆、微妙的办公室关系(1)   白小米现在虽然换了工作岗位,却还是呆在原来的办公室,还是隶属于林博文管辖范围内,她的直接上司,还是林博文。   白小米接任生产计划主管一职后,林博文便要她把手上的那块工作全盘交接给黄杏儿。许依丽立马敏感地询问部门的组织架构,金小洛自然是挂在白小米下面的,那以前挂在白小米下面的黄杏儿,是不是依然是白小米的下属呢?毕竟,她们现在还在共同负责着公司内那个新开发的项目。林博文说了,公司内新开发的那个项目,是兼职,不管在公司内哪个部门,哪个职位,那一块的工作都得担着。   很快,金小洛找林博文弄清楚了部门内的组织架构,金小洛挂在白小米下面,许依丽和白小米一直是平行的职位。而黄杏儿,现在也是与白小米平行的,不再是她的下属。黄杏儿看起来开心了些,似乎扬眉吐了一口气。   白小米与黄杏儿相处,一直处得小心翼翼。很谨慎地维系着两人之间尽量友好的关系。此番见她的人事架构划出去了,也乐得轻松,把手上的工作一古脑儿交接后,便什么都不再过问。   但黄杏儿没高兴几天,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黄杏儿虽然在组织架构图上是与白小米,许依丽平行的,工作内容也是和以前白小米的一样,但享受的待遇却不是主管级待遇。虽然她的工资比一般文职人员要高,但在其他待遇方面,却还是一个普通文职人员的待遇,比如,她最不满意的宿舍分配。   黄杏儿刚来的时候,由于公司内宿舍有多的,本来应该住四人间的她,却机缘巧合住了个两人间。而与她同处的女生经常回家不住公司,宿舍里平时基本上就是她一个人独住。这几天,公司里又新来了几个女生,一古脑儿的,给黄杏儿宿舍里分了好几个,现在宿舍里住得满满当当。黄杏儿原本是一个有些小傲娇、喜欢清静的人,拥挤的住宿环境,让她心情好不起来。原本积极工作的她,因心情低落,对工作也减了不少热情。不止一个别的部门的同事对白小米说:   “那个黄杏儿,好象挺不愿意接你的工作似的,成天不高兴。有时候,有事情找她,她也不是很耐烦。”   “可能是因为刚接手的原因吧,都会有一个适应的过程的。”   白小米虽然这样说,但她知道黄杏儿是对待遇不满意,心里有情绪,她私下里捋了一捋,认为公司这样安排有两个原因。一是,公司内文职人员和其他间接人员实在太多。在一个以制造为主的企业内,间接部门的人员和直接生产部门的人员,人数是一样多的,这样的比例,对一个管理正常的企业来说,是不正常的。公司内近来开始着手精简人数,压缩间接人员。所以有意无意的,只要文职人员有人离职或是调岗,公司很多时候,会考虑不再增添人手,而是压缩。二是,公司内文职人员的工资待遇增长,有时候,需要一个时间的积累。有些在华伟呆了五六年的,不看功劳看苦劳,如果表现好,慢慢可以拿到主管级工资。像黄杏儿才进公司没多久的,她的工资已经比一般干了好几年的文职人员还高了,估计需要一个时间的积累,才能把她提上来。但黄杏儿也许并不这么想,她自己曾经说过,她不会让自己干太不开心的工作,也不会委曲求全地在一个地方呆太久。本身这些文职工作说重要吧,也不能给公司增长什么利润,带来什么明显的业绩。说不重要吧,有些事情也还是有人来做。但白小米深深地知道,公司内文职人员组织架构实在是太拥冗,人浮其事,很多岗位,明明一两个人可以拿下来的,偏偏放了三四个,很多人做重复的工作,很多人其实每天没多少活儿可干,只是在这里混时间而已。臂如,她和黄杏儿的工作,当初她一个人做,也还是忙得过来,只要没有额外的工作量,也不用加班。但公司非得决定招一个人过来,原来是打算招两个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只招了一个人,就是黄杏儿。   自从组织架构变化之后,黄杏儿再也不会注意白小米的感受了。以前,还微笑示好,有什么事情还笑着问问她,现在,因为她本身干得不开心,加上和白小米没有牵连,她每天独自一人板着脸上班,板着脸下班,上班也不怎么和其他人说话。白小米的工作与她很少有联系,也乐得安静,大家各自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着,倒也相安无事。   但白小米忽略了一个人的感受。那个人,就是金小洛。   自从白小米调岗后,坐在她前面的金小洛变得心事重重起来。有时候,白小米要她做什么事情,她有时快速高效地完成了,有时候就拖着,有一次,可能心情不好,还很不耐烦地顶撞了白小米。   白小米以前和金小洛倒是相安无事的,自从变成她的直接上司后,也一直很小心地注意自己的言行。她见金小洛似乎不怎么开心的时候,有些事情就自己做了,交待给金小洛的事情,如果她拖着,白小米等不及,也默默地完成了。对于金小洛,她一直轻言细语,毕竟,大家在一个办公室呆了那么久,她不想让金小洛觉得,她在命令她干活儿。   白小米知道,金小洛不止一次在办公室发过牢骚,对她的工资很不满意。金小洛干了好几年了,工资没怎么见涨,虽然比一般文职人员不会少,却苦于没有上涨。黄杏儿刚进公司时,几个月之内,工资蹭蹭上涨两次,转眼就比金小洛高了许多,金小洛又找过她的上司南星,南星帮她申请过一次,却没了下文。后来,林博文很器重南星,一副欲提拔南星的样子。黄杏儿曾在办公室对金小洛说过:   “你不要急,你看林主任那么器重南星,应该很快就会提拔他当经理,他如果当经理了,你跟着水涨船高,他以前的那个位置,不就是你的了吗?”   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个话倒被黄杏儿说中了,南星最后是离开那个岗位了,只是,谁也没料到,却又跑上来一个白小米。   因为组织架构的变化,办公室内的氛围也很快发生了变化。白小米刚接手那会儿,金小洛也帮不上什么忙,一切靠白小米自己花时间去摸索,去适应,她的精力全部花在了工作上,达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每天早上第一个到办公室,晚上其他人下班好久了,她一个人还在办公室忙着。也没有时间和其他几个人交流,只顾埋头做事。   有一次,白小米到生产现场转了一圈,和制造部经理因为生产排程的事情争了几句,板着脸进了办公室。金小洛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探询似地问道:   “白小米你怎么啦 ,最近都看不到你笑了。”   “没事。”白小米淡淡应了一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忙碌起来。   金小洛见白小米不理会她,微微笑了一笑,走到黄杏儿的办公桌前,和她说起话来。   渐渐地,白小米发现金小洛开始主动接近黄杏儿。在这之前,她们两人互不来往,金小洛和白小米、许依丽走得很近,但现在,她主动向黄杏儿示好,两人经常相约着一起吃饭,一起去其他部门,甚至于,一起上厕所。   白小米假装没看见,一门心思忙活自己的。   有一次,许依丽请长假回老家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们三个。公司内组织了一个公益活动,需到外地三天,金小洛特意约上黄杏儿一起报名,而行政部门没有仔细查看人员,从原则上讲,参加这个公益活动是属于正常出勤,一个部门内不能同时有两人参加,怕影响正常工作的开展。现在白小米她们办公室,许依丽请假,金小洛和黄杏儿按理说,只能一个人参加,但由于行政部门的疏忽,让她们同时报名参加了。临走前,金小洛春风得意地跟白小米说道:   “我们都出去了哦,工作上的事情,请你多担待。”   白小米没有做声。她们三个请假的请假,外出的外出,她们的很多工作,无疑就落到了白小米的头上。金小洛行事,从来都是决定了,再知会白小米一声的。白小米虽是她名义上的上级,但她什么事情都是跟林博文说好了,再知会白小米一声。白小米实在没有精力和时间和她计较,当下,她什么也没说,只微微点了点头。   她们三个不在的日子里,实实在在把白小米忙得头重脚轻。三天的时间过去,金小洛和黄杏儿回来了,一进门,金小洛就问道:   “我不在的这几天,有没有什么紧急重要的事情啊?”   白小米淡淡应道:   “没有什么事情。”   金小洛见白小米不大爱说话,便自顾自和黄杏儿说笑起来。白小米觉得,这外出的几天,她们一同参加活动,一起吃饭,一个房间睡觉,似乎更熟络了。   由于白小米和黄杏儿共同负责的项目还在继续开展中,以前是白小米主打,黄杏儿打下手,公司内各部门涉及到这个项目的时候,一般都会找白小米。   这天中午刚吃午饭,仓库的金哲浩打电话,就这个项目内工作上的一件紧急事情,要求利用中午的时间,几个部门碰头,开会解决。白小米本来想叫上黄杏儿的,一到办公室,看到她已经趴在桌上睡了,又考虑到自己叫她似乎不太好,毕竟,她现在不是白小米的下属。于是,白小米来到会议室,对金哲浩说:   “这个事情,以前是我负主要责任,现在,主要是黄杏儿在负责,你最好叫一下她。”   金哲浩看着白小米,一本正经地说道:   “但是小米,这个事情,我想要你来负这个责。”   白小米和金哲浩打交道打得多,平时,她处理事情很积极,态度好,公司内的人都喜欢找她,她见金哲浩这样说,而自己并没有从项目组退出来,还是其中的一员,如果过于强调要金哲浩找黄杏儿,怕他误以为她在推卸责任。她只得应道:   “好吧。”   几个人讨论了半天,还没有定论,白小米一看到了下午上班时间,当即跑到办公室,对刚刚睡醒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来的黄杏儿说:   “黄杏儿,仓库的金哲浩找你商量一个事情,刚看你在休息,就没有打扰你。”   黄杏儿板着脸来到会议室,和几个部门讨论起来。开始黄杏儿没来的时候,白小米唱的主角,现在黄杏儿来了,白小米闭口不谈,只坐在那里听着。可能黄杏儿是中途来的,有些事情她不是太清楚,本来白小米已经和其他部门说好了处理方案的,黄杏儿非要按她的意见,几个人僵在那里,争了起来。其中一个人看向白小米:   “小米,不是说好了的吗?为什么又要改变?”   于是白小米开口了,告诉黄杏儿应该怎么做。黄杏儿板着脸,似乎还不是很服气,闷闷地问了一个同事:   “是这样的吗?”   那同事点了点头。黄杏儿不说话了,散会后,径自板着脸回到了办公室。   几天后,金哲浩打电话给白小米,说上次的那个事情,还是没有处理好,还是有些问题。白小米赶紧查看,发现黄杏儿那样处理是不对的,当然,白小米也有失误,有一个事情,她没有跟黄杏儿交待清楚,导致黄杏儿处理错了。   她赶紧跟黄杏儿说:   “黄杏儿,上次那个,可能弄错了,要改一下。”   黄杏儿抬头看着她,一脸的冷漠:   “是这样处理的啊,怎么是错的?”   “这样真的不对,有一个事情,我也没有……”   白小米话音未落,黄杏儿很不耐烦地吼了一声:   “你倒底想怎样?哎呀,随便你好了,你爱怎样怎样吧!”   白小米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赶紧不作声了。   在以往和黄杏儿共事的过程中,白小米好几次发现她数据上的错误,有时候,她会轻言细语告诉她一声,有时候,自己默默地改过来了。但如果黄杏儿发现白小米的小错误的时候,比如,打的表格,可能一个日期忘记改了,她就会在办公室里大声说出来:   “白小米,你日期错了。”   或者:“白小米,你那个不对哦。”   后来,白小米变得很小心,一个表格反反复复核对,直到确认完全没有错误了,才发出去,免得黄杏儿在那里大呼小叫的。   她发现,黄杏儿是一个很强势,很自我的人,而且,对于白小米,她也没有完全把她当自己的上级,她刚来的时候,原本就是挂在林博文下面的,后来是因为王文轩开了口,才挂到白小米下面的,尽管组织架构变了,但从心里底,她还是不把白小米当一回事的。现在,她们连组织架构上的那一层关系都没有了,她就更不会把白小米当回事儿了。白小米是一个较真的人,如果这个项目还是她负主要责任,她一定会坚持把那个错误更改过来。但现在,这个事情是黄杏儿负主要责任,她只是在黄杏儿忙不过来的时候,参与一下。既然黄杏儿是这种态度,白小米觉得自己没必要吃力不讨好,错了就让它错吧。反正,这事也找不到她的头上来。何必自讨没趣呢?   白小米想了想,给林博文发了一个信息,请求退出项目组。一来,她现在的工作确实很忙,没有太多闲瑕时间做别的。二来,她觉得,她没有办法和黄杏儿共事。以前她是黄杏儿的上级,黄杏儿必须听她的,会有所顾忌,就算黄杏儿不想听她的,也会保持沉默。但现在不一样了,以她对黄杏儿的了解,她们很难共事,无论对与错,黄杏儿都不会听白小米的。白小米要么不管事,要么听黄杏儿的,就算她错了,也得听她的,这样,一起共事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林博文并没有回信息,也没有理会白小米。    ☆、微妙的办公室关系(2)   到了上午下班时间,金小洛和黄杏儿吃饭去了,白小米到生产现场巡查,才回到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许依丽一个人在。   白小米打了个招呼,回到自己位置上,准备去吃饭。   许依丽期期艾艾地走了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白小米不解地看着她。   许依丽微微一笑,凑近白小米,神秘兮兮地说道:   “小米,你不知道,你刚才没在这儿,我看到黄杏儿去找林主任了,回到办公室后,我听到黄杏儿对金小洛说:‘明明就是她不对,还非说我错了,什么意思嘛 ,看我好欺负啊!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金小洛就坐在那儿,不怀好意地笑着。”   白小米一听这话,心头火腾地就起来了。她没有想到,黄杏儿和金小洛居然这样看她,她一向小心翼翼地和她们相处,生怕自己得罪了她们。她原本微微涌上来的睡意,此刻荡然无存。她猛地拿出电话来,手微微抖着,开始拔号。   许依丽疑惑地问道:   “你要干嘛,给谁打电话?”   “我给林主任打电话,告诉他,我没有欺负黄杏儿。”   “你别——”黄杏儿刚准备阻止,想了想又说道:   “好吧,随便你。”   白小米内心一阵激动,打通了林博文的电话,有些激动地把事情简单述说了一遍,提高声音道:   “林主任,我真的没有欺负她们,我一门心思只想把事情做好,她们非要整这些事情,要不,林主任,您把我调到生产现场办公室去吧,我实在不想呆在这个办公室里了,关系太复杂了。我这人一根筋,实在没有精力去惹这些事情。”   林博文声音也很大:   “你说谁告你状了,这是你猜测的吧?没有证据的事情,你不要乱说。你先冷静下来,好吗?”   白小米抱着电话,正欲说什么,忽然不经意间一回头,瞟了许依丽一眼,发现她正冷着一双眼,斜睨着自己,脸上阴晴不定,眼睛里有说不出的意味。白小米马上反应过来,赶紧对林博文说道:   “林主任,对不起,我错了,我收回刚才说的话。”   挂了电话,白小米坐到办公位置上,许依丽吃饭去了,白小米却毫无胃口,半点食欲都没有。她坐在办公室发着呆,怔了半晌。许依丽吃完饭,走过来,亲切地问道:   “怎么没见你去食堂吃饭啊?”   “今天不饿,不想吃饭。”   “怎么啦?是不是气着了?”   “没有,在想别的事情。”白小米淡然道。   白小米知道,自己刚才真的失态了。   自从白小米换岗位后,现在只要是涉及到部门内的事务,林博文都喜欢交给白小米负责,由白小米向其他三人发出指令,这样,令白小米很是尴尬,林博文的指令,她不得不遵从,但她其实和许依丽是平级,和黄杏儿没有直属关系,这让她在下达指令的时候,显得很为难。   前几天,在公司组织的卫生大扫除活动中,林博文点名要白小米负责本部门各区域的卫生清理工作,白小米挽着袖子开始打扫,见她动了手,金小洛和黄杏儿也开始了,唯独许依丽,坐在电脑前稳如泰山,仿佛事情与她无关一样。金小洛和黄杏儿皱着眉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白小米忍不住说道:   “许依丽,请你搞一下卫生好吗?”   许依丽连连点头:   “好的好的,老板要我整理一个资料,我正在忙着。我马上就来啊。”   不知道又过了发久,许依丽依然坐在电脑前纹丝不动,白小米心里火起,但她尽量压抑着自己的火气,沉声道:   “许依丽,再麻烦你,我们一起搞一下卫生好吗?办公室是大家一起用的,办公室的卫生也应该大家一起来维护。不管我们每个人在家里是如何的宝贝娇贵,在公司里,还是请一起维护一下大家共同生活的公共环境。”   许依丽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加入到了她们的行列。   这个事情才发生没几天。而许依丽一向和金小洛不太和睦,两人很少说话。黄杏儿呢,一向是谁都不理的,要不是金小洛主动向她示好,她也不会和金小洛走得如此近的。自己,真真是着了这几个小姑娘的道儿了。还好自己及时回头了,如果这个事情闹大了,自己在现在这个重要的岗位上,还处于考察期。如果闹到公司高层那里,他们会怎么看自己?这么一点点小事就沉不住气,如何堪大任?   白小米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下午一上班,她就到林博文的办公室,就这个事情,做了深刻的检讨,说自己受了别人的挑唆,一时冲动,以后再不会有第二次,希望林主任不要计较,感谢林主任的宽宏大量,感谢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宽容与指导,等等。   林博文微微一笑,说道:   “放心,没多大的事情,天天见面的几个人,都是好姐妹,能有啥事儿啊。”   白小米把这事放下了,再也懒得理会。她每天一进办公室,就默默地做事情,除了必要的工作上的交流,她再也不跟办公室任何人说话。但很意外的,她发现林博文第二天就专门把金小洛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金小洛从他的办公室回来后,冷眼看了看白小米,对黄杏儿说了半截话:   “不知道他要怎么处理。”   白小米心里格登一下,如果林博文是找金小洛了解她与黄杏儿之间的事情,那金小洛肯定会向着黄杏儿,不管它,人正不怕影子斜,自己没有做过亏心事,任凭她们搅弄吧。   下午的时候,林博文把办公室的四个女生叫到会议室,东扯扯西扯扯,一一点评了每个人的优点,说了些劝慰的话,当着林博文的面,金小洛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许依丽只是笑着,并不作声。白小米坐在那儿,听着他们扯着那些不痛不痒的话语,正好,销售部一个电话打来,找她有急事,她歉意一笑,对林博文说了声:   “我出去接个电话。”   于是溜了出来,她打电话故意多说了几句,在外面站了许久。会议室里的几个人也散了。   白小米明白,这种办公室几个女生之间闹些无关痛痒,不涉及原则性的矛盾,精明的林博文,不会表任何态,也不会在明面上偏向任何一个人。就算他心里有本账,心里有亲疏,他也决不会表现出来。这种东扯西扯,无关紧要的谈心会,不参加也罢。只是,自己从此以后,真要小心点,在办公室里,能不多说的话,坚决不说,能够风花雪月的时候,坚决不论人是非,不说人长短。只要是在同一个办公室,无论高兴时,谈得多么和睦,也绝对不可能会深交。因为,同一个办公室的人,很容易就产生利益上的利害关系,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无论之前处得多么融洽,分分钟就会反目。自己以前和许依丽是平级,和金小洛没有关系,黄杏儿挂在自己下面,这样的关系,尚且能维系一个和平共处的局面。但现在不同了,自己有可能会提升待遇,如果那样的话,待遇方面就高于许依丽,更不用说金小洛和黄杏儿了。金小洛在生产计划方面做了好些年,等到她上面的职位有空缺的时候,自己这个与此岗位搭不上边的人横空上位,要说她心里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她和许依丽一向不合,自己又变成了她的上级,她当然只有拉拢黄杏儿,再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白小米和黄杏儿,一向不怎么和睦,拉一个不喜欢白小米的人,两人更有共同语言一些。而许依丽其人,说她有多坏那倒也不是,但她喜欢传话,把一些论人是非的话传到当事人的耳中,这在职场上,是很不妥的一种做法。白小米其实平时也听到不少张三说李四的不是,王五对赵六有意见,但白小米只会让这些事情烂在自己肚子里,绝不会跑到当事人面前,说那个谁谁说你了,那个谁谁对你有意见。因为,她知道,每个人性格不一样,看问题角度不一,处理事情的方式也有异,有些事情,纯属个人观点,表达的只是个人的情绪。况且,一旦把话传出去了,势必会造成两人反目,对她毫无意义。日子久了,大家都会觉得她是一个喜欢惹事生非的人,从而疏离她。所以,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白小米深深地知道,自己的这一调岗,除了自己是欣慰的,其他无关紧要的部门的人员依旧无关紧要着,但对于自己办公室的其他几个人,肯定是有震动的。原本大家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突然有一天,你稍稍显得比人家重要一点了,要说人家心里服气,那是假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真心希望你过得比他们好,除了你身边仅有的那几个至亲的人。   就算你付出比她们多,自己够努力,够勤奋,她们也不会觉得你是靠努力勤奋上位的,而是因为运气好,或者,干脆就是因为有关系,而在华伟,王文轩一向也是比较照顾白小米。尽管白小米一直想用自己对工作辛勤的付出,用自己工作的成绩来证明自己,但那些都是没有用的。人家反正就是不希望你过得比他好。尤其是当初大家都是差不多职位,差不多待遇,要么,你干脆就把和别人的差距拉很大一截,让别人只能仰望你,他们就不会有想法。而现在差距很小,但又确实有差距,别人会认为,你这样,我也能做得到,凭什么是你?    ☆、离职事件   白小米变得谨言慎行起来。   现在办公室的情况是,金小洛和黄杏儿每天说说笑笑,在白小米面前无所顾忌地秀着亲密。白小米与黄杏儿基本上没有交集,对于金小洛,白小米还是如常地给她一些工作,如果她拖延着不处理,白小米也不说她,自己默默把活儿干了,如果她快速高效地完成了,下次白小米还是把事儿分给她做。白小米和金小洛除了工作上的这一点联系,也没有多的话可说。对于许依丽,白小米和她工作上完全没有交集,也很少主动和她说话,但许依丽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她总是神秘兮兮地凑近白小米,告诉白小米一些她听到的小道消息,白小米每次也只是微微一笑。   在办公室里,基本上每天第一个来的是白小米,最后一个离开的也是她。这天上班,她刚进办公室坐下来,黄杏儿一脸冷漠地走了进来,在白小米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不一会儿,金小洛也进来了,黄杏儿把她叫到一边,两人的头紧紧挨着,小声嘀咕着,这样的情形几乎每天都有,白小米也习以为常。   隔了一会儿,林博文上班了,黄杏儿跟金小洛说了一声:   “我找林主任去了。”   很快,她就返回来了,依旧是一脸冷静。   金小洛看着她,问道:   “他同意了吗?”   黄杏儿头也没抬,从鼻子里发出一声:   “嗯。”   金小洛不说话了,这一整天,难得地,两人都比较沉默,没有像平常那样,说说笑笑。   几天后,制造A部的一个文员找到黄杏儿,两人就工作上的一个问题争论了起来,文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黄杏儿,你不要总找我们的麻烦行不行嘛?”   “切,以后,你们想要我找麻烦,还想不着了呢。”黄杏儿不以为然地说道。   白小米听得心里一动。   没多久,白小米在厕所里碰到了金小洛,她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小洛,黄杏儿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她离职了吗?”   “是啊,她要去她男朋友那儿了,他们两人商量好了的。”   “哦,她男朋友在哪儿啊?”   “上海。”   自从得知黄杏儿要走了之后,白小米对她的防备之心,突然一下子松懈下来。有时候,甚至想与黄杏儿搞好关系。她仔细地想了想,其实黄杏儿还没有金小洛那么多心思与主意,她只是个性有些强势、清高、小傲娇而已,偏偏自己又是一个服软不怕硬的主儿,两个都要强的人,在一起相处,难免会磕磕碰碰的,论城府,黄杏儿甚至不及金小洛与许依丽。有好几次,白小米没话找话说,黄杏儿只是冷眼看着她,偶尔微微笑一下,似乎并不想和她有太多的亲近。有一次,黄杏儿把头发绑了个小马尾,一身清新脱俗的样子,白小米忍不住赞道:   “黄杏儿,其实你把头发这样绑着,挺好看的,显得很青春,很靓丽。”   黄杏儿在电脑前忙活,头也没抬,只冷冷地回了一句:   “是吗?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说我长得好看。”   见黄杏儿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白小米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从此,也死了想与黄杏儿搞好关系的心思。   这天,林博文特意把黄杏儿找了过去,两人谈了很久,回来后,黄杏儿用电脑软件发信息给金小洛,两人都坐在电脑前,用手在键盘上飞快地跳动着。自从黄杏儿交离职报告开始,她们两人的沟通方式就不再用嘴,而是用电脑软件沟通交流,两人都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办公位置上,安静的办公室里,只听得她们两人“噼哩哗啦”敲打键盘的声音。   第二天,白小米很忙,一直没有时间坐在办公室,她回办公室复印了一份资料,正准备走出去的时候,金小洛静静地看着她,问道:   “白小米,你忙完了吗?”   “还没,怎么,有什么事?”   “等你忙完了,回到位置上了再说。”   白小米看了金小洛一眼,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没有理会,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终于,白小米坐回到自己的办公位置上,金小洛又一次问道:   “你忙完了吗?”   “嗯。”   金小洛递给白小米一份资料,淡淡说道:   “麻烦你签个字。”   白小米接过一看,竟是一份“离职报告单”。她诧异地问道:   “你这是干什么?好好的,为什么交这个表?”   “哎呀,你别管那么多,签字就行了。”金小洛斜睨着她,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你找好了工作了?”   “没有。先在家呆着。”   白小米想了想,金小洛虽然组织架构是挂在自己名下,但平时很多工作指令是林博文直接下达给她的,而且,自从自己调岗之后,金小洛明显地疏远了自己,个人情绪也明显比自己调岗之前更加不稳定。自己签这个名字,就表示自己同意她离开,了解情况的人,会知道她只是在金小洛的要求下,签这个字。不了解情况的,说不定还以为是自己逼走了她。她当即站起来,说道:   “这个事情,我做不了主,我还是拿给林主任吧。”   说完,白小米径自拿着金小洛的离职报告,走到林博文办公室,把报告递给了他。林博文看完,也是一脸意外:   “这是干什么?”   金小米茫然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要不,您找她谈谈吧。”   “嗯,你帮我把她叫过来。”   金小洛去林博文的办公室,两人谈了很久,比当初林博文和黄杏儿谈得还要久。金小洛回来后,又是安静地坐在电脑前,和黄杏儿两人“噼哩哗啦”敲了半天键盘。白小米趁找林博文签字的当口,忍不住问了林博文:   “林主任,金小洛为什么离职啊?是不是我没有做好?”   林博文看着她,微微笑着:   “不是。干得不开心的缘由有很多,当然不是因为你,你别想多了。”   “林主任,我和金小洛一个办公室共事,时间也不短了。我知道,她一直对她的工资不满意,申请了几次,工资也没有加上去。当初工资比她少大几百的文员,工资都和她一样高了,她的工资却依然还是老调重弹。我知道,公司要求同岗同酬,她目前的这个岗位,工资确实很难加上去。我听说,黄杏儿要走了,是吧?如果黄杏儿确定要走的话,能不能让金小洛去替黄杏儿的岗位,然后她这个岗位再另找一个人。”   “这个谁在哪个岗位,做什么事情,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黄杏儿那个岗位,专业性较强一些,可能对专业方面有要求,这个必须是公司说了算。”   白小米赶紧点头:   “我知道,我也就随口一说,跟您随便扯扯。”白小米脸微微红了红,不好意思地笑笑,赶紧退了出来。   这之后,林博文又反复找金小洛和黄杏儿谈过几次,每次从林博文办公室回来,两人都要用电脑软件交流半天。许依丽也知道她们要走了,白小米假装看不到,专心把自己的工作干好。   到了公司规定的一个月期限,公司里还没有任何动作,接替黄杏儿的人也没有到,黄杏儿催了林博文好几次,她在离职之前已经找好了下家,听说岗位性质、工资待遇比在华伟强,她是真的迫不及待想离开了。而金小洛,主要是心情不痛快了,她并没有出去找工作,她在华伟工作了五、六年,比白小米干得时间还长,她是真的心里不爽了。白小米很能够理解金小洛,在一个公司干了这么些年,虽然当初的职位、待遇更低,好不容易到了这个位置上,却很难再有继续上升的空间,工资好几年也不见涨一分,确实干得挺没意思的。   到了黄杏儿离开的日子,林博文决定召集大家聚一聚,给黄杏儿践个行。   在吃饭的酒桌上,白小米端起酒,敬黄杏儿,说道:   “希望你越来越好。”   黄杏儿赶紧端起自己的杯子,表情依旧淡淡的,出于礼貌,她回应道:   “也希望你越来越好。”   白小米原本想化解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但看到黄杏儿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微微叹了口气。算了吧,这是最后一次有交集的机会,从此以后,天各一方,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在以往的工作经历中,白小米有一个感慨,有些同事,当大家在一起共事的时候,因为种种磕磕碰碰的缘由,大家只能是普通同事、点头之交,尤其有些工作岗位之间有交集,容易产生分歧,也容易发生矛盾,所以,大家都很难深交。但往往某一方离开后,或者大家都离开原有共同的公司,各自发展后,因为现代强大的联络平台,比如q扣,比如微信、朋友圈等等,慢慢又建立了一些联系,偶尔给彼此点个赞,发个评论,闲得无聊了,还聊几句。渐渐地,居然发现了对方的很多可爱之处,于是,慢慢变成了有点赏心悦目的朋友。   其实,人与人之间,原本都可以和睦共处,相亲相爱,却往往因为靠得太近,彼此有了利害关系,从而让彼此之间生了嫌隙,有了隔阂,从而发展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办公室的龙套们   金小洛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文职人员,后因机缘巧合,让她有机会接触到了当时华伟掌管全公司事务的副总。金小洛是一个很会察颜观色、极尽讨好之能事的人,做人比较圆滑、柔和,所以,很快就取得了副总的青睐,从而一纸调令,把她从一个普通的文职人员调到了副总助理。只可惜,副总管理期间,华伟的管理还是一团糟,一年半载之后,副总的职权慢慢被贾老板边缘化,副总呆着没意思,自己离开了华伟。   树倒猢狲散,当时的副总离开了,金小洛的职位失去了意义。于是,公司把她调到了另一个部门,几经辗转,调到了现在的岗位。由于当时副总给她加了工资,她比一般文职人员的工资要高。后来王文轩接手后,觉得应该同岗同酬,就把很多文职人员的工资往上提了提。原本,金小洛还有一丝优越感的,自从大家都提工资后,她的优越感没有了,尤其,她好几年都没有涨工资了,这让她慢慢变得忿忿不平起来。   金小洛虽然对自己的工资不满意,但她的工资待遇,在当时的A市,算是比较可以的。也就是说,她如果离开了华伟,不一定能找一份象华伟这样待遇的工作,但是,继续留在华伟,确实很有情绪。明明知道自己的福利待遇在当地市场上,还算可以,但和某些同一家公司的同事相比较,可能会觉得不公平,尤其当那些工资待遇和自己差不多,或者比自己待遇好的人,资历不如自己的时候。这样,往往会让自己内心产生焦躁心理,感觉被不公平的对待,因而每天一上班,内心便充满忿忿不平、消极怠工的负能量,这可能是大多数办公室龙套们的经历与心理。   在一间办公室里,一般情况下,会有少数几个主角,余下的,就是一些跑龙套的角色。   一般在一个办公室里,那个职位最高的经理或是主管,是主角,其他的,一般都是些龙套。很多时候,龙套们,只能围着主角转,在主角的指挥下疲于工作,就算心有微词,却苦于说不出口,谁让主角的职权比自己大!遇上一个人品好点的主角,可能短时间能容忍龙套们的不配合,时间长了,也可能会干掉配合度不好、不作为的龙套。如果运气够坏,遇上一个人品差的主角,随便给你穿个小鞋,就让你受不了。所以,龙套们的职场生活,多少的有些不尽人意。   很多职场龙套们,在刚进入公司,刚开始工作时,是热情饱满、激情四射,浑身像打了鸡血般,满满的工作热情。经过一段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熟悉了工作内容,业务流程,熟悉了人际交往,公司nei幕。时间久了,渐渐地,有些龙套们开始沉沦。千篇一律的工作内容,渐渐地觉得没了新意,没了干劲。复杂的人际关系,再也懒得象刚来时那样,花精力、费心思,努力去维持各方面的关系了。有些不公平的待遇,刚来时不觉得有什么,时间干久了,这些不公平渐渐地被放大,瞬间就觉得自己太憋屈、太不值,简直比窦娥还冤,只差六月飞雪了。   当然,不是所有的办公室龙套们,都是没有出路的。有些有真才实学的、肯努力上进、勤学苦干的,机缘巧合,或是刚好有位置空出来,于是,龙套们也有了扶正的那一天。但是,龙套的扶正也不是那么顺利的,总有一些别的龙套心有不服:想当初,都是几个跑龙套的,凭什么现在你可以当主角,我却依然是个龙套?一旦同事之间有了个人小情绪,势必会让彼此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总有人说,为什么有些人,当他们还是一个龙套的时候,显得那么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而一旦成了主角,也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当了官”之后,就变得深不可测、严肃板正了呢?白小米深深的明白,这是必须的啊,以前,你和大家都是同样的工作性质,同样的工资待遇,你说什么过份的话,论什么是非,或者,稍稍做错什么事,大家一般只是宽容地一笑了之,因为,当时的你,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个小人物啊。但是,现在你不同了,你成了主角。其实你成了主角,多担点责任,我没有意见。但是,你工资待遇上去了,你得到的好处比我多了,当初都是几个平起平坐的人,有的人甚至还不如我的资历,不如我在公司的历史优久,结果,我熬了这么多年,没有熬成婆,你却上位了,宝宝心里肯定是不爽的。而有幸成为主角的那个曾经的龙套,唯一能做的,只有不苟言笑,谨言慎行,因为,你任何不恰当的言语,不合适的行为,都有可能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有意地放大,从而毁坏你的形象,甚至于做为证据,交到你的上级手中,成为你被责骂、被处罚,甚至于被降级的依据。虽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干这不利他人的营生,但这种人,在职场上也不少,不得不防。   如果不甘愿长年累月,年复一年地做一个办公室龙套,那么,就要开始寻找出路。龙套们的出路,一般情况下,有两种,一种是通过个人的各种努力,无论是靠真才实学,还是溜须拍马,只要能上位,只要能行之有效,终有一天,脱离龙套的命运,成为能独挡一面的人物。还有一种,就是选择离开,另谋高就。龙套的离开,也有好多种,有的是个人情绪无法排解,实在是对现在的岗位灰心加死心,不管将来出路如何,先走出去再说。有的是确实认真努力地学习,但一定时日后,在这家公司,已经没有上升的空间,无法学习到更多的东西了。还有一种,在这家公司,你已学到足够的知识,可以在新领域或新平台上一展身手了。于是,联系好下一家,重新点燃工作的激情,到另一个平台上去大展拳脚。   黄杏儿属于比较冷静和理智的人,她来华伟的时间并不长,待她熟悉了华伟的工作环境后,发现这里并没有适合她一展抱负的土壤,于是,默默地找好了下一家,静静地退出华伟,去另一平台大展身手。   金小洛是本地人,家就在公司附近。虽然金小洛对自己的工资待遇并不满意,但那是相对的。相对于公司内和她同期加入的同事,相对于比她晚进来的同事,别人的待遇提升了,而她却是老调重弹,她主要是心理不平衡。其实,她现在的待遇,在A市,还算是可以的。也就是说,她如果离开华伟,出去另找工作,也不一定有华伟这样的待遇。所以,她其实并不是真的想离开,就是想闹闹情绪,告诉领导:宝宝心里不爽,宝宝不开心了。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搞事情。   对于金小洛这段时间的情绪,白小米是心知肚明的。但她表面上风平浪静,平时工作中,该干啥干啥。如果金小洛要留下来,她还是会把手上的工作内容分一些给她,她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白小米也懒得说,自己默默地做了。两人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其他并无交集,即使手头工作都不忙,白小米再也不象以前那样,主动找她们说说笑笑了,心里的感觉变了,再也没有以前那样的兴致了。如果金小洛真的离开了,白小米也觉得对自己没有影响,只能祝愿金小洛心如所愿,前程似锦。   但金小洛并不甘于这样。由于她是多年老员工,林博文几次挽留不成,就把她的离职报告交给了王文轩,王文轩也出面挽留,金小洛犹豫了几天。但这几天,无论是林博文或是王文轩,没有一个人给她任何交待,也没有说给她提待遇。金小洛等了几天,心头火起,又跑到林博文办公室去催他签离职报告,好让她离开。林博文每次只是笑笑,把事情往王文轩那里推。   虽然会闹点小情绪,但金小洛是个明白人,该做的事情,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做好。她可以把白小米交待的事情稍稍怠慢一下,却绝不会怠慢林博文交待的事情。每天早上一来,她放下包,便打开林博文的办公室,仔细认真地把他办公室的卫生打扫得干干净净。当初,林博文的办公室卫生原本是大家轮流的,但由于白小米她们四人所在的办公室卫生不太好清理,每周一,除了白小米很认真很仔细地花一个小时,将整个办公室无死角地把卫生搞干净,其他人便随便拿个拖把拖一下了事。后来,有的人不自觉,干脆卫生都不搞了,白小米做事虽然认真,但并不傻,不可能大家都装作不清楚,都不干活儿,让她白小米一个人在那里傻干吧。于是白小米就把这个事情报给林博文了,林博文虽然平时看得到,但既然没有人提出来,他也装傻,现在白小米一提出来,林博文只得召集几个女孩子开会,重新分配。开会的时候,大家都不作声,林博文点名让金小洛说话,金小洛想了想,说:   “我的建议是,林主任办公室的卫生归我一个人,大家共同的办公室我不管,其他人轮流。”   林博文转而问其他三人,另三人还是不吭声。林博文实在不愿意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浪费时间,于是马上拍板:   “那就这么定了。”   于是,每天早上,金小洛一来,就巴巴地挪到林博文办公室,替他整理清扫。许依丽曾小声对白小米说:   “看,又找到了一个巴结领导的机会。”   白小米笑笑,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谁也不是傻子。   时间又过去了好多天,黄杏儿的位置依然没人接手。林博文和王文轩也没有在金小洛的离职报告上签字。终于,金小洛沉不住气了,主动找林博文长谈了一次。他们谈话的第二天早上,林博文就要白小米把黄杏儿的工作慢慢交接给金小洛。   也就从这天开始,白小米感觉金小洛对自己的态度比以前好了起来。   金小洛对前直接上级南星很好,无论是工作方面还是生活方面,都很照顾,但自从白小米成为她的直接上级后,她明显地发生了一些变化,暗地里抵制和疏离白小米,经常使点小性子,白小米也已经习惯了,大不了,工作上的事情自己多担待一点。除了工作,她们在其他方面并无交集。但现在,金小洛突然对白小米好了起来。   白小米自然是知道原因的。   黄杏儿有专业知识,又跟了白小米一段日子。而金小洛对黄杏儿的工作完全不熟悉,上大学时也不是学的这个专业。现在,唯有白小米能教她,能带着她慢慢熟悉工作内容。   无论之前和金小洛有过怎样的不愉快,白小米却不想过于计较。在华伟呆了几年,见识过太多阴暗面的东西,心里,反而放开了,对人性多了些了解,对一切都看得淡了些。既然金小洛想学,自己一旦有时间,能教就教一些好了。她的工作,对自己毫无影响,自己虽然并不喜欢她这个人,但一个办公室相处,能予他人一些帮助,就尽量给予吧。   大多数人际关系中,痛苦往往来自于身边最亲近和信任的人,伤害你的,往往是你身边的同事、亲人和朋友。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们,和你的生活完全没有交集,正常情况下,无法造成对你的伤害。   一个人,能容忍别人的傲慢无礼、狂妄无知、自以为是,要靠一颗强大的内心。受不了有意诽谤、恶意中伤,纠结于此,只能对自己造成致命的伤害,对那些蓄意想伤害你的人们,毫无影响。你的愤怒、你的难过,你的心情不畅,反而正如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们的心愿,达到了他们想要对你的目的。   以德抱怨说起来很容易,但与其说是心胸宽广,回归仁爱、友善与祥和,不如说,是放过了自己。   有些人,遇到一些事,就把自己的心锁在“牢笼”之中,整天愁眉紧锁,甚至于苦大仇深、生不如死,从而对自己的身体、心理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人生短暂,对一切人与事物,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时刻提醒自己,成为更有智慧、更有爱心、更有创造力量、能尽量的包容这个世界的人。   我们都会遇到的那些耿耿于心的事情,但真正伤害自己的,往往不是事情的本身,而是你对事情的看法。看起来是原谅别人,其实是放过自己。与其怀恨在心,不如适时放下。放下别人的错,解脱自己的心。    ☆、职场冷暴力   白小米的工作内容,除了华伟正常的生产任务需要她来统筹协调,公司内新产品新工艺的研发,也由她来统一协调安排。因为,华伟的生产设备是比较大型的机器设备,无论是正常产品还是新产品,都需要在设备上完成。白小米自认为是一个内心比较公正和客观的人,她不会因为自己的组织架构挂在制造部门,内心就偏向制造部门,每当产品研发与正常生产发生冲突的时候,她会请示领导,征求销售部的意见,再将意见汇总后与技术部门协调解决。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客户订单较多,设备产能基本达到饱和状态,偏偏这个时候,新产品研发的项目也挺多的,这让白小米头大,但她还是尽量的去协调,尽量的让大家都满意。   由于这几天要赶一个重要客户的货,加上新产品的交期可以暂缓,白小米便暂时没将新产品列入计划。   中午,她从技术部办公室门前经过,里面传来一个很不客气的声音:   “白小米,你进来一下。”   白小米停下脚步,走了进去。只见技术部的经理坐在自己的大班椅上,头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睛斜睨着她,声音傲慢:   “你怎么回事?那些新产品研发的,怎么不给我排上去?”   白小米笑笑:   “这不正赶货吗?等交货没那么赶了,我自然会排上去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赶货重要,我们的新产品就不用研发了?”   “当然不是,都重要。只是,这个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是征求了大家的意见,协调后再定的。”   “我跟你讲,你不要总是不把我们的产品研发当回事,这事开不得玩笑的!还有,我们的产品研发一定要在白天,每次等你们正常生产完成,我们的研发人员才能开始工作,好多时候,就到了晚上,我们人手本来就不够,你这样害我们休息不好。”   白小米抬头在技术办公室扫了一眼,那几个技术员都无所事事地坐在自己位置上,面无表情。她懒得和技术部经理啰嗦,打了个哈哈转身走了出去。   技术部其实技术员并不少,只是分工太细化,谁是专门负责技术研发的,谁是负责技术维护的。尽管是同一个部门,同一个办公室,工作性质差不多,但平时在工作中,很少有交集。负责产品维护的只管每天白天到制造部门各车间转转,有什么问题处理一下。负责产品研发的,在生产设备没有空闲的时候,就在办公室闲着,有时一闲就是一个星期,等到生产设备有空了,负责产品研发的人有可能白天晚上都要上班。有时候,白小米想,一个企业,分工过细真的就好吗?人们都有“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心理,尤其在华伟这样一个负能量满满的公司里面,除了自己必须做的份内事,其他的事情,哪怕是自己熟悉的,是本部门的,但只要自己能推的,是坚决不沾的。过细的分工,导致了工作内容不协调的时候,大量人员的闲置,增加了人力成本,在自己的那块工作没事干的时候,闲着的人无所事事,也容易触犯工作纪律,反而不利于整体工作氛围。分工过细,造成组织架构臃肿,人浮其事,拿薪水的人多,真正干实事的人少。也很容易就产生相互推诿的情况,都觉得不是自己的事情。   技术部经理其人,文化水平并不高,只是个人比较聪明好学,在实践工作中积累了一定的技术经验,加上早期得到老板的喜欢,很快就平步青云直上了。原本他有一个往上提携的机会,却由于他除了有一定的专业技术能力,管理能力、沟通能力方面不足,所以也没有升上去。他平时说话很不客气,对人不够尊重,有时候开会的时候,也是一副懒懒散散、无所谓的样子,白小米不喜欢和他打交道。   隔两天,白小米又被技术部经理叫到了办公室,他拿出一张单据,头往沙发椅上一靠,依旧是一副满不客气的样子:   “白小米,这个,你看一下,尽快排上去。”   白小米接过表仔细看了看,说道:   “这个我还要和销售部协商一下。”   技术部经理把桌子一敲,提高了声音:   “我不管那么多,你就得尽快给我排上去!”   看着他一副盛气凌人,没得商量的傲慢样,白小米心头火起,也提高了声音:   “我这不是正准备协商吗?你那么霸道干什么?能不能好好沟通?”   技术部经理依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继续和白小米争论。白小米忍了很久的憋屈,此刻终于爆发出来了,她酣畅淋漓地和技术部经理大吵了一架,整层办公楼都惊动了,林博文也闻声走了过来,白小米抛下一句:   “我懒得和你说了。”   说完转身走出了技术办公室。   晚上,制造A部的生产出了点问题,原本排好的产品生产不了,打电话给白小米,此时正是赶货期,绝对不能让机器停在那儿不生产。于是,白小米赶紧调整生产计划,安排制造部门生产另一种产品,但由于是临时改变计划,车间内没有准备原材料,须从仓库领用。这个事情,只能白小米来协调,于是,她给仓库经理金哲浩打了电话,金哲浩还算配合,立刻做了安排,并让白小米联系仓库主管确认一下。   白小米赶紧给仓库主管打电话,可能是时间太晚,仓库主管很不耐烦,声音比较激动:   “你们白天干啥去了?这么晚了,你让我怎么给你安排人员?”   尽管是突发状况,也不是白小米的错,但毕竟打扰了人家休息,白小米还是好言好语:   “不好意思,请你们帮个忙,车间临时出了状况。”   “什么叫出了状况?我们仓管人员还出了状况呢!这么晚了,金哲浩把我电话都打爆了!”   白小米不作声了,默默挂了电话。等了一会儿,金哲浩的电话打来了,语气很不好:   “白小米,你们怎么回事?半夜让我们加班配合你们领原材料,我们仓库人员等了半个小时,都没看到人。”   “哦哦,不好意思,我马上让他们去仓库。”   白小米挂了电话,赶紧给制造部门负责人打电话,制造部门负责人有些激动:   “我们又不知道仓库的人上班没有,他们既然上班了,打个电话通知我们不行吗?还有,你要我们领的原材料,我们和仓库的人员,在仓库里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于是白小米又打电话给仓库主管,仓库主管依然很不耐烦:   “我们仓库的账目百分百准确,这么晚了,管物料的仓管员不在,他们不是管这个的,当然找不到啊!你要我去哪里给你找!”   “我原本就是为了消化你们仓库的库存才清了你们的账面上的物料,不然的话,我早就重新申购了,结果你告诉我找不到!”白小米也火了,言辞也激烈起来。   “你搞清楚,消化的是公司的库存,不是仓库的!”   白小米挂了电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就是华伟公司经常出现的情况,每个人都自以为是,每个部门都只为自己部门着想,谁也不愿意主动去沟通,白小米处于一个和各部门协调的位置,由于她平时比较温和,于是经常接收到来自各部门的抱怨,相互指责,互相推诿,她简直都快变成一个负能量垃圾收购站了。   第二天一清早,林博文和白小米他们正在开会,金哲浩跑了进来,指责白小米言语不当,白小米复述了前晚发生的事情,金哲浩严肃地说道:   “仓库主管有不对的地方,我会批评他,但也请你注意你的言语,让我们仓库的人听了,很不舒服。”   金哲浩说完就走了,林博文严肃地看了白小米一眼:   “白小米,你自己要注意一下了,你这个岗位也是很重要的岗位,可已经两次发生过激行为了。昨天白天和技术部经理,晚上和仓库主管,你要注意一下了。”   和他们一起开会有制造A部经理,原本想替白小米说说话,可一看到林博文严肃的表情,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那个……这个,真不好说。”   白小米原本想和林博文争论一下:什么是过激行为,我是动手了,还是骂人了?我只不过是对方态度很不好,我反击了一下而已。首先,我和每个人沟通,都是很有礼貌,态度和语气很温和,对方开口要么发牢骚,要么盛气凌人,既然对方不尊重我,我为什么要一味地服从、尊重对方?   白小米想了想,毕竟当时开会的有很多人,都是林博文的下属,自己当着如此多他下属的面,当场和他辩论,必定让他觉得没有面子。一旦让他对自己生了嫌隙,这对自己是不利的,毕竟,自己还要在这里混碗饭吃,还要养家糊口。白小米冷着脸,任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究没有吭声。   而从这一刻起,白小米暗下决定,今后,在工作上绝不会陷害他人,但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自己只要保全自己,不受别人陷害就行,至于公司利益,至于公道,如果在不与他人发生冲突的情况下,自己还是坚持自己的正义之心,但如果预计会与他人发生冲突,尤其是牵扯到那些权高位重之人时,自己就睁只眼闭只眼好了。大家都是这样做了,自己再坚持,最终的结果,只可能是得罪太多重要的人物,从而让自己无立足之地。   仓库的人员,原本是一个相对比较弱势的群体,后来金哲浩上任后,成为仓库的负责人,由于他是贾老板的小舅子,别人都不敢得罪,加之,金哲浩此人虽然为人正直,做事认真,但却有一个毛病,就是护短。他对仓库的人员很好,对他们言听计从,如果一旦有别的部门敢背后说仓库的不是,他知道后定然勃然大怒。渐渐的,别的部门都对仓库敬而远之。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人撑腰,仓库人员的腰杆也挺直了,说话也有底气了。只要是他们认为不合理的事情,他们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把其他部门的人说得哑口无言。比如,下班后该做的一些配合工作,尽管他们也会配合,但往往怨言满腹。又比如,原材料到货,说好的下班前到,往往下班后,还要等好久,也不见送货的人来。这时候,他们就开始责问相关责任人。但白小米知道,这个送货的情况,并不是相关人员能控制好的,送货的货车在路上,有很多状况可能发生,导致交货延误。包括白小米有时候通知制造部门临时更改产品,也有很多因素,或是老板临时安排,或是重要的客户临时通知,等等。但仓库人员并不了解实情,他们能做的,就是你改变了原计划,就是你们安排不当,我们就要抱怨。而因为他们现在背后站的是金哲浩,别的部门也只有忍气吞声,能不说的就不说,能不与仓库打交道就尽量不去。比如,由于某种原因,车间发现某种物料没有了,但因为是晚上,仓库没人上班,求他们加班势必会被指责,那么,就自作主张换别的产品生产吧,尽管换单会暂时停机,会造成人工、材料、工时的浪费,但只要上班人员不停下干活,公司管理又没有那么细,没人过问,管它成本浪不浪费。   冷漠、自私、抱怨、麻木不仁,在华伟公司,是常态。白小米有时候想,每个岗位都有每个岗位的不容易,由于大家分工不同,如果没有深入到别人的工作中去,根本就不知道□□。很多人看事情只看到表象,遇到事情,最先想到的是自己,生怕给自己添麻烦。如果,同事之间,能多一些相互谅解与理解,能多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想问题,或许,这些职场冷暴力事件,就会少很多。   一个公司,如果整天被浓浓的负能量包围着,大家相互拆台,没有团结合作的观念,这个公司要有很大的发展,就真的很难说了。   这些人,平时见到贾老板和王副总,点头又哈腰。老总们在微信群里随便发一个什么信息,立马一堆人回应,竖大拇指的,点赞的,拍手的。而现在,白小米这样一个人微言轻的小人物,出于对公司正当利益的考虑,为的是不停产,不耽误生产,不产生浪费,通知他们做一些正常的工作,一个个不是抱怨就是指责。   这种见到权势者敬重而卑微,对一般同事冷漠而淡然的现象,在华伟很普遍。白小米认为,尊重他人,是人与人相处最起码的素质。如果一个企业里,只看重权势,而对一般同事傲慢而冷淡,这种不良风气扩散开去,势必会传播满满的负能量。管理企业与管理国家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一个民主、自由、平等、法制、有人文思想、尊重个人权利的国家才是一个蓬勃向上的国家;同样,一个宽松、和谐、尊重员工、有高度企业文化,一切运作制度化程序化的企业才是一个有前途和生命力的企业。   白小米记得,贾老板曾在公司微信群里发了一篇正能量的文章:能干大事的团队,一定具备这7个特质:方向、迅速、狼性、胸怀、学习、团结、忠诚。贾老板的文章在群里发出来,不到一分钟,马上很多人点赞、竖拇指、表态:认真学习,深刻领会,落实到实处。白小米当时只听到手机“叮叮噹噹”响个不停,一会儿微信信息爆满,于是,贾老板和王副总发出笑脸,表示对大家的表现满意。白小米心里却是一阵叹气:这些人,别看在微信群里表现积极,说不定,文章看都没有看,或是,看了后在心里、在脑中丝毫不留痕迹。他们所有的积极表现,都只是因为,贾老板和王副总在群里啊。   白小米平时对这种点赞不太感兴趣,看到了假装没看到。后来有好几次,王晓说王文轩曾不止一次跟她说,白小米在微信群里表现太不积极,这样不妥,毕竟,老板在群里呢。就算他想培养白小米,她这种淡然的态度,也不行的。于是,白小米偶尔也在群里冒个泡,选择性地表个态。但从心里,白小米并不认可这种被公司高层获得认可的方式。   老板在会议上,总是很生气地质问大家:为什么管理这么混乱?为什么成本总是降不下来?大家都低着头,不吭声。白小米以前不是特别清楚,自从她的工作内容深入进来后,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年,华伟一直管理不善,一直成本居高不下。其实,这都是人的因素。你重用什么样的人,这些人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这些影响对企业的管理又将产生何种影响。说来说去,离不开人。   在生活中,常听人说“冷暴力”,白小米觉得,在职场上这种对工作的冷淡、麻木、相互抱怨、指责,对公司正当事务的漠不关心,也是冷暴力。如果一个公司常年处于各种冷暴力笼罩之下,到处都是满满的负能量,人们只会更加的麻木不仁,从而对公司的发展,产生巨大的伤害。    ☆、复杂的人性   从小到大,白小米都有一颗是非分明、嫉恶如仇的心。   小时候看电视,如果看到剧中善良可爱温和仁慈的主角,被满腹心机、满心算计的配角陷害,她往往会恨得牙痒痒,要不是隔着电视屏幕,她一定会冲进电视里面,给那些所谓的坏人一个耳括子,抽得他分不清东南西北。   后来渐渐成长,她明白了,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坏人之所以成为坏人,一定是为了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她依然不喜欢那些满腹心思、一肚子坏水的人,只愿意和那些心思简单、思想纯净的人交往。随着混社会的日子渐久,自己经历过一些人与事,慢慢地,她明白了,人们之所以会那样,其实很多是出于本性。   人的本性,原本是自私、自利、贪婪、趋利避害的。很多幼儿,在没有受到教育之前,当他母亲抱别人的孩子时,他会不愿意或者愤怒,当别人试图拿走他的玩具或是食物,他会不情愿,不满意。每个人也有善良的一面,当其他的孩子哭了,他也会表现出同情,前提是,他自己的利益不受影响。   后来,人们渐渐长大,受到了来自父母和学校的教育。大人们教会我们要懂得分享,懂得关心他人,懂得与人和平共处。当然,在自己的利益不受伤害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可以做得到。在我们纯粹的学生时代,大家彼此都是学子,很少有利益之争,就算学习成绩有好歹,但那靠的是自己的真才实学,没什么不服气的。要想超过别人,唯有自己努力。而走入社会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你认真努力,或许会有被赏识、被重用的那一天。你善于与人交往,善于揣摩人的心思,善于迎合有能力者的心理,一样也有可能遇到欣赏你、提拔你的人。人们一边希望自己不择手段地上位,一边却又从心底里鄙视那些通过不正常手段上位的人,这一切的缘由,只是因为自私自利的心理。每个人都希望那个走捷径的人是自己,希望那个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好处的人,是自己。   人的本性,是自私、嫉妒、善良并行。善良的人有他自私丑恶的一面,罪恶多端的人,也有他善良的一面。当人自身利益受到损害时,每个人心里都会产生一种自我保护的想法,为了保护自己,不惜伤害到他人的利益。大多数人的心都是漂动的,由于受成长的环境影响以及接受到的教育不同,每个人的内心形成一个规则,这样每个人都有了自己为人处事的规则。这个规则束缚着人们本性中的自私和嫉妒,人们通过自律,自制,来抑制人性中的弱点,但往往只有少数人能压制住自己的欲望。   这些年社会上一些不良风气的影响,攀比之风盛行,人们注重物质享受,轻传统美德,唯有能力者、有钱人为尊,轻视弱视群体,导致人们价值观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很多人都希望自己和自己的家人过得更好,都希望住上大房子,开更好的车子,为了追求更好的物质生活,很多人都变得焦躁,变得唯利是图,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当白小米明白了这些后,渐渐地也理解了华伟一些人的做法。   比如林博文,上有老下有小,他是一家主要的经济来源。他孩子尚小,买了车子,房子还在还贷中,华伟给了他还不错的待遇,足够他支付这些开支,让他能给家人安逸舒适的生活。为了保住现有的待遇,他只能想尽一切办法适应华伟的环境,努力在这里生存下去。在华伟这样一个规则性不强,人情化偏重的环境里,要想好好生存,就只有时刻揣摩贾老板和王副总的心思,迎合他们的心理,其他的,并不重要。白小米发现,越是位高权重之人,越是谨言慎行,轻易不发表自己的见解和看法。而白小米之类的小人物,却经常对公司内一些不好的现象直言不讳,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小人物们的既得利益并不占优势,也就是说,如果因为说错了话,得罪了人被罢免,离开了华伟,还可以另谋高就,就华伟的待遇,换个地方也有把握争取得到。但那些中高层的管理者不一样啊,他们一旦离开了华伟,不一定能找到和华伟差不多待遇的工作,所以,他们唯有小心翼翼地保住现在利益,每天看着老板的眼色,不敢忤逆公司高层。   所以,很多时候,对每一个同事,林博文也温和待之,轻易不得罪人,因为一旦得罪了人,你不知道他的底细,不知道他背后会给你捅出多大的篓子来。对很多事情,他总是一笑了之,并不表态。凡事一旦表了态,如果表对了,则是你的功劳,但如果表错了,则可能引火烧身,威胁到自身的地位和利益。所以,很多时候,只要不会造成比较大的影响的事情,只要不会惊动公司高层的事情,他选择不作为。只是,他作为一个权高位重者,一旦不作为,下面的人凡事没有人牵头,没有人作决定,大家都想明哲保身,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都不想自己当出头鸟,于是相互推诿,相互扯皮,导致公司管理越来越乱。而且,无论你工作努力与否,他一般不过问,做得好的,他一般不会主动为其争取什么。做得不好的,只要不犯事,不惊动公司高层,他也一般不过问。这种奖罚不分明的处事方式,导致那些想真正做实事,认真踏实的人,要么选择离开华伟,要么选择沉沦。这样,华伟公司的工作氛围、风气,越来越差,不作为的人越来越多。   但是,你能说林博文能力不行吗?你能说他有多坏吗?他也只是为了自保。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在这样的管理模式下,他只能算得上是一个聪明人。他洞悉了华伟公司的内情,知道怎样做,才可以明哲保身。如果换了一个人来坐他的位置,聪明如他,大概作法也和他差不了多少。如果不聪明的,一顿瞎指挥后,也只能打包走人。   华伟公司有一个现象,一线的基层员工,为了满足客户交货期,没有双休,没有节假日,在车间内劳累加班赶货。而办公楼的一些文职人员,尤其那些领导,最喜欢三五成群,选择一个环境稍好的办公室,把功夫茶具摆出来,每人泡一小杯茶,边喝边聊,有时一聊就是半天,有时候上午没聊完,下午接着聊。往往来参与的,都是公司经理级以上、副总级以下的中高层。而这些领导们,很少去基层现场,去了解基层真正的动态,导致一线员工对办公楼领导的意见很大。白小米自然是相信他们边喝茶边讨论的事情,绝对是与公司事务有关的,绝对不会聊明星八卦,干净敞亮的办公环境,余香缭绕的清茶几杯,几个投契的同事,慢慢品茶,慢慢聊。但是,这种沟通方式,真的有效率吗?而且,一到节假日,这些拿着高薪,享受着公司高待遇的领导们,基本上都回家休息,或是带着妻儿老小出去游玩。留在生产一线的员工,在汗流浃背地赶货,节假日能够偶尔出现在一线的,除了几个管现场的经理,其他人一般看不到。长此以往,员工的心理渐渐不平衡,觉得办公楼的人们,拿着高薪、享受着高待遇,却少有几个人有作为。虽然员工的见解有些偏激,但白小米不得不承认,那些领导们,确实很多人不作为,遇到具体问题不是推诿,就是敷衍了事。   贾老板和王副总,虽然有一颗想努力改善公司管理的心,却苦于没有信息来源,加之,他们在管理中掺入了太多的个人情绪,个人观点进去,决策随意化,很多事情按自己的喜好。所以,他们听到的,都是让他们觉得高兴的事情。他们习惯了前呼后拥的阵仗,对于那些有独立人格、有正义感和固定做人原则的人说的话,他们不一定爱听。平时他们听到的都是莺歌燕舞,一副天下太平的模样,尽管经营数据一出来,结果很不理想,但他们却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下雨了打伞”之类的日常生活中的“理性”一般人都很容易做到,但企业经营管理中的“理性”则很难真正做到,通常的情况是,企业管理中的一些不好的现象,一些损害企业利益的事情,企业内中下层管理人员看到了,而老板看不到。或是看到以后偏偏就不按理性原则行事,一定要按自己头脑中的固有观念,一意孤行到底。   王文轩曾对白小米说过:   “你在工作中,如果发现公司内有什么不良现象,可以直接反馈给我,让我来收拾他们。”   但白小米却不想这样做。她与王文轩之间,隔了好几个级别,而且,就算她是一个相对较正义、公正之人,判断事情时,难免有时也会有个人思想、个人不成熟的见解在里面,这样只会误导公司高层。许依丽不一样,王文轩对她很重用,她原本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文职,王文轩把她提拔到重要位置,就是希望她能多提供一些信息给他。她经常有事没事,把公司内发生的一些事情讲给他听。这样反而让公司内的大多数人,对她们很警惕,时刻提防着,一旦公司高层得知了一些事情的nei幕,就算不是她们说的,公司里的人也对她们敬而远之。白小米认为,这不是一种很好的管理方式。好的管理方式,应该是层层到位,每一个级别的人们,负起自己该负的责任,重规则,轻人情,崇尚理性和民主理念、务实不务虚。   白小米曾经被激起的工作热情,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一点一点地消退。    ☆、但愿人长久   周末,白小米早早就醒了,却依然赖在床上,无所事事。最近都是这种状态,除了机械地上班、下班,回到租房照顾豆豆,其他的,竞再没有什么能让她打起精神的事情,整个人变得有些消极,没有明确的目标与方向。   临近中午的时候,她懒懒地从床上爬起来,准备给豆豆做午饭。很意外地,李宇熙打来了电话,约她们一起吃午饭。   白小米带着豆豆,来到李宇熙说的餐馆,打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   吃到一半,李宇熙安静地看着她,说道:   “小米,有一个事儿,我想请你帮一下忙。”   白小米嘴里正吃着,说不出话来,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们学校组织老师去边远山区支教,我报名了,要去两年,小睿跟我一起过去。”   白小米一愣,赶紧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惊诧地望着李宇熙:   “去哪?要两年那么久?”   李宇熙淡然一笑:   “川藏山区,离这儿比较远,交通也不发达。可能这两年,见面的机会很少了。”   白小米有些怅然,喃喃道:   “那么远,那豆豆也很难见到小睿了。”   “所以,我想请你帮一个忙,待会儿吃完饭,你们跟我走。”   白小米再没吃饭的心思,随便扒拉了几口,安静地坐在那儿,有些走神。   李宇熙带着他们几个,来到A市商业老街附近,向一家店铺走去。待走到店门前,白小米愣住了,这是原来的那家“布丁甜心甜品店”,只是,店名已经改成了“豆豆甜品店”,她有些恍惚,慢慢走进店中,竟发现,里面的装修风格也稍稍作了改变,而这些改变,与她曾经憧憬过的景象一致。店名,店内的摆设,经营的内容,等等,与她设想中的一模一样,而这些,她只在与明尚闲聊的时候,向他描绘过。她心里一动,猛然抬起头,盯着李宇熙:   “所以……所以,你就是……明尚?”   李宇熙微微一笑:   “我更喜欢做我自己,李宇熙。小米,这是我前不久盘下的,店长是我老家的表姐,在这行干了许多年,经验很丰富。我去山区的这两年,这个店就交给你帮我打理了。墨姐,你过来一下。”   附着李宇熙的叫声,一个短发女子从店子里间走了过来,她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店里的制服,脸上干净清爽,一别精明能干的样子。   “墨姐,这是小米,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有什么事情,你找小米就好了。”   墨姐很友好地向白小米伸出了手,脸上挂着善意的微笑:   “小米,我是墨姐,以后请多多关照。”   白小米仿佛在梦中,她有些失神地跟着李宇熙在店里转了一圈,又呆了会,李宇熙把店里的情况,一些该交接的事情,一一交与白小米。白小米默默地跟着李宇熙,一直很少言语。   没几天,李宇熙父子二人就坐上了去山区的火车,白小米和豆豆送父子俩上车,看着火车渐渐走远,白小米怅然若失,内心说不出的空落。   想起李宇熙的嘱托,白小米强打精神,来到甜品店,虚心向墨姐学习相关知识,管好账目。以后,每天下班后,白小米都会到店里呆上几个小时,周末不上班的时候,她也是整天呆在店里,既然李宇熙把这个重任交给了她,她只想尽心尽力地做好,不负他所托。这样忙忙碌碌的日子,竟也让她在生活中,感觉到满满的充实感,心中渐渐变得平和。   李宇熙很少联系她们,可能是太忙,也可能是山区通讯不便。   冬日的黄昏,白小米一个人走在熟悉的街道上,路边的店子里,传来一曲不知名的曲子,忧伤婉转的旋律,不知不觉地就感染了她的心境,竟让她莫名地感伤起来。   她放慢了脚步。   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拖着行李箱,在人潮中一闪而过。白小米心里一动,赶紧加快了步伐,追了上去,她从背后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惊喜地大叫道:   “你回来啦?”   前面的男人回头,一张陌生的脸,声音冷冷的:   “你是谁?你认错人了吧?”   白小米的笑容僵住了,脸腾地红了,讪讪道: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继续拖着行李箱,疾步而过。   白小米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背影。这段时间,自己很容易感伤。越长大,越孤单。这些年,那些曾经熟悉的人们,一个一个的,都离开了她的生活,陈琳、王晓、萧子俊……   小时候,以为自己喜欢的人,就一定能够经常在一起,就象小时候依赖着父母一样。长大了,才发现,曾经喜欢的人们,有一天也会离开。自己喜欢的姐姐,永远地离开了自己。自己喜欢的陈琳,也变成了陌路。还有萧子俊,成为了自己生命中的过客。人的一生,就是不断地迎来送往。那些曾经以为很重要的人,却一点一点地,淡出了自己的视线。而有些人,却在不经意间,慢慢地渗入到自己的生活,直至刻骨铭心。   白小米失神地在原地站了会儿,缓缓向前走去。   学校开家长会,白小米早早地来到了学校。一群人在学校的公告栏前,围观着光荣榜上优秀的学生与老师的照片。白小米信步走了过去,却在李宇熙的照片前站住了。照片上的李宇熙,静静地笑着,亲切而淡然,白小米久久地望着那曾经熟悉的眼神,那熟悉的脸庞,不觉出了神。   豆豆过来拉了拉她的衣角:   “小姨,家长会要开始了。”   白小米赶紧自嘲地笑笑,把眼睛从李宇熙的照片上移开,和豆豆一起向教室走去。   “小姨,你想李老师了,对吗?”   “啊?没有啊?我有告诉过你想他吗?”   “切,女人就是口是心非,你看你刚才的样子,简直就是大花痴一个。”   “咦,你这小姑娘,从哪里学的这些话?”   “别看我年纪小,我什么都懂呢!话说回来,我也有点想小睿了。”   “啊哈,你是不是早恋,小女孩可不许想小男孩。”   “才不是你们大人想的那样呢,我和他,可是很纯洁的同学关系。哼。”   两人一路嬉笑着,拌着嘴,向教室走去。   临近春节,店里的生意一直不错,正好豆豆放寒假了,白小米把精力更多的投入到甜品店中。   这天,店里生意格外好,白小米、墨姐几个人忙得团团转,就连豆豆,也充当起小服务员。   门什么时候被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大家都没有注意。   “老板,两个蛋挞,加一杯热牛奶。”   “好的。”白小米习惯性地应了一声,突然,她像触电般,猛然转过身,迎面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庞,正是她思念至深的那个人。李宇熙看起来黑了些,瘦了些,但精神状态却很不错。   白小米用手撩了撩额前的头发,以此来掩饰一下自己内心的激动。她冲他甜甜一笑,心里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只化成了一句简单的:   “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彼此默默对视着,彼此的眼眸中,难以掩饰着久别重逢后的开心与欢喜。   这一刻,世界如此美好。   阳光温热,岁月静好,只愿与你,携手至老。   (全文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